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效率就是生命
白天，他跟着大部队下矿，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挥汗如雨，暗地里却在进行着严谨的对照实验。
他将矿洞东侧划分为“实验组”，西侧保留为“对照组”，小心翼翼地验证着他的“煞气流动净化理论”。
结果令人振奋。
在实验组，通过精确引导煞气流向，他完成同样工作量所需的时间缩短了百分之西十，身体承受的峰值痛苦降低了约三分之一，最关键的是——煞气吸收的纯净度稳定在八成五以上，远超宗门要求的七成二合格线。
“标准化作业果然能提升品质稳定性。”
陆沉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数据，顺手画了一个简单的控制图。
当然，他也没忘记表演。
每当监工王胖子的目光扫过，他立刻龇牙咧嘴，摆出和其他矿工一样痛苦不堪的表情，偶尔还配合着***两声，演技日渐纯熟。
麻烦在第八天找上门来。
“陆沉！
你给老子过来！”
王胖子叉着腰站在矿洞高处，脸色阴沉。
陆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堆起谄笑：“王头，您找我？”
“有人举报你净化时偷奸耍滑，提前收工！”
王胖子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说说，怎么回事？”
矿洞里顿时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陆沉，有幸灾乐祸，有担忧，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陆沉心念电转。
举报？
谁会干这种事？
他做事一向隐蔽，唯一的可能是……他瞥见站在王胖子身后的赵干事那掩饰不住的得意表情。
是了，这姓赵的一首想安排他侄子进矿洞，估计是把自己当成了绊脚石。
“王头明鉴！”
陆沉叫起屈来，“我哪敢偷懒啊！
实在是……实在是前几天对《引煞诀》又有了点新领悟，效率才高了那么一点点。”
“新领悟？”
王胖子冷哼一声，“同样的功法，别人苦哈哈干两个时辰，你一个时辰就完事？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不敢不敢！”
陆沉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王头您看，这是我记录的煞气流动规律。
我发现不同区域的煞气活性有差异，如果能找准规律，顺着它们的性子来，就能事半功倍……”他翻动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观察记录和简易图表。
什么“煞气活性与岩层温度相关性分析”、“不同时辰煞气浓度变化曲线”……数据详实，条理清晰。
王胖子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他其实看不太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数字，但那种专业的感觉做不得假。
周围的矿工们也伸长了脖子，虽然不明觉厉，但总觉得很厉害。
“哼，花里胡哨。”
王胖子语气缓和了些，但面子上下不来台，“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陆沉心一横，决定赌一把，“王头，不如让我负责最难的丙三区？
我保证在一个半时辰内完成净化，纯度不低于八成！
如果做不到，甘受重罚！
但如果做到了……如果做到了，这个月多给你记二十个工分！”
王胖子立刻接话。
丙三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煞气狂暴，通常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勉强净化达标。
要是陆沉真能做到，他这监工脸上有光，上报给宗门还是笔不小的功劳。
“成交！”
陆沉答应得干脆。
他早就盯上丙三区了，那里的煞气虽然狂暴，但流动规律性极强，正适合他的方法。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陆沉拎着工具走进了丙三区。
一个时辰后，当验收执事拿着检测罗盘走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净化度……八成七！
时间只用了一个时辰零两刻钟！”
矿洞里一片哗然。
王胖子抢过罗盘亲自检查，确认无误后，再看陆沉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用力拍着陆沉的肩膀，震得陆沉龇牙咧嘴。
“好小子！
真有你的！
从今天起，你就是丙三区的专职净化员，工分加三成！”
陆沉忍着肩膀的疼痛，心里乐开了花。
工分增加意味着能兑换更多资源，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有限的“特许经营权”——可以名正言顺地实践自己的方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过上了规律而充实的生活。
白天在丙三区高效净化，晚上回到住处整理数据，优化方案。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不同区域的煞气进行“配比混合”，试图找到更优化的吸收方案。
同矿洞的工友们对他的态度也悄然改变。
从最初的怀疑、嫉妒，变成了好奇和隐约的敬佩。
有人开始偷偷模仿他的呼吸节奏，有人试着记录数据——虽然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下来。
只有李大个首接找上门来。
“陆老弟，你那本子……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憨厚的汉子憋红了脸，“我娘病得厉害，需要灵石买药。
我想多赚点工分……”陆沉默然。
他理解李大个的处境，但他辛辛苦苦研究出的方法，凭什么轻易教给别人？
在这个世界，知识可能是最宝贵的财富了。
但看着李大个殷切的眼神，他终究心软了。
“李哥，这样，”陆沉吟片刻，“我教你个简化版的方法，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我都答应！”
“第一，这个方法只能你自己用，不能外传。
第二，你每天要帮我记录丙七区的煞气数据。”
陆沉早就想扩大数据收集范围，但一个人精力有限。
“成交！”
李大个喜出望外。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简化了自己的方法，教给李大个如何识别煞气流向，如何调整呼吸节奏。
虽然效果不如他的完整版，但也让李大个的效率提高了两成。
看着李大个感激涕零的样子，陆沉心里五味杂陈。
他意识到，自己掌握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可能拥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优化方案时，王胖子又找上门来，这次脸色更加难看。
“陆沉，你惹上麻烦了。”
“怎么了，王头？”
“上面来了人，说要查你的‘邪门歪道’。”
王胖子压低声音，“说你用的方法不是正经的《引煞诀》，是魔道手段！”
陆沉心里一沉。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人在哪？”
“在我屋里等着呢。”
王胖子叹了口气，“是执法堂的执事，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陆沉默默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反抗？
逃跑？
都不现实。
唯一的生路，就是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大于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破旧的矿工服。
“走吧，王头。
我去会会这位执事大人。”
推开监工房门的瞬间，陆沉愣住了。
坐在里面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执法者，而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袭白衣胜雪，与这污浊的矿洞格格不入。
她抬起头，目光清冷如刀。
“你就是陆沉？
听说你改进了《引煞诀》？”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女子腰间悬挂的玉佩——那是内门精英弟子的标志。
更重要的是，他闻到了一股极其淡雅，却让他骨髓深处的刺痛都为之舒缓的清香。
那是……清净莲的气息？
据说是能中和煞气副作用的灵物？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陆沉脑中迅速成型。
“回禀仙师，”他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微，“改进谈不上。
只是弟子资质愚钝，不得不在方法上取巧，总结了一些提升效率的小窍门。”
“小窍门？”
女子微微挑眉，“能让净化效率提高五成的小窍门？”
陆沉心中凛然。
对方显然做过详细调查。
“仙师明鉴，”他不动声色地抛出诱饵，“弟子这些方法虽然粗浅，但或许能帮助宗门提升矿洞的整体效率。
比如，如果能将各矿洞的煞气特性进行系统分类，建立标准化的净化流程，预计总体效率可提升三成以上，灵石损耗降低两成……”他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设想，从煞气分类到流水线作业，从数据采集到过程控制。
这些在前世耳熟能详的概念，在这个世界却显得如此新奇。
年轻女子起初面无表情，但随着陆沉的讲述，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有点意思。”
当陆沉终于停下时，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把这些‘小窍门’整理成册，三日后交给我。”
“是，仙师。”
“另外，”女子站起身，走到陆沉面前，递过一枚淡绿色的丹药，“这是清心丹，比你从王监工那里得到的品质好些。”
陆沉心中巨震。
她连这个都知道？
“谢仙师赏赐！”
他连忙接过丹药。
女子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记住，三日后。
如果你的方法真有价值，宗门不会亏待你。
如果是故弄玄虚……”她没有说完，但冰冷的语气己经说明了一切。
待女子离开，王胖子才长舒一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
“好家伙，执法堂的冷面罗刹居然亲自来了！
陆沉，你小子这次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陆沉摩挲着手中温润的丹药，感受着那让人心宁神安的气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回到住处，没有立刻开始整理手册，而是先拿出小本子，在新的一页写下标题：《论煞气资源工业化利用的可行性分析及实施方案》这一次，他要写的不是应付差事的“小窍门”，而是一份真正能打动人的“商业计划书”。
窗外，煞气翻涌的红黑色天空，似乎也变得顺眼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