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慕云溪的心猛地一揪。
她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早逝,是继母谷清兰一手把她拉扯大,待她视如己出,从未有过半分亏待。
后来,继母还和父亲生了一个弟弟,取名叫慕守溪。
父亲说,是希望他能像溪水一样温润,守护好他的姐姐慕云溪。
前世,她彻底爱上了叶惊寒。
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了帮叶惊寒重振伯府的荣光。
父亲不同意她嫁给叶惊寒,她以死相逼,非要嫁给叶惊寒。
婚后,她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叶家,为叶惊寒操持家务、打点关系,忙得像个陀螺。
却从未回过慕府看过一眼父母和弟弟。
“当初不让她嫁给那个叶惊寒,她非要去嫁,以死相逼!凭什么?!“
慕连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心疼,“我慕家的宝贝女儿,在他们叶家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上次我偷偷去看她,瘦的只剩下一把干柴了,脸颊都凹陷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那个死丫头,不来就永远都别过来!“
慕云溪听着父亲的话,眼泪瞬间决堤。
前世的记忆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起了自己为了叶惊寒。
如何一次次拒绝父亲让她回家的请求。
想起了继母偷偷给她送补品,却被她转手送给了苏怜月。
想起了弟弟慕守溪哭着让她回家,她却以“叶家事务繁忙“为由。
她更想起了流放途中,父母和弟弟为了保护她,如何与那些恶徒拼命。
他们把仅有的食物省给她,把御寒的衣物让给她。
直到最后,为了给她换一***命的粮食,他们……他们竟然……割肉把自己卖了。
慕云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前世吃的那些粮食。
每一口,都沾着她至亲之人的血啊!
而她,却把那些用亲人血肉换来的粮食,又分给了叶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爹!娘!“
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然后不再犹豫。
纵身一跃,翻过了慕府不算太高的院墙。
院子里,慕连城正背着手,气得来回踱步,谷清兰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他。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
当看到站在院子里,衣衫有些凌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女儿时。
慕连城惊得猛地一跳,差点绊倒。
“你……你……“他指着慕云溪,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谷清兰也吓了一跳,随即,巨大的惊喜和激动涌上心头。
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快步走上前,声音颤抖着:“云溪?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慕云溪看着眼前熟悉的父母。
看着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疼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了谷清兰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娘……“
所有的愧疚、悔恨、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尽情地流淌着。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叶家欠她的,欠慕家的,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娘……“
当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怀里传来时。
谷清兰的身体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女儿。
“你……你叫我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紧紧抓住了慕云溪的肩膀。
急切地想要确认。
慕云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吸了吸鼻子。
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唤道:“娘。“
这一声“娘“,彻底击碎了谷清兰心中所有的担忧和不安。
巨大的喜悦和激动瞬间将她淹没,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要晕厥过去。
“夫君!你听到没有?!“谷清兰猛地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慕连城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云溪叫我娘了!她叫我娘了!“
她对慕云溪的疼爱,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继母。
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慕守溪还要多几分。
这些年,她看着慕云溪在叶家受苦。
心里比谁都疼,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听到这声“娘“,所有的委屈和心疼都化作了喜悦的泪水。
慕连城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当然听到了,那声“娘“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母女,心中五味杂陈。
有见到女儿平安归来的欣慰,有对她这些年遭遇的心疼。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利用后的愤怒和警惕。
他想起了不久前,慕云溪哭着跑回慕府,声泪俱下地求他帮忙。
说叶惊寒在朝堂上遇到了政敌,处境艰难,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助,除掉那个政敌。
他当时虽然气得大骂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但终究还是心疼她。
他动用了自己在朝中多年的人脉和势力,甚至不惜得罪了几位重臣,才好不容易帮叶惊寒解决了麻烦。
可结果呢?叶惊寒的势力稳固了,而他自己,却因为这次过于张扬的举动。
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和忌惮,最近在朝堂上处处受限,处境微妙。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却是女儿更加“死心塌地“地留在叶家,连回慕府看他一眼都不肯。
现在,她突然回来了,还叫了谷清兰“娘“,态度如此亲昵。慕连城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怀疑。
她又想干什么?是不是叶惊寒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需要他这个岳父再次出手?
还是说,叶家又想从慕家捞取什么好处了?
想到这里,慕连城的脸色沉了下来。
语气也变得冰冷而疏远:“哼,回来就好。说吧,这次你婆家又想从我慕家要什么东西?“
他刻意加重了“你婆家“三个字,眼神锐利地盯着慕云溪,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他倒要看看,这个被叶家迷昏了头的女儿。
这次又要为了她的好夫君,向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慕云溪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愧。
父亲的质问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前世自己是如何被猪油蒙了心,一次次利用父亲的爱和慕家的势力。
去给叶惊寒那个畜生铺路。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不过前世的她并没有现在的记忆,而是被这个世界彻底的同化了。
她用力刮了刮鼻子,像是要把那股愚蠢劲儿刮掉一样。
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慕连城:“没有,爹,没有这样的事。以后,我再也不会帮叶惊寒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就是个畜生!“
她说得咬牙切齿,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谷清兰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咯噔“一下,
觉得女儿今天实在太反常了。
以前的云溪,提起叶惊寒时,眼神里总是充满了爱慕和维护。
怎么今天会用“畜生“这样恶毒的词语来形容他?
她赶紧伸出手,摸了摸慕云溪的额头,担忧地问:“云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