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揣着儿子的车载记录仪，
屏幕棱角硌得肋骨生疼。
三天前，
儿子、儿媳、小孙女坐的车被撞，三个人都没了。
肇事者说是儿子全责拒不道歉，
还诬陷我讹诈？
我坐在儿子空荡荡的卧室里。
地板上还留着小孙女爬过的印子。
伸手摸向床头柜。
抽屉最里面，藏着儿子的车载记录仪。
屏幕裂成蛛网。
按下开机键，半天跳出来几秒钟画面。
是事发前一分钟。
儿子笑着说妈，今晚炖排骨。
接着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黑屏。
我攥着记录仪去了交警大队。
接待我的警察头都没抬，笔尖在笔录本上划得沙沙响：
阿姨，事发路段的监控全坏了。
商户说硬盘坏了，恢复不了。
我急得拍桌子。
不可能！我儿子前几天还跟我说，那路口三个监控好着呢！怎么会全坏？
警察推来证词本，纸页上的字像扎人的刺：还有网约车司机作证，说亲眼看见你儿子闯红灯。
我脑子嗡的一声。
闯红灯？
我儿子开车二十年，连违章都没有！
我问警察要了司机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过去，对方一听是我，直接挂了。
再打，关机。
我打听着找到网约车公司。
门口的保安拦着我。
你找谁？预约了吗？
我找王师傅，就是樱花路车祸那天的司机。
保安上下打量我。
王师傅请假了，你别在这堵着。
我不走。
就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
三月的风还刮得人脸疼。
我从包里掏出馒头。
冷的，啃一口噎得慌。
第一天，没等到人。
第二天，保安过来赶我。
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我看着他。
我儿子死了，儿媳死了，小孙女也死了。
我就想找个人问句话。
保安愣了愣，没再说话。
第三天早上，天刚亮。
我看见王师傅的车开过来。
我赶紧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
王师傅看见我，想绕着走。
我拦在王师傅车头，双手死死攥着车门框：
王师傅，求你说句实话！我儿子开了二十年车，连违章都没有，怎么会闯红灯？
他把车窗摇下来一条缝。
阿姨，我也没办法…… 人家给了钱，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丢了工作活不下去啊。”
我从怀里掏出银行卡。
是我卖房剩下的五万块。
我把银行卡往他手里塞，指尖抖得厉害：
这五万你拿着！我不要你别的，就想让你录段音，录下他们逼你改口的话！
王师傅把卡推回来，喉结滚了滚：
阿姨，钱我不能要，但这事我帮你 —— 你上车，咱找个僻静地方打。
他让我上车，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拨通了白家公关的电话。
张经理，那老太太还找我，我该怎么办？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你就说你没看见，坚持说是她儿子闯红灯。
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打两千。
别让她再来闹，影响不好。
王师傅把手机录音开着。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递给我。
阿姨，你拿着这个去告他们。
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我握着手机，手指抖得厉害。
录音里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给王师傅鞠了个躬，眼泪砸在车顶上：
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帮我们家。
他摆摆手，开车走了。
我站在原地。
风还是冷的。
但我手里握着的手机，滚烫。
这不是证据。
这是我儿孙的命。
我得拿着这个，让警察重新立案。
让那个白可欣，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