第2章 初阵的生存法则
冲在最前面的大友足轻，面目狰狞，挺枪便刺。
我这边一个年轻士兵躲闪不及，竹枪“咔嚓”一声被对方更精良的铁枪挑断，紧接着胸口就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溅了我一脸。
温热的，带着腥气。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这不是电影，不是游戏，是真实的死亡！
一个刚才还在发抖的生命，瞬间就没了。
“稳住！
别乱！
长枪齐刺！”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掩盖了部分的恐惧。
得益于我刚才临时组织的简易枪阵，几个大友足轻冲得太猛，被斜向上的竹枪刺中，惨叫着滚下山坡。
但对方人数和装备都占优，很快又涌了上来，我们的阵线摇摇欲坠。
这样下去不行！
硬碰硬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我的目光飞快地扫视战场。
我们这个土坡侧面有一片稍微茂密的灌木丛。
历史知识再次发挥作用——这种局部的小规模接触，指挥往往依靠前线的低级武士。
如果能把带队的那个骑马武士干掉……“喂！
你！”
我指着刚才那个和我说话的少年，“带几个机灵点的，绕到侧面那片灌木丛去，等我信号，用石头砸那个骑马的！”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招呼了两个同伴，猫着腰从阵后溜了下去。
我则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那把劣质打刀。
原主似乎有点肌肉记忆，但这玩意儿挥起来还是感觉沉甸甸的。
我瞄准了一个刚刚突破枪阵，正砍杀我方士兵的大友足轻，心一横，闭着眼冲了上去！
“去***战国！”
我怪叫着，毫无章法地一刀劈下。
那足轻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勇猛”（或者说莽撞），下意识举枪格挡。
“当”的一声，火星西溅。
我虎口发麻，刀差点脱手。
但这一下也打断了他的攻击。
旁边一个龙造寺足轻趁机一枪捅进了他的肋部。
有效！
我精神一振，虽然手法拙劣，但现代人的意识和这具身体的本能结合，似乎还能勉强应付。
我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利用我“小头目”的身份，大声呼喝，指挥身边的士兵集中力量，重点攻击突破点的敌人，形成局部以多打少。
战场混乱，这种简单的战术调整竟然起到了效果。
我们这几十号人居然勉强顶住了第一波冲击。
那个骑马的大友家武士显然不耐烦了，他挥舞着太刀，驱马向前，似乎想亲自带队冲垮我们。
机会！
我朝着灌木丛的方向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几块拳头大的石头呼啸着从灌木丛中飞出，虽然没什么准头，但突然的袭击让那匹战马受惊，希津津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马上的武士猝不及防，差点被掀下来，连忙勒紧缰绳。
“好机会！
射箭！
瞄准那匹马！”
我对着身后那几个仅有弓箭的足轻喊道。
稀稀拉拉的几支箭射了过去，虽然没射中，但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我瞅准时机，从地上捡起一杆掉落的竹枪，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匹马的方向投掷过去！
我不是想刺中谁，而是要制造更大的混乱！
竹枪划过一道弧线，插在了马蹄前的地面上。
战马再次受惊，猛地窜向一旁，首接把那个武士甩了下来！
“武士***了！
杀了他！”
我趁机大喊。
龙造寺足轻们士气大振，而大友军则出现了一阵慌乱。
主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可是大事。
***的武士狼狈地爬起来，头盔都歪了，他愤怒地指向我的方向，叽里呱啦地骂着，命令士兵先干掉我。
顿时，好几把长枪朝我刺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闪，模样狼狈至极。
幸亏身边的士兵拼死掩护，我才没被扎成筛子。
但这样一来，大友军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到了我这个“刺头”身上，攻势为之一滞。
而我们这边，因为顶住了攻击，甚至“击退”了对方武士（虽然只是让他***），士气反而提升了一些。
就在我们这边陷入苦战之时，远处主战场的方向，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和法螺号声。
隐约可以看到，龙造寺本阵的方向，似乎有军队在调动。
是龙造寺军的反攻要开始了吗？
还是别的变故？
围攻我们的大友军也察觉到了主战场的异动，那个刚爬起来的武士犹豫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开始下令后撤。
压力骤然消失。
我们这群残兵败将，互相搀扶着，看着退去的敌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山坡上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有敌人的，更多的是我们自己人的。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血水、泥水混在一起，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我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后怕和茫然。
我真的……在战国时代的战场上活下来了？
“秀……秀宗哥！
你太厉害了！”
那个少年满脸崇拜地跑过来，“要不是你，我们肯定都死了！”
周围幸存下来的士兵们也纷纷投来敬畏和感激的目光。
在这一刻，我这个冒牌货，似乎真的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我苦笑着摆了摆手，刚想说点什么，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名骑着马、铠甲鲜明的武士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土坡前。
为首一人，面容精悍，目光锐利，扫过战场，最后定格在我的身上。
“刚才，是你们在这里挡住了大友军的侧翼攻击？”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认得这张脸，虽然和史料上的画像一样，但眼前的锅岛首茂正值壮年，目光沉稳锐利，是龙造寺家无可争议的顶梁柱——龙造寺隆信的重臣，未来佐贺藩的始祖！
我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按照记忆中模糊的礼节，躬身回答：“是……是的，大人。
在下林秀宗，奉命在此驻守。”
锅岛首茂打量着我，又看了看山坡上敌我双方的尸体，以及我们这群狼狈但依然保持着阵型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以寡敌众，临阵不乱，还能击退敌武士，保全阵地……做得不错。”
锅岛首茂点了点头，“你叫林秀宗？
我记住你了。
带着你的人，收拾一下，随我回本阵。
隆信公要见你。”
隆信公？
龙造寺隆信？！
这位“五州二岛之太守”，九州最强的枭雄之一，要见我这个小兵？
我的心猛地一跳。
历史的车轮，似乎因为我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而发生了微小的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