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哲,一个跑腿小哥。每天的工作就是顶着大太阳,穿梭在城市的钢筋水泥里,
为了几块钱的配送费把电瓶车拧到冒烟。我租住在一个老破小里,图的就是个便宜。
我的房东,华姨,是个奇葩。她热爱制定各种匪夷所思的规则,比如晚上十点后不许冲马桶,
理由是声音太大。她还热衷于视奸每个租客的隐私,谁家点了外卖,谁家来了朋友,
她都一清二楚。起初我只是忍着,毕竟生活不易,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耗费精力。直到有一天,
我在我房间的烟雾报警器里,发现了一个闪着红点的针孔摄像头。那一刻我才明白,
华姨不只是八卦,她是变态。她不知道的是,我这个跑腿小哥,在送外卖之前,是干什么的。
她以为她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在她按下录像键的那一刻,她的生活,
就已经进入了我的直播间。1我的电瓶车叫“风火轮”,是我自己瞎起的。其实它跑得不快,
刹车还总有点问题,捏死左边会往右偏,捏死右边会往前窜。我叫姜哲,是个跑腿的。
今天最后一单,送一份小龙虾到城西的银都小区。客户给了二十块钱小费,我挺高兴,
哼着歌往回骑。我租的地方叫“德胜里”,一个快被城市遗忘的老破小。
楼道里灯泡坏了三个,亮着的一个是声控的,得用跺脚或者吼两嗓子才能亮。
我习惯了摸黑上楼,自己的脚步声太轻,经常亮不了。房东华姨就住我对门。她五十多岁,
头发烫成一团方便面的形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
像个雷达一样扫描整个楼道。“小姜回来啦,”她眼皮都没抬,嗑着瓜子说,
“今天跑了多少单啊?挣够水电费没?”我点点头,“够了,华姨。”“年轻人别老吃外卖,
伤身体,还浪费钱。”她吐掉瓜子皮,又精准地补上一句,“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好久没见她来了,分了?”我没女朋友。上次来找我的是我表妹,来借钱的。但我懒得解释。
“没呢,忙。”我掏出钥匙,只想赶紧钻进自己的狗窝。“也是,你这工作不稳定,
小姑娘看不上也正常。”她还在说。我打开门,反手关上。门板隔绝了她的声音,
世界清净了。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窗户对着别人家的后墙,
一年四季见不到太阳。但我不在乎,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我脱掉被汗浸湿的上衣,
准备去冲个澡。卫生间是公用的,得排队。我赤着上身,坐在桌子前,拧开一瓶冰水猛灌。
眼睛无意识地在房间里扫。床,桌子,衣柜,天花板。等等。天花板正中间,
那个圆形的烟雾报警器,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
它是个纯白色的塑料壳子。现在,壳子的边缘,有一个比针尖还小的黑点。我盯着那个黑点,
一口凉水卡在喉咙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我没动,
维持着喝水的姿势,用余光死死地看着那个黑点。过了一会儿,那个黑点,非常微弱地,
闪了一下红光。很轻,很快,如果不是我看得足够久,根本发现不了。
我的血液在瞬间就冷了。不是烟雾报警器。那他妈是个针孔摄像头。我慢慢地放下水瓶,
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拉伸了一下胳膊。然后,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充电器,走出了房门。华姨还在门口坐着,看到我出来,眼睛一亮。
“哟,洗澡啊?今天小刘家来亲戚了,估计得等会儿。”“没事,我出去抽根烟。
”我冲她笑了笑,走下楼。楼下有个小卖部,我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和一瓶啤酒。
蹲在楼下的花坛边上,我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烟雾呛得我咳嗽。我已经戒烟两年了。
我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屏幕上没有常见的App图标,只有一个黑色的终端界面。
我连上了一个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用到的网络。一行行代码在我指尖流淌。几秒钟后,
我黑进了这栋楼的WIFI。路由器的后台很简单,几乎没设防。
我很快找到了一个陌生的设备连接。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串MAC地址的IP摄像头。
我顺着数据流,轻而易举地绕过了它简陋的防火墙。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个画面出现了。
画面里,是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坐在桌子前喝水。那是我自己。视角是从天花板俯拍的。
我把嘴里的烟吐掉,又点了一根。华姨。她不只是喜欢八卦,她是个变态。我继续深挖。
很快,我发现连接在这个WIFI上的,不止一个摄像头。总共有六个。一个在我房间,
一个在隔壁女生小文的房间,一个在卫生间,一个在浴室,还有两个,对着楼道。
我看到了小文在房间里换衣服。看到了老李在卫生间里蹲坑。看到了华姨自己,
正坐在对门的电脑前,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她电脑桌面上,分成了六个窗口,
像个保安一样监控着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我关掉手机。啤酒瓶被我捏得咯吱作响。
我以为我送外卖的这两年,已经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
我以为我已经是个能为了五块钱好评点头哈腰的废物了。原来,不是。有些东西,
只是睡着了。现在,它醒了。我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然后,我走回楼上。
华姨看到我,还想说什么。我没理她,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那个红点,笑了。华姨,你可能不知道。
你惹了一个你这辈子最不该惹的人。游戏,开始了。2我没动那个摄像头。拆掉它,
是最愚蠢的做法。那等于直接告诉华姨,我发现了。她会销毁证据,会倒打一耙,
会把我塑造成一个有妄想症的疯子。对付这种人,你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你得用她的方式,
不,比她更阴险的方式,让她自己崩溃。我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只留一条缝看手机。在华姨的监控视角里,我只是一个玩手机的年轻人。实际上,
我的手指正在构建一个帝国。我花了十分钟,彻底摸清了她电脑的配置和系统漏洞。
一个过时的Wdows7系统,连防火墙都是默认的。对我来说,这不叫电脑,
这叫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又花了二十分钟,写了一个小小的脚本程序。
它很轻,不到1KB,但功能很强大。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午夜凶铃”。然后,
我通过摄像头的数据流,把这个小程序,悄无声息地植入到了华姨的电脑里。
它会像个幽灵一样潜伏着,等待我给它信号。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开始睡觉。第二天,我照常五点半起床,出门跑单。华姨也起得很早,在公用卫生间里洗漱,
看到我,眼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嘲弄。“小姜,昨晚睡得好吗?”“挺好的,华姨。
”我平静地回答。“那就好,年轻人就是要睡眠足。”她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的东西她一清二楚。我没理会她的目光,洗漱完毕,出门。
一整天,我都在外面跑单。接单,取货,送货。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又咸又涩。
但我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期待。期待夜晚的降临。晚上十一点,我回到了德胜里。
楼道里一片漆黑,我跺了跺脚,灯没亮。看来又坏了。我摸黑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没有开灯,我摸到床边,拿出手机。被窝里,屏幕的光照亮了我的脸。
我启动了那个黑色的终端。输入一行指令,回车。“午夜凶铃”,启动。
我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先切换到了华姨的电脑桌面。她正在看一部很狗血的婆媳剧,
一边看,一边在网上跟人聊天。聊天的内容,是关于我的。“我跟你们说,
我对门那个跑腿的,肯定有问题。一天到晚不出门,一出门就到半夜,不是小偷就是逃犯!
”“他还老点外卖,我看他那外卖盒,都是些垃圾食品,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我看着这些文字,面无表情。等了大概半小时,墙那边的电视剧声音停了。
华姨打了个哈欠,关掉了视频网站。她开始浏览一些老年人健康讲座的网页。机会来了。
我输入了第一条指令。华姨的电脑屏幕,突然黑了。紧接着,一个血红色的“死”字,
占据了整个屏幕。没有声音,就是那么一个字,在黑暗的房间里,幽幽地亮着。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果然,不到三秒钟,我听到了对门传来一声压抑的尖叫。
她手忙脚乱地去拔电源。但没用。我的脚本,优先级是最高的。除非她把电脑砸了,
否则关不掉。血红色的字持续了大概十秒钟,然后消失了。电脑恢复了正常。华姨那边,
死一般的寂静。我猜她现在肯定吓得不轻,坐在椅子上不敢动。但这只是开胃菜。
我等了五分钟,让她稍微平复一下。然后,输入了第二条指令。华姨的电脑音箱里,
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女人哭声。时断时续,若有若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像是在她耳边。“谁……谁在那?”我听到她颤抖的声音。哭声停了。然后,
是一阵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她猛地站起来,
把房间的灯打开了。但声音还在。最后,我送了她一个晚安礼物。我输入了第三条指令。
一阵惊天动地的猪叫声,从她的音箱里爆发出来。“嗷嗷嗷嗷——!!”那声音,洪亮,
高亢,穿透力极强。整栋楼都能听见。“谁啊!大半夜的!”楼下有人开始骂。“有病吧!
”隔壁也传来抗议。华姨彻底慌了,她对着电脑又拍又打,但猪叫声就是停不下来。最后,
她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拔掉了总电闸。世界终于安静了。我躺在被窝里,笑得浑身发抖。
华姨,这才只是第一天。晚安。3华姨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她看我的眼神,
不再是嘲弄,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怀疑的审视。她肯定在想,是不是我干的。
但她没有证据。我还是那副跑腿小哥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恤,一脸没睡醒的疲惫。
“早上好啊,华姨。”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抖。“啊……早。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躲闪。上午,她请了个所谓的“电脑高手”来家里。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背着个双肩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我通过她门口的摄像头,
全程“观看”了这次维修。小年轻在电脑上敲了半天,检查系统,查杀病毒。当然,
什么都查不出来。我的那个小程序,已经自我销毁,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大姨,
你这电脑没问题啊,很干净。”小年轻说。“怎么可能没问题!”华姨急了,
“昨天晚上它自己叫唤!还……还……”她没好意思说猪叫。“可能是系统卡顿,
或者中了什么流氓软件的弹窗广告吧。我给你重装个系统,肯定就没事了。
”小年轻三下五除二,重装了系统。收了三百块钱,走了。华姨看着焕然一新的电脑桌面,
长长地松了口气。她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太天真了。我趁着中午送餐的空隙,
坐在一家快餐店里,再次连接上了她的网络。重装系统?对我来说,等于把家里的门锁换了,
但钥匙还留在我手里。我轻而易举地再次进入。这一次,我没有再用那个“午夜凶铃”。
重复的招数就没意思了。我得玩点新的。我发现华姨的电脑上,登录着她的购物网站账号,
而且是自动登录。她购物车里放了一堆东西,打折的卫生纸,降价的鸡蛋,
还有一些中老年保健品。我笑了。我没动她的购物车。
我直接打开了她的购买记录和浏览记录。我发现她最近经常看一些……嗯,不太吉利的东西。
比如寿衣,骨灰盒,还有花圈。我猜她是给某个亲戚或者邻居准备的。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打开了她经常浏览的那家寿衣店。款式很多,
有唐装的,有中山装的,还有现代西服款的。我给她挑了一套最贵的,金丝刺绣的,
看起来就很奢华。收货地址,是她家的。收货人,是她的名字。然后,我点击了“下单”。
用的还是她绑定的“花呗”支付。做完这一切,我清除了我的所有浏览痕迹。
然后安心地吃我的午饭。下午,我送餐路过我们那栋楼。快递小哥正在楼下喊:“华秀芬!
华秀芬的快递!”华秀芬,是华姨的全名。我看到华姨颠颠地跑下楼,一脸期待。
她估计以为是她买的打折卫生纸到了。她签收,然后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盒子,
费力地往楼上搬。我没上楼,我把电瓶车停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大概过了十分钟。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谁!是谁干的!!”那声音,
比昨晚的猪叫还要凄惨。紧接着,一个大盒子从三楼的窗户被扔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件做工“精致”的黑色寿衣,从盒子里掉了出来,静静地躺在楼下的花坛里。
楼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怎么了这是?”“华姨疯了?”华姨冲到楼道里,
开始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问候了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她怀疑是楼里的人搞的鬼。
她挨家挨户地敲门。敲到我的时候,我刚“回来”。“华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一脸无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我买的这晦气玩意儿!”她指着我的鼻子,
眼睛通红。“什么东西啊?”我装傻。她把我拽到楼下,指着那件寿衣。我“看”了一眼,
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华姨,这……这是谁这么缺德啊!太过分了!
”我的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华姨看着我真诚的眼神,有点动摇了。她也知道,
一个跑腿的,哪有钱买这么贵的寿衣。她骂骂咧咧地回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毫无波澜。这只是第二道菜。华姨,慢慢享用。4华姨消停了两天。
她没再坐在门口当雷达,也不再对我冷嘲热讽。她看我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会移动的扫把星。她把那件寿衣扔进了垃圾桶,但这件事成了整个小区的笑柄。
大家都说华姨做了亏心事,被人诅咒了。她气得好几天没出门。但这还不够。
我要的不是让她害怕,我要的是让她崩溃。我发现华姨有个爱好——跳广场舞。
她是我们小区广场舞队的领队,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带着她那个大功率的蓝牙音箱,
去楼下的小广场“祸害”大家。音乐放得震天响,
跳的还是那种节奏感极强的《最炫民族风》。小区里怨声载道,但没人敢惹她。今晚,
我要给她们的舞蹈,加点料。我依然用老办法,黑进了她的手机。是的,她的手机。
她的电脑不敢开了,但手机总要用吧。我发现她手机里有一个音乐App,里面有个歌单,
叫“华姐舞蹈队专用”。全是那些土味的DJ舞曲。我把这个歌单,给“升级”了一下。
我删掉了所有的舞曲。然后,一首一首地,添加了新的音乐。第一首,是唢呐版的《哭腔》。
第二首,是哀乐。第三首,是大悲咒。……我把歌单塞得满满当当的。晚上七点,
华姨准时提着她的音箱下楼了。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大妈,已经在小广场上等着了。
我站在三楼的窗户边,抱着胳膊,像看戏一样看着。华姨清了清嗓子,打开了音箱。
她拿出手机,点开音乐App,按下了播放键。“姐妹们,准备!音乐走起!
”一阵高亢、凄厉的唢呐声,划破了小广场的宁静。那调子,一听就是办白事专用的。
所有大妈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华姨的脸,瞬间绿了。她手忙脚乱地去切歌。下一首。
哀乐,起。沉重,悲凉。跳舞的大妈们,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华姐,
你这放的什么玩意儿?”“晦气!不跳了不跳了!”大妈们作鸟兽散。华姨急得满头大汗,
她不停地切歌。但无论她怎么切,播放出来的,不是大悲咒,就是各种丧葬专用音乐。
整个小广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悲伤气氛。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还以为是什么新潮的音乐,
跟着节奏拍手。华姨的脸,从绿色变成了猪肝色。她想关掉音乐,但手机像失控了一样,
怎么按都没反应。音箱里,唢呐和哀乐循环播放,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华姨崩溃了。
她抱着那个音箱,像抱着个烫手的山芋,一路跑回了家。她把音箱和手机都锁进了柜子里。
但我还是能听到,从她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阿弥陀佛”的念经声。我关上窗户,
心情舒畅。但事情还没完。我发现,华姨的儿子,明天要回来了。她儿子叫李伟,
是个程序员。有点意思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程序员,对上一个真正的黑客。游戏,要升级了。
5李伟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开着一辆白色的SUV,穿着一件印着“BUG”字样的恤,
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的,自以为是的程序员形象。他一进门,华姨就抱着他开始哭诉。
把这几天的“灵异事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什么电脑半夜闹鬼,什么网上自动买寿衣,
什么手机自己放哀乐。“妈,你别信那些东西,这世界上哪有鬼。”李伟一脸不屑。
“肯定是有人在搞鬼!就是那个跑腿的,肯定是他!”华姨咬牙切齒。“跑腿的?
他懂电脑吗?”李伟推了推眼镜,“妈,你放心,我就是干这个的。有我在,
什么妖魔鬼怪都给你揪出来。”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他们的对话。
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喜欢这种自信。因为,把它踩碎的时候,声音会特别响亮。
李伟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先是检查了华姨的电脑和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