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威亚断裂的剧痛还卡在我的肋骨缝里，经纪人红姐的电话就夺命似地打了过来。

“苏影，死了没？没死就赶紧滚起来。”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秦瑶姐的飞机晚点了，

季总那边等不及了。你，现在过去替她。”我眼前一黑。季慎。

这个名字是影后秦瑶心尖上那根拔不掉的刺，是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我，苏影，

是秦瑶的影子。我是她的武替，替她从高楼跃下，替她被车撞飞，替她泡在冰水里。今晚，

我还要当她的“情替”，去替她安抚那个传说中跺跺脚就能让金融圈地震的男人。“红姐，

我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我轻微脑震荡……”“季慎的耐心更金贵。”红姐不耐烦地打断我，

“衣服和车都给你准备好了，地址发你手机。记住，你不是苏影，你是‘秦瑶’。

别给我演砸了。”电话挂断。半小时后，我穿着秦瑶最爱穿的那款香槟色吊带裙，

化着她标志性的红唇妆，出现在“云顶公馆”的顶层套房。季慎似乎喝了很多酒。

他没有开灯，只在落地窗前站着，背影孤高清冷，像一尊被月光浸透的冰雕。“瑶瑶，

”他听到开门声，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迟到了。”我心脏一紧，

拿出了替身的专业素养，模仿着秦瑶那种娇嗔又疏离的腔调：“路上堵车嘛，阿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猛地转过身。我没料到他会回头。在刺眼的月光下，

我第一次看清了这张脸。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比财经杂志上还要好看。他一步步走近，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高级木质香水的味道，

将我整个人笼...2我醒来时，天光大亮。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丝被，

还有身边沉睡着的、轮廓分明的男人。我像被雷击中一样，大脑空白了三秒。然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的酒精，他灼热的体温，他压抑的低吼，还有他一遍遍在我耳边，

叫着“瑶瑶”的名字。我完了。我这个替身，替过头了。我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

捡起地上那条被撕碎的吊带裙，几乎是连滚爬地逃出了“云顶公馆”。我不敢告诉红姐，

更不敢告诉秦瑶。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照旧去片场，吊威亚，摔泥坑。

肋骨的伤口在尖叫，但我不敢吭声。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已经脏了的工具，

只盼着这场风波赶紧过去。一个月后。片场，我正在拍一场雨中哭戏。导演刚喊“卡”，

我还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假泪，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就从胃里直冲上来。

“呕——”我冲到角落，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红姐皱着眉走过来，

递给我一瓶水：“怎么回事？苏影，你别是吃坏肚子了。”我摇着头，脸色惨白。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惊悚的念头，蹿进了我的脑海。我的例假，推迟了快半个月了。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锁在出租屋的卫生间里。五分钟后，那根小小的验孕棒，

像一个最恶毒的嘲讽，清晰地显示出了两条红杠。我怀孕了。

在替秦瑶去见她白月光的那一晚，我怀孕了。这个孩子，是季慎的。我拿着那根验孕棒，

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该怎么办？打掉？

可这是季慎的孩子……是秦瑶做梦都想怀上的孩子。我这个影子，

竟然……3我最终还是告诉了红姐。我不敢隐瞒。秦瑶的势力，

足以让我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甚至，在B市都待不下去。红姐的反应，

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她只说了一句：“等着。”一个小时后，

秦瑶的保姆车停在了我那破旧的筒子楼下。秦瑶本人来了。她摘下墨镜，

那张和我有着七分相似、却比我精致一百倍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苏影啊苏影，你真是……我的好替身。”她走进我那狭小杂乱的出租屋，

像女王巡视她的领地。“说吧，要多少钱？”她从爱马仕包里，甩出一张空白支票，

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什么意思？”我握紧了拳，指甲掐进了掌心。“打掉。

”秦瑶坐了下来，环抱着双臂，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这个孽种，不能留。

开了价，签了保密协议，你就可以滚了。”“孽种？”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秦瑶姐，”我压下喉咙里的苦涩，

“这……这也是季总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闭嘴！”她猛地站起来，

脸色狰/狞，“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他？你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影子！一条狗！

你肚子里的东西，也是脏的！”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我的自尊上。

就在我被羞辱得体无完肤，准备捡起那张支票时，门，被敲响了。红姐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是季慎。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神色冷峻，

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秦瑶，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季……季总，

你怎么来了？”秦瑶慌了，瞬间又换上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季慎没有理她。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拿起了茶几上那张空白支票，看了一眼，然后，当着秦瑶的面，

慢条斯理地，将它撕成了碎片。“秦瑶，”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的孩子，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开价了？”秦瑶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季慎没再看她。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那是一份合同。“苏影小姐，”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生下这个孩子，我娶你。”**4＜/b＞我以为我出现了幻听。季慎说什么？

娶我？我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没有半分玩笑，

只有商业谈判般的冷漠和笃定。秦瑶也懵了，她失态地尖叫起来：“阿慎！你疯了！

她是个替身！她只是个赝品！我才是秦瑶！”“我知道。”季慎终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

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冷，“但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也可以给你生！阿慎，

我……”“你不行。”季慎打断她，语气残忍，“我碰不了你。”这句话，像一道天雷，

把秦瑶劈得外焦里嫩。我终于明白了。季慎，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根本不爱秦瑶。

他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而秦瑶，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让他“碰”。所以，那一晚，

他明知道我是“假的”，却还是……不。我宁愿相信他是醉了，错认了。可现在，

这份“清醒”的合同，又算什么？“我不签。”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季慎和秦瑶，

同时看向我。秦瑶的眼神是“你敢”，而季慎的眼神，是“为什么”。“季总，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尽管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在颤抖，“我不是秦瑶，

我演不了‘季太太’这场戏。”“你不需要演。”季慎的食指，在合同上点了点，

“你只需要，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住进季家，直到他平安出生。”“那之后呢？”我追问。

“孩子归我，你会得到一笔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以及……一套新的身份。

你和这个孩子，再无关系。”原来，这才是“娶你”的真正含义。他不是要娶我苏影。

他只是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生子”身份。他撕掉秦瑶的支票，

不过是换了一种更高级、更合法的“购买”方式。秦瑶那张空白支票，是侮辱。

季慎这份婚姻合同，是凌迟。他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个孩子的母亲，愿不愿意。

“如果我……两个都拒绝呢？”我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飘忽的声音问。秦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影，你是不是拍戏拍傻了？你有什么资格拒绝？你信不信，

我明天就能让你在B市彻底消失？”季慎没有笑，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走不出这家医院。没有我的允许，全B市，不，全国，

没有任何一家正规医院，敢为你做这台手术。”一个要我死。一个要我生不如死。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名义上的“雇主”，一个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忽然觉得，

肚子里这块刚刚成型的血肉，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筹码。它是我的……武器。

**5＜/b＞“我需要时间考虑。”我低着头，做出了唯一的选择——拖延。

季慎似乎料到了我的答案。他收起合同：“我给你三天。三天后，我的助理会来接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那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补充了一句：“照顾好他。”他走了。

秦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苏影，你最好想清楚。

季家的门，不是你这种人能进的。别以为有了个种，就能飞上枝头。”她也走了。出租屋里，

瞬间恢复了死寂。我瘫坐在地上，背心一片冰凉。三天。我只有三天时间。我不能去季家，

那是个比秦瑶的剧组更可怕的牢笼。我一旦进去，就真的成了他们play里的一环，

一个行走的***。我也不能留下，秦瑶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

她能把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舞蹈生，变成她最贴身的影子，也能轻而易举地把我碾死。

我必须逃。我拿出手机，看着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余额。逃？我能逃到哪里去？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打开和红姐的聊天记录。就在半个月前，我刚替秦瑶拍完那场爆炸戏，

剧组给我结了一笔“高危补贴”，五万块。但红姐说，秦瑶姐体恤我，

又额外给了我二十万的“封口费”，说是怕我那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让我管好嘴。

这笔钱，红姐说要走公司的账，下个月才能给我。当时我只觉得是秦瑶心虚。现在想来，

这笔钱，或许是我唯一的生路。我立刻给红姐打电话。“红姐，”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我想通了。我斗不过秦瑶姐，也高攀不起季总。我……我想要那笔钱。

”电话那头的红姐沉默了片刻：“二十万？”“不，”我咬着牙，“秦瑶姐那张支票，

虽然被撕了，但诚意我看到了。她那么恨我，季总又那么对我……我心里不平衡。

”我开始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戏。我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红姐，

我跟了秦瑶姐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替她摔断了多少骨头？

现在我怀了她白月光的孩子，她只想要我的命……红姐，你也是女人，

你帮帮我……”“……你要多少？”红姐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一百万。

”我狮子大开口，“给我一百万。我保证，我立刻去外地的小诊所把孩子打掉，

这辈子都不再回B市。否则……”我顿了顿，加重了筹码：“否则，我就去告诉记者，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季慎的。”红姐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影，你敢威胁秦瑶？

”“我不敢。”我哭着说，“我只是想活命。红姐，一百万，

买我和我肚子里这个‘孽种’两条命，不贵吧？”**6＜/b＞红姐答应了。

秦瑶现在最怕的，就是我和季慎扯上关系。她怕季慎，更怕季慎背后的季家。一百万，

对她来说，是买个安心。半小时后，我的手机收到了到账短信。看着那一长串零，

我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我没有片刻耽搁。我没有收拾任何东西，

只带上了我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那根验孕棒。我从筒子楼的后门溜了出去，

在城市里绕了三个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我，才上了一辆开往边陲小镇的长途汽车。我消失了。

在我“考虑”的第二天，我从B市彻底人间蒸发。我能想象到季慎的雷霆震怒，

也能想象到秦瑶的咬牙切齿。但她们找不到我。我叫苏影，“影子”的影。一个替身，

最擅长的，就是如何藏在阳光找不到的角落里。我选的小镇，叫“安宁”。我希望，

我和我的孩子，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我用那一百万，租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买了最舒服的床和最柔软的婴儿用品。我开始真正地，为“我”自己而活。没有剧本，

没有威亚，没有秦瑶那张永远在索取的脸。孕早期的反应很大，我吐得昏天暗地。

但每一次孕吐，都在提醒我，我肚子里，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他不是筹码，不是武器。

他是我的孩子。我开始给孩子织毛衣，看育儿书。我甚至开始，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我发现，我自己的脸，虽然没有秦瑶那么明艳动人，但也清秀耐看。我开始想，

等孩子出生了，我就在这里开个舞蹈班，或者画室。我开始规划，一个没有秦瑶，

也没有季慎的，属于我和宝宝的未来。然而，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三个月。在我孕肚初显，

去镇上医院做第一次正式产检的时候。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季慎。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那双总是冷漠锐利的眼睛里，

此刻布满了红血丝。他就站在那家破旧的卫生院门口，像一尊望妻石。当他看到我扶着腰，

从医院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亮了。但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

冲上来质问我，或者抢走我。他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色的……卑微。“你……还好吗？”7我僵在原地，

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找到我？

我明明已经切断了所有的线索！“季总，”我冷下脸，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您认错人了。”“苏影。”他叫了我的名字，不是“秦瑶”，

也不是“苏小姐”，而是“苏影”。他向我走近一步，目光胶着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眼神，复杂到我根本看不懂。有狂喜，有愤怒，有懊恼，最后，

都化成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狼狈。“你为什么要跑？”他问。

“我不想当一个生育工具。”我抓紧了产检单。“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似乎有些急躁，

这和他一贯的冷静自持截然不同，“那份合同，是我……我当时太混乱了。”“混乱？

”我笑了，笑得有些凉，“您混乱，所以就可以拿婚姻和金钱，来买一个孩子，

和一个女人的人生吗？”季慎被我噎住了。他那张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嘴，此刻，

竟然显得有些笨拙。“我找了你三个月。”他避开了我的问题，换了个话题，

“我以为……我以为你拿了秦瑶的钱，去把孩子打掉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后怕。

“我差点……”他深吸一口气，“我差点把B市翻过来。”“您找***什么？

”我警惕地看着他，“季总，我说了，我不会签那份合同。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像被这句话刺痛了，猛地上前一步，

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苏影，你看着我。

”他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那一晚，你真的以为，我是喝醉了吗？”我瞳孔一缩。

“你什么意思？”“你真的以为，我分不清你和秦瑶吗？”季慎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砸在我的心上。“我从大学时，就认识‘秦瑶’。”他缓缓说道，

“但我认识的那个‘秦瑶’，会在图书馆里，因为一本绝版的诗集，跟我争得面红耳赤。

她会穿着白色的帆布鞋，在练舞室里，一跳就是一下午。”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大学……图书馆……帆布鞋……那……那是我！秦瑶嫌学校的活动太掉价，又不想挂科，

经常让我替她去上那些公共课，替她去图书馆占座！“我一直在找她。”季慎的声音，

飘进了我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迷幻感，“但她毕业后，就变了。变得明艳，世故，

浑身都是我不熟悉的香水味。”“我以为……是娱乐圈改变了她。”“直到那一晚。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里。“那一晚，你身上没有香水味，

只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你的手心，有常年练功留下的薄茧。你在我身下的时候，你在哭，

但你叫的不是我的名字。”“你叫的是，‘好疼’。”8季慎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