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起来,他祖藉青省古青唐城杨家寨,谱名:杨贵富。
杨家寨位于城西北方向,距离市中心约十公里。
杨家寨的村民都姓杨,据族谱记载:他们都是宋朝名将杨继业杨老令公和佘赛花佘太君的嫡传裔孙。
村子正中央有一座高达十几层楼房、方圆半公里的土堆方台,村民津津乐道说:那就是当年杨家将西征时遗留到今的点将台。
杨贵富就出生在这个村庄里一家生活富裕的农民家中。
十六岁那年,他在省城湟川中学读书,***攻破省城赶走了马家军。
在欢迎***入城仪式上,被***威武雄壮的队列,高亢入云的战歌,英姿飒爽的精神感染、征服,擅自做主辍学入伍,改名杨斌参加了革命。
因为有文化又是本地人,懂当地方言和少数民族语言,加上祖传的杨家拳练的出神入化,受到重用和提拔。
省政府成立时,他脱下军装并被选送西北农业大学深造,学习水利工程建设技术,两年后毕业。
刚刚十八岁的他,被分配到省水电局下属的水电设计院,就任荒地查勘队队长之职。
几年里,带领手下几十名查勘队员,踏遍青省72万平方公里大地上的雪山、草原、戈壁、沙漠、荒滩。
到1966年时,他己经是这个水电设计院的副院长兼党委书记。
只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发生导致他的仕途崩落。
此时的他正应了那句俗话:落时的凤凰不如鸡。
他威风扫地、锐气大挫。
当了农垦部队生产科一名普通科员。
真是屋漏又逢连阴雨,从省城传来消息,他的妻子,设计院资料室描图员云翠红,因想不开,跳进了滔滔东去的黄河。
闻此噩耗后,他是号啕大哭、痛不欲生、万念俱灰,连立马赴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一系列的为什么让他苦恼不己、让他难以释怀、让他迷惑不解。
不过不久以后也就释然了:“日妈妈我算个啥了吗?
跟别人相比,我真是天上地下、俨然云泥。
从此他不怨不恨坦然处之,每日仨饱一倒,得过且过起来。
妻子与他二人一首没生下娃娃,如今妻子西归后,他成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
思想没了包袱心里没了牵挂,无官一身轻的杨斌,感到从未有过的身轻气爽,心情愉快。
什么批斗、检查、请罪、罢官,所有烦恼、郁闷、愤满、疑惑,全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这时的他,突然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连吃枪子都无所谓的豪迈之感。
正是这种凡事无所谓的豪迈之感,让一向讲话喜欢字斟句酌的他,变的说话随便起来。
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一点不假。
那天晚上师部礼堂放电影,革命样板戏《沙家滨》。
杨斌不但看的认真,还兴趣盎然地小声随着哼唱。
哼到郭建光称赞沙奶奶那段唱词时,他悚然一惊:一日三餐有鱼虾?
不对,不对。
按照中医理论和民间说法,这些食物都属所谓的发物,对于受枪伤的人来说是不适宜吃的。
而沙奶奶却让伤病员一日三餐的不离,这位编剧也太缺乏生活体验了。
第二天他见到人便故作惊人之语:“哎,知道吗?
沙家滨里的沙奶奶是个反革命呢!
她用发物暗害八路军伤病员呀!”
闻听者大惊,询之原因?
他便引经据典的解说一番。
闻听者,有的附和一声:“有理。”
有的不置可否。
也有人劝诫他:“多事之秋别乱说话免生不测。”
杨斌的这个说法,不知怎么三传两传,就传到师政治部主任郭红眼的耳朵里。
郭主任原是***后勤处的一位副处长,因为犯了生活错误,弄大了部下女兵的肚子,支左来到农建师就地任职的现役军人。
许是要痛改前非,早回军区官复原职的缘故?
所以一向表现积极,尤其是阶级斗争那根弦,绷得特别紧。
听到杨斌的言论后,他小红眼珠一转,意识到立功赎罪的机会送上门来了。
他立马命勤务兵将杨斌传唤到政治部办公室,瞪大那双眵目糊朦胧的红眼球,刨根问底地问杨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可真是你说的?”
“没错,是我说的,你想呀……”杨斌又一次重复叙述一遍自己的重大发现,用得还是调侃和漫不经心的语气。
郭主任可乐坏了,咧着那张吊斜风样的小歪嘴,唔唔唔地咂摸了半天滋味,最终“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像煞了夜猫子的叫声。
这笑声让杨斌顿感毛骨悚然,意识到将有大祸临头。
但驴死不倒架的倔脾气,让他依然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政治部主任办公室,心里却做好了挨批斗的准备。
当天下午,师部大院里己是大标语满天飞,高音喇叭震天响。
杨斌成了斗争新动向的代表人物,实可忍,孰不可忍!
开始,杨斌还有些惧怕,还自觉检讨错误,还从灵魂深处挖阶级根源。
但无论如何总是不能过关。
他这才体会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可怕性。
随着时间,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开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最后发展到再有人上来揪头发、扭胳膊,他怒目而视、奋力反抗,一改刚开始时老实恭顺态度;开始显露他杨家将裔孙的英堆本色。
也就从这会儿开始,他一声不吭、纹丝不动,随你打由你骂,只是暗中运气,调动杨家祖传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红眼郭主任气急败坏,亲自冲上前去对他破口大骂:“杨斌你个牙碴货!
你这样对抗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高挥手臂声嘶力竭、义愤填膺地带头狂呼口号:“杨斌不投降!
就叫他灭亡!”
杨斌依然故我,在群情激昂的口号声中暗暗偷笑:牙碴货?
好,提醒的好,我以后就牙碴给你们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