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沙华踏入忘川的那一刻,那冷便被淡红雾霭的暖融了大半,只剩下青冥剑上未散的结界之力,还泛着凛冽的绿。
他是天界的镇界战神,银甲上的叶片纹在雾里泛着冷光,腰间的佩剑是天帝亲赐的 “青冥剑”,剑鞘上嵌着三颗天界 “星石”,能感应三界的魔气异动。
昨日感应到忘川有蚀魂魔气,他便循着气息追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素白襦裙的花灵。
沙华循着曼珠的气息往花田深处走,雾里的彼岸花香气越来越浓,混着魂火的暖,竟让他想起天界西境的 “灵植园”—— 那里种着千年的灵草,却没有忘川这般鲜活的艳。
转过一道花田弯,在续缘石旁边,他便看到了曼珠: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花魂之力为一只受伤的小孤魂疗伤,素白襦裙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手臂上黑紫的魔气伤痕,发间的彼岸花花瓣也蔫了半朵,却依旧专注地盯着小孤魂的魂体,眼神里满是温柔。
“姑娘。”
沙华轻唤一声,声音带着天界人特有的沉厚,却放得极轻,怕惊到她和小孤魂。
曼珠猛地抬头,见来人穿着银白战甲,甲片上刻着繁复的叶片纹路,每片叶子的脉络都清晰得像真的,腰佩的青钢剑还在微微震颤,剑柄缠着的银白色穗子,穗尖沾着的天界云气还没散 —— 是从九天上来的人。
曼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眉骨高挺,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是常年握剑时的警惕,连放松都忘了;鼻梁上架着道极淡的疤痕,从眉尾延伸到颧骨,该是征战时留下的,却没破坏他的英气,反倒添了几分凌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天界最亮的星辰,可眼神却冷得像北地的霜,只是在落在她裙摆的彼岸花绣纹时,那层霜似乎化了点,像冰面融了道细缝。
曼珠立刻将小孤魂护在身后,指尖的红光再次凝聚 —— 她虽感激刚才那道绿光救了他们,却也知道,天界之人大多视忘川为 “污秽之地”,对花灵更是带着偏见。
“你是谁?
为何来忘川?”
她的声音带着警惕,却没了刚才对抗魔气时的决绝,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兽,实则内心满是不安。
沙华见状,放缓了脚步,青冥剑也收了几分光芒:“在下沙华,天界镇界战神,因感应到蚀魂魔气,特来追查。
方才那道结界之力,是在下所发,姑娘的伤…… 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黑紫的魔气还未完全散去,看着竟有些刺眼 —— 他没想到,这花灵会为了孤魂,不顾自己的安危。
曼珠愣了愣,没想到眼前的天界战神竟会关心她的伤。
她放松了几分,却依旧没放下警惕:“多谢战神相助,小女的伤不碍事。
魔气己被战神击退,战神若无事,便请回天界吧,忘川雾重,恐污了战神的银甲。”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刚才那道绿光 —— 原来,是他。
沙华却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递到她面前:“这是天界的‘凝魂露’,能净化魔气,你先拿着。
那魔气只是妖尊的残魂分身,本尊恐怕还会再来,你一个人,未必能应付。”
玉瓶是淡绿的,泛着天界玉特有的光,与他指尖的淡绿气息,正好呼应。
曼珠看着玉瓶,又看了看沙华的眼睛 —— 他的眼里没有偏见,只有真诚的担忧,像忘川难得一见的星子,亮得让人心安。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玉瓶:“多谢战神。
只是…… 忘川是冥界地界,小女身为守界花灵,自会护好这里,不敢劳烦战神挂心。”
“护界之事,不分天界冥界。”
沙华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彼岸花上,突然注意到她指尖的淡红 —— 那是花魂之力的印记,竟与他手腕上的叶魄印记(用结界之力隐去了大半)隐隐呼应,“姑娘的花魂之力,似乎与在下的结界之力…… 有些共鸣?”
曼珠也察觉到了,指尖的红光与他身上的绿光,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让她心口微微发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沙华的银甲,突然想起渡魂婆婆曾说过的话:“花灵的魂,与天界的叶魄,本是同根生,若遇着了,便会有共鸣。”
难道,他就是婆婆说的 “叶魄”?
就在这时,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动,是之前逃走的魔气又回来了!
沙华立刻将曼珠护在身后,青冥剑出鞘,淡绿光瞬间暴涨:“你带着孤魂往后退,这里交给我!”
后方的续缘石默默伫立,静静地看着叶护花的一幕。
曼珠却没退,指尖的红光凝成光刃,与他的绿光并肩:“战神帮了小女,小女也该与战神一起。
忘川是我的家,我不能只躲在别人身后。”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素白襦裙在雾里飘动,像朵无畏的白梅。
沙华愣了愣,随即笑了 —— 这花灵,倒比他想的更勇敢。
两人合力,绿光与红光交织,像道双色屏障,瞬间将魔气击溃。
魔气消散的瞬间,临界线(天界与忘川的分界)的方向突然闪过一道虚影:一朵彼岸花与一片绿叶缠在一起,在雾里短暂地绽放,又很快消失。
曼珠与沙华同时愣住,心口的悸动越来越明显。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虚影,是花魂与叶魄命定的羁绊。
沙华看着曼珠的眼睛,突然觉得,这趟忘川之行,或许不只是为了追查魔气 —— 他好像,找到了比镇界更重要的事。
而此刻的天界凌霄殿,天帝正对着水晶镜,看着忘川花田边的两人,手指捏着玉杯,指节泛白。
他没想到,沙华竟会与忘川花灵产生羁绊,更没想到,花叶的共鸣会这么快显现 —— 看来,他得早点动手,不能让这对花叶,坏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