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燃，锦绣成堆。
尚书府嫡女燕璃坐在雕花拔步床上，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
大红喜帐上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百子千孙图从床头蔓延至床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甜腻的合欢香。
这一切，本该是她梦寐以求的新婚之夜。
然而，燕璃的手指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攥紧了手中的如意团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凤冠霞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比起心中的沉重，这又算得了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燕璃下意识地抬头，团扇稍稍放低，露出一双描画精致的眉眼。
然而进来的并非她今日刚过门的夫君——永昌侯世子李文昊，而是她的父亲燕鸿，身后跟着继母柳氏和庶妹燕玲。
没有喜婆，没有丫鬟，这不合礼数的场面让燕璃心中一沉。
“父亲，母亲，你们这是……”她轻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燕鸿面无表情地走近，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虚伪笑意的眼睛此刻冷若冰霜。
柳氏则一如既往地挂着温婉的笑容，可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燕玲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
“璃儿，”燕鸿开口，声音冷硬，“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父特来送你一份大礼。”
他挥手，一叠账本被重重摔在燕璃脚边。
“这是……”燕璃瞳孔骤缩，那是她母亲留下的产业账本，是她这些年苦心经营，支撑起整个燕府的明证。
柳氏柔声接话，声音甜得发腻：“好孩子，你一个女子，掌管这些产业终究力不从心。
如今你己出嫁，这些就交由为娘打理吧。”
“不！”
燕璃猛地站起，凤冠上的珠翠激烈碰撞，“这些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你们不能——不能什么？”
燕玲尖声打断，上前一步，“燕璃，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金枝玉叶？
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这些年来，若不是爹爹仁慈，你早就——玲儿，”柳氏轻声制止，却转向燕璃，笑容愈发深邃，“好孩子，你误会了。
不是我们要，是你该‘还’给燕家了。”
燕璃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床柱：“什么意思？”
燕鸿冷冷道：“意思就是，你并非我燕鸿亲生。
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怀着身孕嫁入燕家，让我做了十八年的笑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燕璃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这不是真的，母亲温柔坚毅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个教她识字、教她经商、临终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嘱咐她要坚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你胡说！”
她嘶声道，眼中己盈满泪水，“母亲一生清白，是你负她在先，宠幸这个外室女子！”
柳氏脸色骤变，那层面具般的温婉终于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真容：“闭嘴！
你母亲才是个贱妇！
她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抢走我的位置？
我苦心经营十几年，等的就是今天！”
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接着是新郎李文昊怒气冲冲地闯入。
他一身喜服，手中却捏着一封信，脸色铁青。
“燕璃！”
他将信狠狠摔在她脸上，“你竟敢欺骗我！
永昌侯府绝不会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做世子妃！”
燕璃颤抖着拾起那封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她“非燕鸿亲生”，字迹是她熟悉的——出自柳氏之手。
一环扣一环，原来如此。
她环视眼前众人：从小渴望获得认可却始终冷漠待她的父亲；表面慈爱背后捅刀的继母；永远在抢夺她一切的庶妹；还有这个她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的新郎。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而绝望。
“所以，这一切都是局？
从我出生就开始布的局？”
她想起自己如何用母亲留下的财富支撑燕家度过一次次危机；如何为柳氏和燕玲添置她们想要的珠宝华服；如何为父亲在官场上打点疏通；甚至如何为李文昊的世子之位暗中周旋……她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众叛亲离。
燕鸿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那不知羞耻的母亲。
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如今终于不必再演戏了。”
柳氏走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既然你己明白，就乖乖在这份产业转让文书上按个手印吧。
看在这些年你叫我一声母亲的份上，我或许会求老爷留你一条生路。”
燕璃死死盯着他们，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你们休想！
这些产业是母亲的心血，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你就去死吧！”
燕玲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燕璃。
一切发生得太快，燕璃来不及闪躲，只觉腹部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见鲜红的血汩汩流出，染透了嫁衣，那红色比婚服更加刺目。
李文昊脸色微变，却别过头去。
燕鸿面无表情。
柳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燕璃踉跄后退，撞翻了桌上的合欢香，香料撒了一地，那甜腻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们……好狠的心……”她顺着床柱滑倒在地，气息渐弱。
柳氏蹲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忠心的容姨，前天晚上己经‘失足’落井了。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送你下去见她，让你们主仆团聚。”
容姨……死了？
那个从小照顾她，母亲去世后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也走了？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希望。
燕璃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一张张虚伪狠毒的面孔，仿佛要将他们刻入灵魂深处。
“若有来世……”她一字一顿，鲜血从嘴角溢出，“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视线逐渐模糊，耳边似乎传来遥远的钟声，还有谁惊慌的呼喊，但她己听不清了。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和她身上刺目的嫁衣融为一体。
恨，不甘，还有深入骨髓的痛楚。
这是她最后的感受。
——
尚书府嫡女燕璃坐在雕花拔步床上，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红。
大红喜帐上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百子千孙图从床头蔓延至床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甜腻的合欢香。
这一切，本该是她梦寐以求的新婚之夜。
然而，燕璃的手指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攥紧了手中的如意团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凤冠霞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比起心中的沉重，这又算得了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燕璃下意识地抬头，团扇稍稍放低，露出一双描画精致的眉眼。
然而进来的并非她今日刚过门的夫君——永昌侯世子李文昊，而是她的父亲燕鸿，身后跟着继母柳氏和庶妹燕玲。
没有喜婆，没有丫鬟，这不合礼数的场面让燕璃心中一沉。
“父亲，母亲，你们这是……”她轻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
燕鸿面无表情地走近，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虚伪笑意的眼睛此刻冷若冰霜。
柳氏则一如既往地挂着温婉的笑容，可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燕玲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
“璃儿，”燕鸿开口，声音冷硬，“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父特来送你一份大礼。”
他挥手，一叠账本被重重摔在燕璃脚边。
“这是……”燕璃瞳孔骤缩，那是她母亲留下的产业账本，是她这些年苦心经营，支撑起整个燕府的明证。
柳氏柔声接话，声音甜得发腻：“好孩子，你一个女子，掌管这些产业终究力不从心。
如今你己出嫁，这些就交由为娘打理吧。”
“不！”
燕璃猛地站起，凤冠上的珠翠激烈碰撞，“这些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你们不能——不能什么？”
燕玲尖声打断，上前一步，“燕璃，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金枝玉叶？
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这些年来，若不是爹爹仁慈，你早就——玲儿，”柳氏轻声制止，却转向燕璃，笑容愈发深邃，“好孩子，你误会了。
不是我们要，是你该‘还’给燕家了。”
燕璃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床柱：“什么意思？”
燕鸿冷冷道：“意思就是，你并非我燕鸿亲生。
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怀着身孕嫁入燕家，让我做了十八年的笑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燕璃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这不是真的，母亲温柔坚毅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个教她识字、教她经商、临终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嘱咐她要坚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你胡说！”
她嘶声道，眼中己盈满泪水，“母亲一生清白，是你负她在先，宠幸这个外室女子！”
柳氏脸色骤变，那层面具般的温婉终于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真容：“闭嘴！
你母亲才是个贱妇！
她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抢走我的位置？
我苦心经营十几年，等的就是今天！”
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接着是新郎李文昊怒气冲冲地闯入。
他一身喜服，手中却捏着一封信，脸色铁青。
“燕璃！”
他将信狠狠摔在她脸上，“你竟敢欺骗我！
永昌侯府绝不会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做世子妃！”
燕璃颤抖着拾起那封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她“非燕鸿亲生”，字迹是她熟悉的——出自柳氏之手。
一环扣一环，原来如此。
她环视眼前众人：从小渴望获得认可却始终冷漠待她的父亲；表面慈爱背后捅刀的继母；永远在抢夺她一切的庶妹；还有这个她本以为可以托付终身，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的新郎。
她忽然笑了，笑声凄厉而绝望。
“所以，这一切都是局？
从我出生就开始布的局？”
她想起自己如何用母亲留下的财富支撑燕家度过一次次危机；如何为柳氏和燕玲添置她们想要的珠宝华服；如何为父亲在官场上打点疏通；甚至如何为李文昊的世子之位暗中周旋……她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众叛亲离。
燕鸿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那不知羞耻的母亲。
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如今终于不必再演戏了。”
柳氏走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既然你己明白，就乖乖在这份产业转让文书上按个手印吧。
看在这些年你叫我一声母亲的份上，我或许会求老爷留你一条生路。”
燕璃死死盯着他们，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你们休想！
这些产业是母亲的心血，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你就去死吧！”
燕玲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燕璃。
一切发生得太快，燕璃来不及闪躲，只觉腹部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见鲜红的血汩汩流出，染透了嫁衣，那红色比婚服更加刺目。
李文昊脸色微变，却别过头去。
燕鸿面无表情。
柳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燕璃踉跄后退，撞翻了桌上的合欢香，香料撒了一地，那甜腻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们……好狠的心……”她顺着床柱滑倒在地，气息渐弱。
柳氏蹲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忠心的容姨，前天晚上己经‘失足’落井了。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送你下去见她，让你们主仆团聚。”
容姨……死了？
那个从小照顾她，母亲去世后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也走了？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希望。
燕璃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一张张虚伪狠毒的面孔，仿佛要将他们刻入灵魂深处。
“若有来世……”她一字一顿，鲜血从嘴角溢出，“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视线逐渐模糊，耳边似乎传来遥远的钟声，还有谁惊慌的呼喊，但她己听不清了。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那一摊殷红的血，和她身上刺目的嫁衣融为一体。
恨，不甘，还有深入骨髓的痛楚。
这是她最后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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