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蔓延的恐慌
苏晓雨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扇破旧的木门静静地敞开着，像一个沉默的邀请，也像一个无声的陷阱。
秦天站在远处的阴影里，浑身冰冷。
刚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影子？
那片蠕动的、侵蚀了她影子的黑暗，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报警？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要怎么跟警察解释？
说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被另一片影子“吃掉”了？
他们只会把他当成精神病。
秦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状况。
这是第三个失踪者了。
前两个，一个在宿舍楼附近，一个在操场，现在是老图书馆。
这三个地点有什么共同点？
它们都是夜晚人迹罕至、监控覆盖薄弱的区域。
他回想着苏晓雨刚才的举动。
她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线索。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对失踪案的业余调查，还是……她己经发现了什么？
秦天无法确定。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苏晓雨有危险，而这个危险，超出了常规的认知范畴。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这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进去？
还是离开？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远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未知是最可怕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没有任何能力去对抗那种超自然的存在。
但情感的另一端，却有一个声音在拉扯着他。
那是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诡异地消失了。
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今晚的梦魇。
秦天盯着那个黑洞洞的门口，内心在剧烈地天人交战。
也就在这时，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奇特的、与阴影之间的联系。
他发现，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图书馆周围的暗处时，那些地方的景象似乎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能“看”到墙角堆积的落叶，能“看”到门框上剥落的油漆，甚至能“听”到风吹过窗户破洞时发出的呜咽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多出了一种新的感官。
他试着将这种“感知”延伸进图书馆内部。
门后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
他能模糊地“看”到一楼大厅的景象：倒塌的书架，散落一地的书籍，厚厚的灰尘。
以及，一道走向楼梯的、孤零零的脚印。
是苏晓雨的。
他的心猛地一沉。
她还在往里走。
这种诡异的感知能力，让秦天的恐惧稍微减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掌控感。
他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着图书馆的外墙，悄无声息地移动。
他惊奇地发现，只要他贴着墙根的阴影行走，他的脚步声就会变得异常轻微，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夜色，连呼吸都变得不再明显。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
他来到图书馆的侧面，这里有一扇窗户的玻璃己经完全破碎。
他通过阴影的感知，确认里面没有异常，然后灵巧地翻了进去。
图书馆内部弥漫着一股尘封和腐朽的气味。
月光从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投下，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之外，则是更加深沉的黑暗。
秦天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他没有依赖视觉，而是完全沉浸在那种与阴影相连的感知中。
他能“听”到苏晓雨的脚步声，在二楼的走廊上，正不紧不慢地向着最深处的阅览室移动。
秦天立刻跟了上去。
他贴着墙壁的阴影，一步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
他每一步都踏在楼梯边缘，将声音降到了最低。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加黑暗。
两侧房间的门大多敞开着，露出里面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黑暗。
苏晓雨的脚步声停在了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阅览室门口。
秦天也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排倒塌的书柜形成的阴影里，将自己的感知延伸过去。
他“看”到，阅览室的景象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里面没有灰尘，没有蛛网，反而异常的“干净”。
地板上用某种不知名的颜料，绘制着一个巨大而繁复的圆形法阵。
法阵的线条散发着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光芒，并且在缓慢地流转。
阅览室的中央，站着三个人。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古朴的木质面具。
其中两人站在法阵边缘，而为首的那个人，则站在法阵的中心。
他的声音沙哑而亢奋：“祭品己经就位，仪式即将完成。
今晚，我们将分享‘夜’的权柄，成为阴影的使徒！”
秦天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意外，也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一场人为的、邪恶的仪式。
他看到，苏晓雨正站在法阵的另一个节点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她的脚下，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影子，此刻正被法阵的力量从她身体里一点点地抽离出来，扭曲成一团纯粹的黑暗，汇入为首那个人的脚下。
那个人脚下的阴影，己经浓厚得如同实质，并且在不断地翻滚、沸腾。
“很好，她的意志很纯粹，是上好的媒介。”
为首的黑袍人发出一阵得意的低笑，“很快，我们‘窃影者’，就将成为这座城市夜晚新的主宰！”
“窃影者”……秦天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看到苏晓雨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仿佛生命力正在随着影子的剥离而流逝。
不能再等了。
秦天的大脑疯狂运转。
对方有三个人，而且明显掌握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自己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想办法，打断这个仪式。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阅览室。
房间的角落，有一扇虚掩的窗户，窗帘因为老化而垂落了一半。
窗外，是一棵巨大的榕树，它那浓密的树冠，在月光下投射出大片大片的阴影。
秦天的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成形。
他将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全部投向了窗外那片巨大的树影。
他想象着，那片阴影是一滩可以流动的液体。
然后，他命令它——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