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一聊到底

“一更天啦，戌时初正！”

“一更天啦，小心火烛！”

“一更天啦，平安无事！”

报更声传来，一睁眼，我再次回到了这一夜，不惑之年的皇帝昏迷在龙床上，随时有可能龙驭宾天。

而我，皇帝最宠爱的亲信，东厂提督九千岁，正战战兢兢跪在床榻前。

我知道，等到寅时初正，皇帝驾崩，太子将会立即下令，将我以祸乱朝纲、谋害圣上之名就地正法！

时间只剩下四个时辰。

1记忆的片段在脑海里穿插，我努力在搜寻这一夜的经过。

可是当我的目光探向某一处的时候，撕扯般的疼痛就会从脑仁深处传来。

我晃了晃脑袋，可脑海中的记忆却越发的混乱。

除了最后我被杀的那一刻，漫长的黑夜只剩下无尽的空白。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我能活下来吗？

我缓缓抬头望去，只感到大殿还在左右晃动，烛光闪烁。

直到目光定格，却正对上了太子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灯笼的火光倒映在太子的眼眸里，那双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正是这张脸。

在不过一刻钟前，下令将我斩杀。

[公公身后的烛光太亮，怕扰了父皇，还是将烛芯掐断一截吧。

]太子嘴角微咧，可传入我耳中的声音，却是鬼魅而又森然。

[奴才这就唤人——][那父皇与本宫就等着九千岁唤人来了。

]随着太子陡然提高的声调，我缓缓抬头。

而那双盯着我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凛冽，像极了恶鬼扑食前的千钧一刻。

我不住地吞咽起口中的唾沫。

我的这位头号政敌，在这一刻就已经等不及向我发难了吗？

转过身，我看着那滚烫蜡油上跳动的火焰。

橙黄色的幽火从指腹间传来炽热的温度，随着我还未平复的心一起躁乱。

皇帝中毒，我这条走狗对太子而言，已然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要羞辱我了吧？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向焰火的前一刻。

一道尖厉的女声传来。

如同乌鸦啼鸣，刺破了殿内的安宁。

我也一时未留神，不小心触倒了火烛。

[报——]是宫正司的女史，不过在那阵破了音的呼禀后，她就僵硬在原地。

支支吾吾几次开口，又欲言又止。

[圣上中毒后，皇宫即刻严密封锁，全宫搜查后发现了一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