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诺撑着下巴,目光无意识扫过前排的人头,首到教导主任拿着名单走上台,念出“向钰”两个字时,她的指尖突然顿住。
下一秒,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讲台上。
向钰穿着皱巴巴的校服,领口随意敞开两颗扣子,额前的碎发遮住一点眉骨,嘴角还带着点没褪去的桀骜。
他手里捏着检讨稿,却没低头看,只是抬眼扫过台下,眼神里少了从前的温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张扬与叛逆。
“我因为口角与同学发生冲突,违反校规,在此作出检讨……”他的声音比从前沉了些,念检讨的语气算不上诚恳,甚至在说到“以后改正”时,还悄悄勾了勾唇角,惹得台下一阵低笑。
张一诺坐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开始狂跳。
她盯着讲台上的人,记忆里那个会递奶糖、会扛自行车的阳光少年,和眼前这个带着痞气的模样重叠又分开,可不管是哪一个,都让她挪不开眼。
周围的哄笑、主任的咳嗽、风扇的转动声,全都被自动屏蔽,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向钰——他敞开的领口,他说话时微动的喉结,他偶尔扫过台下时的眼神。
原来真的会这样,哪怕两年没见,哪怕他变了模样,只要看见他,心跳还是会乱了节奏。
她攥着校服衣角,指尖泛白,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心动。
首到检讨结束,向钰走下讲台,径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张一诺还没从怔愣中回神,就看见他停在自己面前,弯腰凑过来,声音带着点笑意:“怎么?
不认识了?”
他的气息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和记忆里的味道渐渐重合。
张一诺猛地回神,脸颊瞬间发烫,下意识想把刘海往下拨,却在抬头时撞进他的眼睛——那双眼里还带着没散去的桀骜,却又藏着点熟悉的温和,让她的心跳更快了,连一句完整的“向钰哥”都没说出口。
午休的***刚落,走廊里就闹哄哄的。
张一诺抱着刚借的习题册往教室走,衣角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她回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向钰倚在走廊的窗台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里转着支笔,和早上检讨台上的桀骜模样判若两人。
“刚看你在礼堂里盯着我发呆,怎么不打招呼?”
他先开口,语气熟稔得像他们昨天才见过,完全没提那两年的空白。
阳光从窗户斜进来,落在他发梢,暖得让人想起小时候一起摘野果的午后。
张一诺攥着习题册的手指紧了紧,脑子飞快转着该说些什么,却只憋出一句:“向钰哥,你……我怎么?
是不是觉得我变帅了?”
他笑着打断她,往前凑了半步,视线落在她脸颊上,突然指着她鼻翼旁一颗浅褐色的雀斑,“哎,这里什么时候多了颗‘美人痣’?
以前没注意啊。”
这话像根细针,瞬间扎进张一诺心里。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指尖飞快捂住脸颊,脑子一片空白——“美人痣”是玩笑吧?
他明明是在说她的雀斑显眼,是在嫌弃她不好看。
小时候那个会递奶糖的向钰不见了,现在的他,也会像别人一样注意到她的雀斑,会偷偷笑话她。
向钰见她突然躲开,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伸手想拉她,却又收回了手,语气放软了些:“怎么了?
跟你开玩笑呢,这颗痣挺好看的。”
可张一诺己经听不进去了。
她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该***室了,习题册还没看完。”
说完,她几乎是逃着跑***室的,连头都没敢回,只听见身后传来向钰轻轻的叹息声,像风一样,很快就散在了喧闹的走廊里。
坐在座位上,她摸了摸脸颊上那颗被他称作“美人痣”的雀斑,心跳还在乱撞。
明明是他先靠近的,明明他的语气那么熟稔,可她还是本能地觉得,他是在嫌弃。
原来那两年的自卑,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哪怕他笑着说“好看”,她也不敢相信,只能一次次把他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