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大都督前续十五岁,他替兄从军;二十五岁,他已是战功赫赫的大都督。可今夜,
他却要亲手推翻自己守护的一切...第一章 替身从军寒夜如墨,北风似刀。
破败的茅草屋里,林苏蜷缩在角落,听着父亲与官差的交谈声从隔壁传来。“军爷,
我家大郎前日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实在无法从军啊...”父亲的声音颤抖着,
带着绝望的乞求。“朝廷有令,每户必出一丁,三日内不到军营报到,以逃兵论处,
全家连坐!”官差的声音冷硬如铁,“你们家两个儿子,总得去一个。”林苏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往阴影里又缩了缩。他才十五岁,听说北境战事惨烈,新兵上去就是送死。
他还不想死。“我去。”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苏惊讶地抬头,看见兄长林墨站在那里,
面色平静。“大哥,你的腿...”林苏忍不住出声。林墨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有太多林苏读不懂的东西:“无妨,我能去。”父亲老泪纵横,
抓住长子的手:“墨儿,你这腿脚...到了战场上就是送死啊!”“总好过全家因我获罪。
”林墨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与己无关的事。那一夜,林苏辗转难眠。他想起从小到大,
兄长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替他挨打,教他识字。如今明知是死路,
兄长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天将破晓,林苏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悄悄起身,
摸黑换上兄长那身打着补丁的布衣,将兄长包袱里的身份文书揣入怀中,又偷偷剪短了头发,
使其与兄长相似。“你去哪?”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出时,身后传来林墨低沉的声音。
林苏身体一僵,缓缓转身:“哥,让我去吧。”黑暗中,林墨的眼神锐利如鹰:“胡闹!
回去!”“我没有胡闹!”林苏挺直脊梁,生平第一次反驳兄长,“你腿脚不便,
去了就是送死!我虽年少,但身体强健,或许...或许能活着回来。”林墨沉默片刻,
忽然问道:“为何?”林苏喉头哽咽:“我记得小时候饥荒,你把吃的都留给我,
自己差点饿死。这次,换我替你。”长久的寂静后,林墨轻叹一声:“战场不是儿戏。
”“我知道。”林苏握紧拳头,“但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余生活在内疚中。”林墨走近,
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他稚气未脱的脸,突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回来。
”三个字,重如千钧。林苏重重点头,转身踏入黎明前的黑暗。他没有回头,
所以没有看见身后林墨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三日后,林苏站在新兵营中,
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姓名!”登级士兵头也不抬。“林墨。”林苏哑声回答,
第一次使用兄长的名字,心头一阵悸动。那士兵抬头瞥了他一眼,
在名册上划了一笔:“去那边领军服和兵器。
”林苏领到的是一身破旧的皮甲和一把卷刃的长刀。他随其他新兵挤在简陋的营帐里,
听着周围人谈论北狄的凶残和战事的惨烈,心头阵阵发冷。“听说北狄人屠城,
连孩童都不放过...”“前锋营上月几乎全军覆没,
尸体堆成了山...”“咱们这些新兵,就是去送死的...”夜深人静,
林苏蜷在薄薄的草席上,望着从帐篷破洞中透进来的月光,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想家,
想父亲,想兄长,甚至想念那个总是对他冷言冷语的继母。“现在知道怕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苏转头,看见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正看着他。
“没...没有。”林苏慌忙擦去眼角的湿意。汉子嗤笑一声:“我叫王老五,原是猎户。
看你这样子,还是个娃娃吧?怎么跑来送死?”林苏抿紧嘴唇:“我不是娃娃。
”王老五摇摇头,递过来一个干硬的饼子:“吃吧,明天开始,想吃都难以下咽了。
”次日凌晨,号角声撕裂宁静。林苏随新兵们被赶至校场,一名满身煞气的将军站在高台上,
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我是北境大都督韩章!”将军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数人不想来这里!但北狄破关在即,国若亡,家安在?”他顿了顿,
继续道:“你们是军人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从今天起,忘记你们的过去,
忘记你们的恐惧!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杀敌!保家!卫国!
”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韩章大怒:“都没吃饭吗?我再问一遍,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这次声音整齐了些。林苏站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上威风凛凛的大都督,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热血。若有一天,他也能如此...“你,出列!
”韩章突然指向林苏所在的方向。林苏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替兄从军的秘密。
然而韩章指向的是他身旁的王老五:“你看起来像个能打的,告诉这些新兵,面对北狄骑兵,
该怎么办?”王老五不卑不亢:“回都督,步兵对骑兵,首重阵型。单兵作战,
唯有攻其马腿,自下而上...”韩章满意地点头:“说得不错!你们都听见了?在战场上,
个人勇武微不足道,最重要的是配合与阵型!”接下来的日子,林苏经历了地狱般的训练。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直到深夜才能休息。他瘦小的身躯上很快添满了伤痕,但他从未叫苦。
奇怪的是,随着训练深入,他发现自己对军事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教官演示的战术阵型,
他看一遍就能理解精髓;对战练习中,他总能找到对手的破绽;就连最枯燥的兵器操练,
他也进步神速。“小子,你真是农家出身?”一次对练后,教官疑惑地问,
“你这身手和悟性,不像新手。”林苏心中一惊,连忙低头:“家中曾有长辈当过兵,
教过一些。”这当然是谎言。他自己也惊讶于这种天赋,仿佛这些知识本就埋藏在他血脉中,
只需稍加引导便会苏醒。一个月后,前线急报传来,北狄大军南下,
他们这批新兵被迫提前开赴前线。战场上,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苏所在的百人队被派往一处关隘增援。他们赶到时,关隘已破,满地都是残肢断臂,
鲜血染红了土地。“列阵!”百夫长嘶声高喊,但声音中满是恐惧。远处,
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天动地。林苏握紧长刀,手心全是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死亡。“稳住!稳住!”百夫长继续呐喊,但阵型已经开始混乱。
林苏深吸一口气,突然高声喊道:“盾牌手前突三步!长***居后,斜向上四十五度!
”他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在混乱的战场上异常突出。士兵们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指挥,
迅速调整了阵型。下一刻,北狄骑兵撞了上来。因为阵型的微调,第一波冲击被有效化解,
无数北狄骑兵被长枪刺穿。“右翼补位!左翼迂回!”林苏继续喊道。
百夫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阻止。在林苏的指挥下,
这支百人队竟然顶住了北狄骑兵的三轮冲锋。“那小子是谁?”远处高坡上,
一名身披黑甲的将军注意到了这边的战况,问道。身旁副将眯眼望去:“看不清楚,
但应该是新兵营来的援军。”黑甲将军点头:“有点意思。传令,让他们撤到第二防线,
这里守不住了。”当撤退的号角响起时,林苏所在的百人队已损失近半。
但他们成功拖延了北狄军的进攻,为后方重整防线争取了时间。撤回第二防线后,
百夫长重重拍了拍林苏的肩膀:“好小子!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全都得交代在那里!
”林苏勉强笑了笑,看着周围幸存士兵投来的敬佩目光,心头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第一次上战场,就目睹了如此多的死亡。那一夜,他蜷在战壕里,无法入眠。闭上眼,
就是白天的血腥场面和同袍临死前的惨叫声。“第一次都这样。”王老五坐到他身边,
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吧,能睡得好些。”林苏接过水囊,抿了一口,
***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到胃里。“我今天杀了三个人。”林苏低声道,
“他们...也有家人吧?”王老五叹了口气:“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这些无益。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林苏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王大哥,你觉得这场战争会结束吗?
”王老五望向远处北狄营地的点点火光:“除非一方彻底倒下,
或者...出现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人。”改变一切的人?林苏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心中某种东西正在悄然苏醒。此后数月,林苏随***战各地。他屡出奇谋,
数次带领小队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渐渐在军中有了名气。士兵们称他为“寒门小将”,
因他出身贫寒却军事才能出众。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这天,
林苏被传唤至主帅大帐。走进去的瞬间,他愣在原地。端坐主位的,
竟是当朝大将军萧景琰——皇帝的表弟,朝中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而站在萧景琰身旁的,
是他的兄长林墨。“小弟,别来无恙。”林墨微笑着,身上穿的却是从四品武官的服饰。
林苏如遭雷击,一时说不出话来。萧景琰打量着他,
眼中带着审视:“本将军听说了你的事迹,确实是可造之材。林墨已经将一切告知于我。
”林苏猛地看向兄长,心头涌起被背叛的愤怒:“你...你早就知道?
”林墨笑容不变:“从你偷走我文书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事实上,那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为什么?”林苏声音颤抖。“因为你需要这场历练。”林墨缓缓道,“而我们,
需要一个大都督。”萧景琰接过话头:“北境大都督韩章年事已高,
且与朝中某些势力走得太近。陛下需要一个新的北境守护者。”林苏忽然明白了什么,
背脊一阵发寒:“所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全是。”林墨摇头,
“你的才能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原本只希望你积累些军功,为后续计划铺路,
没想到你竟真能凭自己的能力在军中立足。”萧景琰站起身,走到林苏面前:“现在,
选择摆在你面前。继续做你的寒门小将,或者...接受我们的培养,成为北境新的大都督。
”林苏看着兄长平静无波的脸,突然感到一阵陌生:“如果我拒绝呢?”帐内气氛陡然凝固。
林墨轻声道:“你不会拒绝的,小弟。因为这是你唯一能为死去的母亲报仇的机会。
”林苏浑身一震:“你说什么?”“母亲不是病逝的,对吗?”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她是被北狄奸细毒杀的,只因她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林苏踉跄后退,
扶住帐柱才站稳。母亲临终前的痛苦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那双曾经温柔的手紧紧抓着他,
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原来如此...他抬起头,
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我需要做什么?”萧景琰满意地点头:“首先,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林墨的弟弟已经‘战死沙场’,从今天起,你就是林墨——北境军新任昭武校尉。
”林苏看向兄长,林墨微微点头:“这是我欠你的。从此,你便是林墨,
我则会以你的身份活下去。”身份的交换,命运的转折。林苏感到一张大网正向他罩来,
而他已无路可退。“为了母亲。”他轻声道,接过了萧景琰手中的委任状。那一刻,
寒门小将林苏死了,昭武校尉林墨诞生了。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始。
帐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注视着这一切,随后悄然离去。新的危机,正在暗处酝酿。
第二章 血色晋升五年转瞬即逝。北境的风沙磨砺了少年的稚嫩,
战火的洗礼锻造了将军的铁血。曾经的“寒门小将”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名震边关的昭武将军林墨。二十岁的林墨,统领三万边防军,屡破北狄,
被誉为“北境之盾”。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五年来,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将军,
前方就是黑风隘了。”副将赵青勒马回报,打断了林墨的思绪。林墨抬头望去,
两侧山势陡峭,中间一条窄道蜿蜒向前,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斥候回报如何?”他问道,
声音沉稳有力。“已探明两侧山林无异样。”赵青回答,但眉头微蹙,
“只是...”“只是什么?”赵青压低声音:“今早收到的军令有些蹊跷。
为何急调我们前往狼牙关?那里并非战略要地。”林墨目光微凝。他也觉得奇怪,
这份军令绕过了大都督韩章,直接来自兵部,且用词急切,似乎狼牙关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执行命令便是。”林墨淡淡道,心中却已提起十二分警惕。五年来,
他经历了太多“意外”——中毒、暗杀、战场上来自背后的冷箭。若非兄长暗中派人保护,
他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显然,朝中有人不想看到他坐大。队伍继续前行,
很快进入了黑风隘最狭窄的地段。林墨忽然举手示意停止前进。“怎么了,将军?
”赵青问道。林墨没有回答,而是眯眼看向两侧山林。太安静了,连鸟鸣声都没有。
“后队变前队,撤出隘口!”他果断下令。然而为时已晚。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天际,
两侧山坡上突然冒出无数黑影,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敌袭!举盾!”林墨高声怒吼,
同时拔出佩剑格开射来的箭矢。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措手不及的士兵如割麦般倒下。
“是北狄的精锐骑兵!”赵青嘶声喊道,盾牌上已插满箭矢。林墨心头一沉。
北狄主力应在百里之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到这里?
除非...军中有人为他们开了绿灯。“结圆阵!向隘口出口移动!”林墨冷静指挥,
心中飞速盘算。这支伏兵至少五千人,而他们只有三千。地形不利,士气受挫,
这一战凶多吉少。突然,一支特制的破甲箭呼啸而来,直取林墨面门!他急忙侧身闪避,
箭矢擦着脸颊飞过,带出一串血珠。“保护将军!”亲兵们迅速围拢过来。
林墨抹去脸颊血迹,眼神冰冷。这一箭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对方知道他身份!战斗愈发惨烈,
北狄骑兵从隘口两端同时杀入,将他们团团围住。林墨部队虽奋力抵抗,但阵型已被冲散,
败局似乎已定。“将军!东北角敌军薄弱,我等护您突围!”赵青浑身是血,嘶哑喊道。
林墨摇头:“我岂能弃将士于不顾?”他环视战场,大脑飞速运转。北狄骑兵擅长野战,
但应变能力不足。若他能...忽然,
他注意到北狄军阵中有一面特殊的狼头旗——那是北狄左贤王的王旗!左贤王呼延灼,
北狄王庭第二号人物,怎么会亲自带队伏击他一个昭武将军?电光火石间,
林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赵青!带两百人佯攻西南,制造我要突围的假象!
”他快速下令,“其余人,随我直取狼头旗!”“将军!那是送死!”赵青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