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野狼口他的人来接了!
意识如潮水般缓缓回流,耳边是细雨敲打油布的轻响,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清苦中带着一丝熟悉的甘涩。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绣着暗云纹的深青色轿顶,身下软垫厚实,外袍干燥温暖,与她最后记忆中的冰冷泥泞判若两世。
她没动,甚至连睫毛都未颤一下。
手腕处传来清凉触感,低头一看,竟敷着一层淡绿药膏,边缘还贴着桑皮纸。
她只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震——这是止血续筋草捣碎后加蜂蜜调和的配方,药性温和却极难寻全。
整个皇陵周边,只有北坡断崖背阴处才长那么一丛,三年前她亲手采过一次,连林嬷嬷都说此草十年不开花,极为稀有。
可现在,它正敷在她的腕上。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中,目光悄然扫向西周。
软轿封闭严密,仅前方一道垂帘微启,透进些许昏光。
两名轿夫步伐稳健,落地无声,呼吸节奏几乎一致,每三十步换肩一次,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
这不是寻常脚力能有的训练。
而前方带路之人,正是那名黑衣蒙面、腰悬双刃的男子。
他行走时足尖先落,身形轻得仿佛踏在落叶上都不惊起半分声响。
更诡异的沈清灰接过密函的瞬间,指尖微微一颤。
那信封用的是极少见的青檀纸,边角压着一枚暗铜火漆印,纹样是一轮残月半掩于云层之后,细看之下,月牙弯处竟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痕——与皇陵地宫第三道石门上刻的“破镜符”如出一辙。
她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滞。
这符号,只有守陵人代代口授、绝不外泄。
林嬷嬷临终前烧毁《陵脉记》时曾反复叮嘱:“此图牵动龙气,若落外人之手,必引血雨腥风。”
可如今,它竟以如此隐秘的方式,出现在一个敌国质子的信物之上!
她抬眼看向墨七,声音冷得像从井底捞出的铁链:“你家主子……怎会知晓守陵秘纹?”
墨七依旧面无表情,只淡淡道:“主子说,有些答案,进了王府自然会懂。
若您现在反悔,我仍可原路送您回鬼哭岭。”
沈清灰冷笑:“送我回去?
等我再被狼啃一半,你们再英雄救美一次?”
她缓缓攥紧了手中的信函,指节泛白,“你们早就在等我逃——沈家卖妾的消息刚传出去,你们的人便己埋伏在荒道旁;我走的是连猎户都不敢踏足的鬼哭岭,你们却能精准拦截。
不是巧合,是布局。”
墨七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她心头寒意渐生。
三年前林嬷嬷暴毙,死前一夜还在喃喃“不该让他看见那页图”;半年前皇陵东侧古柏莫名枯死一片,根须下挖出半截青铜残碑,刻着“渊起北冥,其鸣也哀”八字,她当时不解其意,如今想来,竟似预言。
萧长渊……这个名字,是不是早就缠绕在她的命运里?
雨势渐歇,轿帘外山雾弥漫,远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城门,斑驳匾额上“靖南”二字早己被风雨蚀去大半,唯余残痕如血。
她忽然问:“你说他等了我三年?”
“是。”
墨七终于开口,嗓音低哑,“自您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独自进陵翻阅《守陵录》,主子便知您非池中物。”
沈清灰心头剧震。
那一日,她为查林嬷嬷中毒真相,冒险进入禁地查阅祖辈手札,全程未留痕迹,连巡夜香火僧都毫无察觉。
可若真有人在暗中注视……那双眼睛,己在黑暗中盯了她整整七年。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己无动摇。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孤女,更不会做谁的棋子。
既然有人布局邀她入局,那她便踏进去,看看这张棋盘到底通向何方。
“带路。”
她再度启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但我有个条件——我要见他一面。
当面问他:凭什么认定我能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墨七终于侧过头,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动。
片刻后,他颔首:“可。”
软轿重新抬起,穿雾而行。
轿外脚步声整齐如一,仿佛一支蛰伏多年的影军正悄然苏醒。
而在数十里外的王府深处,烛火摇曳,一名身披玄色狐裘的年轻男子倚在软榻上咳嗽不止,面色苍白如纸,指尖泛青,似真患有沉疴。
他抬眼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