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诡事山神的新娘

山村诡事山神的新娘

作者: 想回家的小麓

悬疑惊悚连载

悬疑惊悚《山村诡事山神的新娘》是大神“想回家的小麓”的代表林秀林秀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山村诡事:山神的新娘》是一本悬疑惊悚小主角分别是林由网络作家“想回家的小麓”所故事情节引人入本站纯净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6102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30 01:42:01。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山村诡事:山神的新娘

2025-10-30 03:58:18

1 血轿惊魂花轿被猛地颠了一下,林秀的额头重重磕在粗糙的木框上,钝痛让她瞬间清醒。

外面,是鼎沸的人声,像无数只嗡嗡叫的毒虫,死死钉在这顶小小的轿子上。

“送新娘喽——保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啊!”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高亢地喊着,

是村尾的张老拐,那声音里透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山神老爷开恩,收了林家这丫头,

保佑咱们村添丁发财,多生男娃!”另一个尖利的女声立刻接上,是东头的快嘴王婶。

林秀甚至能想象出她那张刻薄的嘴,此刻一定唾沫横飞。“送新娘!送新娘!保丰收!

”更多的声音杂乱地汇入,男人的粗嘎,女人的尖利,孩子的懵懂,

最终汇成一股浑浊、狂热、令人作呕的洪流,拍打着这顶移动的囚笼。

林秀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硬邦邦的坐垫里。那垫子表面蒙着一层粗糙的红布,

底下不知塞了什么硬物,硌得她生疼。指腹下的布料触感异常,湿漉漉的,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粘稠和腥气。这气味,

与轿子里弥漫的铁锈味、外面人群的汗酸味混在一起,直冲脑门。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是血!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倏地缠紧了她的心脏。这顶轿子,这身红得刺眼的嫁衣,

还有外面那些疯狂叫喊的人,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事实:她不是去成亲,她是去送死。

山神的新娘?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的归宿?林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她娘生她时难产死了,留下她这个“赔钱货”。爹很快续弦,后娘倒是争气,

第二年就生了个带把儿的弟弟林宝根。从此,家里那个跛脚的灶台边,

她小小的身影就成了固定的风景。洗碗、剁猪草、煮一家人的饭食,冷水冻得手指通红开裂,

灶膛里的火星子时常蹦出来烫在手臂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疤。

后娘刻薄的责骂和爹漠然的眼神,像钝刀子割肉,日复一日。“养你有什么用?

吃白饭的赔钱货!”后娘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炸响。“姐,

我饿……”弟弟宝根吮着脏兮兮的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刚烤熟的红薯。

她总是悄悄掰下大半,塞给他。他狼吞虎咽,偶尔会抬头,

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她,含糊不清地说:“姐…好…”也只有那一刻,

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能让她在冰冷的灶膛前,喘上一口气。可这点暖意,

终究抵不过“规矩”二字。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是家门不幸,

是祸根,必须在成年后献给山神老爷当新娘,以平息神怒,换来雨水和男丁。

十八岁的生辰刚过,爹和后娘就再没正眼看过她,只等着今天。花轿猛地顿住。

外面的喧嚣也诡异地低了下去,

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混杂着粗重呼吸和压抑兴奋的嗡嗡声。轿帘被粗暴地掀开一角,

一股更浓郁的腥风猛地灌了进来。婆婆那张沟壑纵横、涂着劣质脂粉的老脸探了进来,

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贪婪和残忍的光,像秃鹫盯上了腐肉。“秀丫头,”婆婆的声音又尖又利,

刮得人耳膜疼,“别怨,这是你的造化!伺候好山神老爷,下辈子投个好胎!

”她枯树皮般的手伸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林秀纤细的手腕。那手劲极大,

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林秀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缩回手。“躲什么!”婆婆厉声呵斥,

另一只手强硬地按住她,“山神老爷只收干净姑娘!这是规矩!老婆子我得替山神验验货!

”话音未落,一个冰凉坚硬、带着沉甸甸分量的东西猛地套上了林秀的手腕。是一只银镯子,

样式古旧粗笨,沉得压手。镯身黯淡无光,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划痕,

有些纹路里嵌着暗红色的垢,像是凝固了很久的血。那冰冷一贴上皮肤,

林秀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和粘腻感顺着镯子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镯子,”婆婆凑得更近,呼出的气带着浓重的蒜臭和一种陈腐的甜腻味,喷在林秀脸上,

“沾过血!沾过前头那些不听话、不清白的新娘子的血!它灵验得很!你要是干净,

它就安安稳稳;你要是……”她咧开嘴,露出焦黄稀疏的牙齿,发出“嗬嗬”的怪笑声,

“……它立马就能知道!叫你皮开肉绽,魂飞魄散!”林秀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死死盯着手腕上那只诡异的银镯。那些暗红的垢迹,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蠕动着,

散发出血腥气。前头那些新娘……她们都去了哪里?这镯子……真的沾过她们的血?

婆婆的手在她戴着镯子的手腕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满足。“成了!山神的新娘子,上路吧!”她尖笑着,猛地缩回头。

轿帘“唰”地落下,再次将林秀隔绝在狭小、黑暗、充满血腥和恐惧的空间里。

“起轿——送新娘喽!”外面那苍老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轿身猛地一震,

再次被抬了起来。颠簸得更厉害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外面的人群爆发出更高亢、更狂热的呼喊。“送新娘!保丰收!”“山神保佑!多生男娃!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林秀的耳朵,刺进她的脑子。她蜷缩在冰冷的轿底,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腕上的银镯沉甸甸、冷冰冰,像一条活的毒蛇缠绕着,

勒紧她的脉搏,吸吮着她的体温。那里面嵌着的暗红血垢,在她眼前不断放大、扭曲。

前头那些新娘……她们是不是也曾这样绝望地坐在这里?是不是也戴过这沾血的镯子?

她们……最后都怎样了?是死了吗?死得……很惨吗?

“嗬……”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吸气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耳边响起。

林秀的抽泣猛地噎在喉咙里,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那声音太近了!

近得就像有人紧贴着她的耳朵!冰冷的气息,甚至拂过了她的耳廓!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谁?!”她猛地抬起头,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盖头下只有一片沉重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轿子里除了她自己粗重的喘息,似乎只有外面那癫狂的喧嚣。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轿子吱嘎摇晃的呻吟,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嗬……”又是一声!

比刚才更清晰!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气管漏风的嘶哑!这一次,不是在耳边,

而是……从她正前方那面轿壁里面传来的!林秀的瞳孔骤然缩紧!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轿壁里面?

那后面……是什么?!“快……”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微弱、断续,

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急促和穿透力,像濒死之人用尽最后力气挤出的呼喊,

“……逃……快逃啊……”林秀的血液彻底凝固了!“山……山神……”那声音断断续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抠出来的血块,

“……要的……不是新娘……”轿子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林秀的头狠狠撞在侧壁上,

眼前金星乱冒。“……是活祭品!”那声音陡然拔高,凄厉得如同鬼啸,

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绝望和怨毒,“新鲜的……活祭品!剥皮……拆骨……血……要血!

快……逃!砸……砸了镯子!割……绳子!”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轿子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林秀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活祭品!剥皮拆骨!要血!

那凄厉绝望的警告在她脑子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钩子,

将她残存的侥幸撕得粉碎!手腕上那只沾血的银镯,此刻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烫着她的皮肤!

验身?这分明是索命的枷锁!婆婆那张涂着劣质脂粉、贪婪狞笑的脸,

外面那些狂热叫喊的村民面孔,

弟弟宝根懵懂的眼睛……无数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闪现、撕扯。逃!必须逃!现在!

立刻!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麻木!

她猛地抬起戴着银镯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旁那坚硬冰冷的轿壁狠狠砸去!“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整条手臂都麻了,剧痛钻心。

银镯撞击轿壁,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那轿壁不知是什么木头,硬得惊人!一下,

仅仅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呃……”一声压抑的、非人的低吼,

极其轻微地从轿壁深处传来,仿佛被刚才的撞击惊动了什么沉睡的东西!

2 腐尸追命林秀头皮瞬间炸开!她顾不上手臂的剧痛和那诡异的声响,

求生的欲望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再次抡起手臂,不顾一切地砸下去!一下!两下!

三下!每一次都用尽吃奶的力气,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她牙齿咬破嘴唇的咸腥!“砰!砰!

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丧钟,在黑暗的轿厢里回荡。“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终于从手腕上传来!成了!林秀心头狂喜!她低头,

借着盖头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看到手腕上那只沉重的银镯表面,

赫然崩开了一道扭曲的裂痕!裂痕边缘锋利如刀!就是它!她毫不犹豫,用尽残存的力气,

将银镯断裂处最尖锐的豁口,狠狠压向绑缚在脚踝上、勒进皮肉里的粗粝麻绳!

“嘶啦……”绳索纤维被锋利的银质豁口艰难地割断。粗糙的麻绳边缘摩擦着脚踝的嫩肉,

火辣辣地疼。但她毫不停歇,一下,又一下,拼命地切割!脚踝上的束缚猛地一松!

几乎在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腐肉恶臭的风,

猛地从轿帘缝隙里灌了进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熏得林秀几乎窒息!

“嗬……嗬嗬……”轿外,抬轿人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种类似破风箱抽动的、断断续续的喘息,清晰地钻入林秀的耳朵。

那声音……绝不属于活人!她再也顾不得许多!逃生的通道就在脚下!

她猛地掀开沉重的红盖头!眼前依旧昏暗,但比盖头下亮了许多。她蜷起身子,双手撑地,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轿底那狭窄的缝隙狠狠撞去!“哐当!

”腐朽的木质底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然真的被她撞开了一个豁口!

冰冷的、夹杂着泥土和腐败落叶气息的空气猛地涌了进来!林秀像一尾脱钩的鱼,

不顾一切地从那豁口滚了出去!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碎石和枯枝硌得她浑身剧痛。她挣扎着抬起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惨淡的月光,

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点斑驳的光晕。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

她看到了抬着那顶猩红花轿的“东西”。四道僵硬、扭曲的身影。

它们穿着破烂肮脏、勉强能辨认出是村里男人下葬时穿的寿衣。布料早已朽烂,

沾满黑褐色的泥污和暗红的斑块。露出的肢体呈现一种极不自然的青黑色,皮肤干瘪皱缩,

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头。有些地方的皮肉已经溃烂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更恐怖的是它们的脸——五官早已模糊塌陷,只剩下几个黑洞洞的窟窿,有的嘴巴大张着,

露出焦黑残缺的牙齿,下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着。空洞的眼窝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它们抬着轿子的手臂干枯如柴,动作僵硬而同步,每一次迈步,

腐朽的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臭,

正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活尸!抬轿的竟然是四具早已死去多时、正在行走的腐尸!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林秀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捂住嘴,

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就在她滚落在地的瞬间,那四具抬轿的腐尸猛地停住了脚步!

它们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吧咔吧”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四颗腐烂、空洞的头颅,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齐刷刷地转向了她!空洞的眼窝,

直勾勾地“盯”住了地上渺小的猎物!“嗬——!”其中一具腐尸,那个下巴歪斜的,

猛地张开黑洞洞的嘴,发出一声非人的、充满饥饿和暴戾的嘶吼!

粘稠的、带着腐肉碎屑的黑绿色液体,顺着它的嘴角流淌下来。这声嘶吼如同信号!

另外三具腐尸也同时躁动起来!它们喉咙里滚动着模糊不清的咕噜声,

僵硬的身体爆发出与腐朽外表不符的惊人速度,猛地松开轿杠,拖着沉重的脚步,

直扑向地上的林秀!干枯如爪的手掌,带着浓烈的尸臭和致命的威胁,狠狠抓来!快跑!

林秀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来不及爬起,

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拼命向后蹭爬!尖锐的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火辣辣的疼,

但她浑然不觉!“嗬!”一具腐尸的爪子带着腥风,擦着她的头皮掠过,撕下几缕头发!

她连滚带爬地翻身跃起,看也不看身后,朝着与花轿相反的方向,

那片更幽深、更黑暗的密林深处,没命地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烈的腐臭!身后,是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树枝被撞断的噼啪声,

还有那令人魂飞魄散的、非人的嘶吼,紧紧咬着她!她像一头慌不择路的幼兽,

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丛林。尖锐的荆棘撕扯着她单薄的红嫁衣,

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道血痕。粗壮的藤蔓绊住她的脚,让她一次次重重摔倒在地,

冰冷的泥土和腐叶沾满全身。每一次跌倒,她都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继续向前狂奔,

不敢有丝毫停顿。身后那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树枝被撞断的噼啪声,

还有那非人的、充满暴戾的“嗬嗬”嘶吼,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着她,越来越近!

浓烈的尸臭几乎让她窒息。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子。

双腿灌了铅般沉重,眼前阵阵发黑。完了……跑不掉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要将她吞没。就在她又一次被凸起的树根绊倒,重重扑倒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

再也无力爬起,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等待那腐臭的利爪落下时——“咄!

”一声苍老却异常浑厚有力的断喝,如同惊雷,骤然在她头顶炸响!紧接着,

是某种坚硬物体急速划破空气的尖啸!“噗!噗!”两声闷响,像是钝器狠狠砸进了朽木。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降临。林秀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一道瘦削佝偻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挡在她与那几具恐怖腐尸之间!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

背着一个同样破旧的竹篓。月光艰难地透过浓密的枝叶,

勾勒出他苍老却异常精悍的侧脸轮廓,花白的胡须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他手中握着一柄沉甸甸的采药锄,锄刃在微光下闪着冷冽的寒芒。刚才那两声闷响,

正是这锄头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冲在最前面那两具腐尸的膝盖上!那两具腐尸的动作瞬间凝滞,

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嘶吼,但膝盖碎裂的骨头显然阻碍了它们的行动,变得踉跄不稳。

老人动作快如闪电!他并未与腐尸缠斗,而是猛地回身,

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林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丫头!闭气!跟我走!

”他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有一种长期生活在山林中特有的、草木泥土的清新气息,瞬间冲淡了那令人作呕的尸臭。

林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听从了命令,死死屏住呼吸。

老人拽着她,不再沿着直线奔逃,

而是猛地折向左侧一片长满巨大蕨类植物和低矮灌木的陡坡。他的步伐极其诡异,忽左忽右,

时而踩在裸露的树根上,时而钻进茂密的灌木丛,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

仿佛对这片山林熟悉到了骨子里。他巧妙地利用地形和植被的掩护,如同滑溜的游鱼,

在黑暗中急速穿行。身后腐尸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在冲进那片陡坡下的灌木丛后,

竟然诡异地变得杂乱、迟疑,然后渐渐远去、减弱,似乎被那复杂的地形和茂密的植物迷惑,

失去了追踪的方向。不知跟着老人狂奔了多久,林秀只觉得肺都要炸开,

双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时,老人终于放缓了脚步。

前方豁然开朗。浓密的树冠在这里稀疏了许多,一片如水的清冷月光洒落下来。

一座极其简陋、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散的小木屋,静静地矗立在一小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木屋依着一块巨大的山岩而建,墙壁是用粗细不一的原木简单捆扎而成,

缝隙里塞着苔藓和泥巴。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在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老人拉着她,

几步冲到木屋前,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木门,将她推了进去,

自己也闪身而入,反手“砰”地关上了门,迅速落下门栓。木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陈年木头和烟熏火燎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秀咳嗽起来。

3 毒雨揭神“别出声!”老人低喝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林秀背靠着冰冷的木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全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摸索着,

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真实感。黑暗中,

她能听到老人同样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他摸索时发出的窸窣声响。“嚓!

”一点微弱的火光亮起。老人点亮了一盏小小的、蒙着厚厚油污的玻璃罩煤油灯。

昏黄摇曳的光晕艰难地撑开一小片空间,勉强照亮了木屋的轮廓。屋子极小,几乎一览无余。

角落里堆着一些晒干的草药捆,散发着浓郁的苦香。一张用粗大原木钉成的简陋床铺,

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一张辨不出颜色的兽皮。墙壁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蘑菇、辣椒,

还有几张兽皮。屋子中央有个用石块垒砌的小火塘,里面的灰烬冰冷。

老人将煤油灯小心地放在火塘边的一块石头上,昏黄的光照亮了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

他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皮肤黝黑粗糙如同老树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锐利,

此刻正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沉默地打量着蜷缩在墙角、浑身狼狈不堪的林秀。

她身上的红嫁衣早已被荆棘和树枝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和暗褐色的可疑污迹。

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和青紫的瘀伤。头发散乱,

脸上全是泥土和泪痕混合的污迹,一双眼睛睁得极大,里面盛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

如同受惊过度的小鹿。老人从墙角一个粗陶水瓮里舀了半瓢清水,

又从一个藤条编的小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粗布帕子,默默递到林秀面前。

“擦擦,喝口水,定定神。”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林秀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冰冷的瓢和带着阳光味道的粗布帕子。

冰凉的清水滑过干裂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清明。她胡乱地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凝聚了一些。“谢……谢谢老伯……”她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后怕的颤抖,“您……您救了我……”老人没说话,只是走到墙角,

从那个破旧的竹篓里翻找着。他拿出几个干瘪发皱的山果,

还有一块用油纸包着、硬邦邦的烤饼,放在火塘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推到林秀面前。

“吃点。压压惊。”他言简意赅,自己也盘腿坐在火塘另一边的干草垫上,拿起一个山果,

在衣襟上随意擦了擦,默默啃了起来。食物的气味刺激着林秀空瘪痉挛的胃。

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汹涌袭来。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抓起那块硬邦邦的烤饼,

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粗糙的饼屑刮擦着喉咙,噎得她直翻白眼,她也毫不在意,

就着瓢里剩下的水拼命往下咽。几个酸涩的山果也很快进了肚子。胃里有了东西,

那冰冷的、濒死般的恐惧感才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她放下水瓢,

抬起头,正对上老人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睛。他似乎一直在安静地观察她。

“老伯……”林秀鼓起勇气,声音依旧带着颤,“那……那些抬轿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山神……山神娶亲……”她想起轿子里那个凄厉的警告,

活祭品……剥皮拆骨……血……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音,

“我……我是不是差点就……”老人沉默地啃完最后一口山果,

将果核准确地丢进火塘的冷灰里。他抬起眼,目光越过林秀,仿佛穿透了简陋的木屋墙壁,

望向外面漆黑的山林。昏黄的灯光在他深刻的皱纹里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沧桑,

甚至……有一种深沉的悲凉。“山神?

”老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如同夜枭的啼鸣,

在寂静的木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哼!哪来的山神!”林秀猛地睁大了眼睛。

老人浑浊却锐利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那眼神像沉重的石磨,缓缓碾过她惊恐未定的脸。

“他们用你献祭,求雨?”林秀下意识地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村里人疯狂的呼喊还在耳边回荡——“送新娘,保丰收!”“求雨?

呵……”老人嘴角的皱纹扯出一个苦涩而愤怒的弧度,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外,

指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山峦,“你闻闻这山里的风!你再看看这河里的水!

”林秀茫然地吸了吸鼻子。除了草木泥土的气息和木屋里浓重的草药味,

空气中似乎……真的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挥之不去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怪味?

她之前只顾逃命,竟完全没有察觉!“那是矿毒的味道!”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痛心,“打从几年前,山那边开了矿,这方圆百里的水土就完了!

毒水渗到地下,渗进溪流!毒气熏死了林子!他们求雨?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就算真求来了雨,落下来的也不是甘露!是催命的毒水!

浇到田里,庄稼死得更快!喝到肚里,人畜都要遭殃!”矿毒?毒雨?林秀如遭雷击,

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猛地想起村里这几年确实越来越奇怪。河里的鱼虾越来越少,

味道也变得古怪。靠近矿山的几片林子莫名枯死。

牲口也时常莫名其妙地生病、流产……后娘曾咒骂过是矿山坏了风水,爹只是闷头抽烟,

说矿上给的补偿钱够买米就行……原来!原来根本不是山神发怒!是矿毒!

是那些人开矿毁了山林水土!“那……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林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冲击着她,“还要献祭……还要活人……”“为什么?

”老人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洞悉人性丑恶后的悲凉,

“因为愚蠢!因为贪婪!因为害怕!”他盯着林秀手腕上那断裂银镯留下的深深红痕,

声音低沉下去,却字字如刀:“那些老东西,那些族长、神婆……他们知道矿山给了钱!

知道那钱能买粮食!可他们更知道,矿毒毁了根本!钱总有花完的一天,地要是彻底毁了,

村子就完了!他们害怕!害怕村民知道真相后,会把怒火烧到他们头上!

害怕矿山那边断了他们的好处!”“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更大的‘恐惧’!

一个能替他们承担所有罪责的‘山神’!

一个能让所有愚昧村民继续听话、继续供奉他们的‘规矩’!”老人枯瘦的手指指向林秀,

指尖微微颤抖,“而你,还有那些被献祭的丫头,

就是他们用来平息‘神怒’、安抚人心、掩盖真相的……活祭品!用你们的命,换他们的权!

换他们的钱!换他们的心安理得!”“活祭品……”林秀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浑身冰冷。

婆婆阴笑着给她套上沾血银镯的画面,祠堂里那些长老们威严而冷漠的脸,

村民们狂热的呼喊……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残酷、最恶毒的解释!

不是山神要新娘,是他们要替罪羊!要新鲜的、能堵住悠悠之口的……牺牲品!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欺骗、抛弃的冰冷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委屈和滔天的恨意,再也无法控制,

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爆发出来!“呜……啊——!”哭声在狭小的木屋里回荡,凄厉绝望。

老人没有阻止她,只是沉默地坐在对面,像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

浑浊的眼中映着跳动的微弱灯火,也映着少女崩溃的绝望。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那是常年采药磨出的厚厚老茧。不知哭了多久,林秀的嗓子彻底哑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

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冰冷的愤怒和恨意,在泪水冲刷后,

沉淀成一种更加坚硬、更加绝望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老伯……”她抬起头,

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但里面的恐惧已经被一种近乎死寂的灰暗取代,

“我……我回不去了,是不是?”她看着自己身上破烂肮脏的红嫁衣,

这身衣服就是她的催命符,是村里人认定的“献给山神的新娘”的标记。她回去,

只会被当成玷污神婚的“不洁之物”,被愤怒的村民撕碎,或者……被再次绑上那顶血轿!

老人沉默了。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沙哑:“丫头,这身皮,就是你的催命符。村里那些被‘规矩’灌傻了心肺的人,

容不得‘山神的新娘’活着回来。你回去……”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

但那沉重的语气比任何言语都更直白。林秀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回不去……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爹和后娘?

他们巴不得用她换“山神的庇佑”和村里的“安宁”。弟弟宝根?

他那么小……一股浓重的悲凉和绝望再次攫住了她。“不过……”老人浑浊的目光再次抬起,

锐利地看向她,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绝望的外壳,

看到里面那点尚未熄灭的、属于生命本能的火星,“你手上,或许还攥着一样东西。

”林秀茫然地看着他。老人枯瘦的手指,

缓缓指向她破烂嫁衣上那些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污迹,

又指了指她身上那些被荆棘划破、渗出血丝的伤口,最后,

指向门外那片被黑暗笼罩、孕育着不祥风雨的夜空。“你的命,是用你的血换回来的。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林秀心上,“那些老东西,

要用你的血去‘求雨’,去堵悠悠众口。

可他们求来的雨……”他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弧度,“……是毒!

”“矿毒毁了水土,这雨一旦落下,就是毒雨!浇到田里,寸草不生!喝进肚里,肠穿肚烂!

”老人盯着林秀的眼睛,那目光灼灼逼人,“这,就是铁证!

是戳穿他们谎言、揭开那吃人‘规矩’老底的……活证据!”活证据?林秀浑身一震!

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她心中绝望的混沌!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肮脏的嫁衣,

看着那些沾染的污泥、血渍,看着手臂上细密的伤口……这些东西,

不再是屈辱和恐惧的标记,而是……武器?是撕开那吃人谎言的口子?

4 破笼新嫁娘“可……可是……”巨大的冲击让她语无伦次,“雨……毒雨……怎么证明?

他们不会信的!他们会说我是妖孽,是灾星!我……”“所以,你需要一场雨。

”老人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一场足够大、足够让所有人都看见的毒雨!

一场能让他们精心编造的‘山神赐福’谎言,变成索命毒符的雨!”他站起身,

走到木屋唯一一扇用木板钉死的简陋小窗前,侧耳倾听着外面山林间的动静。

风不知何时已经大了起来,吹得屋顶的茅草簌簌作响,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

如同巨兽在深渊中翻滚。“快了。”老人回过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他眼中洞悉天象的笃定,

“山雨欲来。就在今夜,或是明日清晨。这场雨……小不了。”他走回火塘边,拿起煤油灯,

走到墙角堆放草药的地方,仔细翻找起来。很快,

他找出一个巴掌大小、用厚实油纸叠成的粗糙纸包,还有一个细颈的、塞着木塞的小陶瓶。

“拿着。”老人将纸包和陶瓶塞到林秀冰冷的手里。纸包里似乎是某种灰白色的粉末,

带着浓烈的草木灰和石灰混合的味道。陶瓶很轻,里面似乎装着某种粘稠的液体。

“这纸包里的,是净水石粉混了石灰,还有几味吸秽的草药灰。”老人语速很快,

带着一种临阵授命的紧迫感,“雨水若是落下,你找个干净敞口的瓦罐、石臼,接上一些。

把这粉撒进去,用力搅匀。若水变色发浑,泛起怪沫,那就是毒无疑!

”他又指了指那个小陶瓶:“这里面,是石蕊草熬的汁子,遇毒水会变红,

遇寻常雨水是青蓝。双管齐下,做不得假!”林秀紧紧攥住手里的纸包和陶瓶,

冰冷的陶瓶和粗糙的纸包硌着她的掌心,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力量。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而是实实在在的、可以抓住的武器!是撕开黑暗的利刃!“可是老伯,

”巨大的勇气和更巨大的恐惧在她心中交织,

“我……我一个人……我回村……他们……”想到那些狂热的村民,

想到婆婆和族长们阴冷的脸,她就不寒而栗。“你不是一个人。”老人看着她,昏黄灯光下,

他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一些,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慈和的光芒,

“丫头,记住,这世上,不是所有人眼都瞎着,心都黑着。”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又似乎在斟酌词句:“你村里,是不是有个姓吴的寡妇?住在村西头老槐树边上?

男人早些年死在矿上,也没个娃,一个人过活?”林秀茫然地点点头。吴寡妇?

那个总是低着头,走路都贴着墙根,被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是“克夫命”的可怜女人?

她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你娘……还在的时候,是不是偷偷给过她几回吃的?”老人问。

林秀猛地一震!尘封的记忆被撬开一道缝隙。是了!模糊的记忆里,是有那么几次,

娘把省下来的半个窝头、一小把豆子,

悄悄塞给那个总是饿得面黄肌瘦的吴寡妇……那时她还小,

只记得娘叹气说:“都不容易……”“还有村东头打铁的李瘸子,”老人继续道,

“他那半大小子,是不是总被你后娘骂‘野种’、‘没出息’?”林秀再次点头。

李铁匠的儿子小石头,因为调皮捣蛋没少挨后娘的骂和白眼。

有次小石头偷摘了后娘种的黄瓜,被后娘拿着扫帚追着打,

是她偷偷把小石头藏进了柴火垛……“再有……”老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村口那个总爱逗娃娃、自己却一辈子没成家的老光棍孙三爷……你小时候走丢了,

是不是他把你从山坳里背回来的?”林秀的呼吸猛地一窒!这件事她记得!

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她贪玩追蝴蝶跑进了后山迷了路,又饿又怕,天快黑时哭得快晕过去,

是孙三爷找到了她,把自己带的半个饼子给了她,

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村……爹和后娘只当她是自己跑回来的,

还骂她不懂事……“这些……”老人看着她眼中翻涌的震惊和复杂情绪,缓缓道,

“……都是人心里的灯。灯油或许不多,光也弱,风一吹就晃。可只要没灭,凑在一起,

总能照见一点路。”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秀紧握着纸包和陶瓶的手背。

那手掌布满老茧,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拿着证据回去。

别硬闯。找他们……悄悄说。”老人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告诉他们真相。

告诉他们,毒雨落下,毁的不只是田,是要断所有人的活路!告诉他们,那些老东西,

是用活人的命,去填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和权位!”就在这时——“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如同开天巨斧,猛地劈开了寂静的夜空!

惨白刺目的电光瞬间撕裂浓重的黑暗,透过木板的缝隙,将狭小的木屋照得一片惨白!

林秀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老人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紧接着,是密集如鼓点般的噼啪声,

由远及近,如同万千铁豆子狠狠砸在屋顶的茅草上、砸在木屋的墙壁上、砸在门外的大地上!

哗——!!!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如同天河倾泻,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降临!

雨点沉重而密集,敲打万物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天地,震耳欲聋!老人猛地看向那扇小窗,

目光如电:“就是现在!”林秀的心脏,随着那声惊雷和紧随而至的滂沱雨声,

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但比恐惧更强烈的,

是手中那粗糙纸包和冰冷陶瓶带来的沉甸甸的触感,还有老人话语里点燃的那簇微弱的火苗。

她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草药味和泥土腥气的空气呛入肺腑,却奇异地压下了一丝慌乱。

她不再犹豫,猛地从冰冷的地上撑起身,将油纸包和小陶瓶死死攥在掌心,

塞进破烂嫁衣相对完好的内襟里。那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像一块烙铁,提醒着她的使命。

“老伯……”她看向老人,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我走了!

”老人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门边,动作麻利地拔开门栓。“记住路!沿溪水往下,

遇岔口往左,看见三棵并排的老杉树就离村口不远了!”他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

异常清晰,“小心脚下!这雨邪性!”“吱呀——”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瞬间,

狂暴的风裹挟着冰冷的、带着浓烈金属锈蚀怪味的雨水,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林秀的脸上、身上!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睛被雨水打得几乎睁不开。门外,

天地一片混沌。惨白的电光在墨黑的云层中狂乱地扭动闪烁,每一次炸亮,

都映照出被狂风暴雨蹂躏得疯狂摇摆、如同群魔乱舞的树林。

粗大的雨线连成一片灰白色的幕布,疯狂地冲刷着大地,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怪味,在雨水的冲刷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郁刺鼻!

林秀咬紧牙关,一头扎进了这狂暴的雨幕之中。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

单薄的、早已湿透的破烂红嫁衣紧紧贴在身上,非但无法御寒,反而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

雨水疯狂地灌进她的脖颈、袖口,带走她身体里最后一丝热气。狂风呼啸着,

卷起地上的碎石、枯枝败叶,狠狠抽打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疼。

脚下的山路在暴雨的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混合着腐烂落叶的泥浆又粘又滑,

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吸饱了水的烂棉絮上,稍不留神就会狠狠摔倒。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泥泞和狂风中跋涉。老人指点的路径早已模糊不清,

只能凭借本能和对溪流轰鸣声的微弱判断,朝着大概的下山方向挣扎前进。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声、风声,还有树木被狂风折断发出的可怕脆响!

每一次闪电劈开黑暗,映照出的都是狰狞扭曲的树影和如同瀑布般倾泻的雨帘,

如同末日景象。恐惧从未远离。每一次滑倒,每一次被狂风吹得踉跄后退,

每一次闪电照亮前方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都让她心惊胆战。但她死死咬着下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回去!带着证据回去!

戳穿那吃人的谎言!不知摔了多少跤,滚了多少身泥浆,

就在她感觉肺都要被冰冷的雨水灌满,力气即将耗尽时,前方狂暴的雨幕中,

影影绰绰出现了几棵异常高大、轮廓熟悉的黑影——三棵并排的老杉树!

如同风雨中沉默的巨人!村口到了!巨大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同时涌上心头。

她鼓起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冲过那三棵老杉树。熟悉的村道出现在眼前,

同样被浑浊的泥水淹没,水流湍急。村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震天的雨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不见一丝灯火。在这灭世般的暴雨面前,连狗吠都消失了。她像幽灵一样,

贴着冰冷的、被雨水冲刷得湿滑无比的土墙根,朝着村子深处、祠堂的方向摸去。

必须尽快接到雨水!必须拿到证据!刚拐过一个墙角,

前方祠堂那高大阴森的轮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就在这时,旁边一扇低矮院门“吱呀”一声,

极其轻微地开了一条缝!林秀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墙角阴影里,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一张苍老而紧张的脸从那门缝里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睛在雨幕中焦急地搜寻着。是孙三爷!

那个当年把她从山坳里背回来的老光棍!

他看到墙角阴影里那个浑身湿透、裹着破烂红布、瑟瑟发抖的身影时,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脸上瞬间闪过惊骇、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担忧和焦急取代!孙三爷没有说话,

只是极其快速地、近乎无声地朝她招了招手,

另一只手飞快地从门缝里递出一个东西——一个粗糙但还算干净的旧瓦罐!林秀瞬间明白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满身的泥泞,几乎是扑过去,

一把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瓦罐!冰冷的罐身贴着她同样冰冷的胸膛。

5 祠堂风暴孙三爷依旧没说话,

只是用那双浑浊的老眼深深地、充满担忧和鼓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迅速而无声地关上了院门,仿佛从未开启过。林秀抱着瓦罐,靠着冰冷的土墙,

大口喘着气,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流下脸颊。孙三爷……他知道了?他在帮她!

来不及多想,她抱着瓦罐,借着暴雨和夜色的掩护,

飞快地冲到祠堂侧面一处相对开阔、能接到屋檐水的角落。

她小心翼翼地将瓦罐放在一块稍微凸起的石头上,

让它承接住从祠堂高大屋檐上如注般倾泻下来的雨水。浑浊的雨水哗啦啦地注入罐中。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脏狂乱的跳动。她死死盯着那不断上升的浑浊水面,

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一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被雨水浸得有些发软的油纸包。

雨水很快接了半罐。就是现在!她撕开油纸包,将里面灰白色的粉末,

一股脑儿全部倒进了瓦罐里!然后用一根随手捡来的小木棍,拼命地、快速地搅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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