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并不如烟

>>> 戳我直接看全本<<<<
1998年6月,东南亚某岛屿。

空气里漂浮着发酵的甜腥味,像熟透的榴莲被子弹贯穿后爆出的糜烂果肉。

张忠致被铁链吊在雨季的仓库里,腕骨磨出森白的骨茬,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小腿滴进原本用于盛雨的塑料桶——那是毒枭们计算时间的工具,中文说的依旧蹩脚:“满第三桶,送你走。”

屋顶漏下的月光泛着青灰色,像一块生锈的刀片剐蹭他的眼皮。

十五米外的赌桌上堆着美金和***,马仔们用马来语咒骂着搓麻将,偶尔朝他啐一口掺着槟榔渣的痰。

潮湿的苔藓不知何时从墙角爬上他的脚背,某种多足虫顺着伤口钻进皮肉。

烂仔们什么也不问,仿佛只是为了泄愤,当然他也什么也没说,不过这种情景自言自语说垃圾话好像也不显得光荣,索性一首闭嘴吧。

三小时前,当沾满腌臜的签子戳进指甲缝时,他突然闻到妻子林秀云的味道。

92年沈阳的冬天冷的不像话,手指沾着消肿药油,窗台摆着五分钱一束的花。

此刻幻觉里她的影子被电击器的蓝光撕碎,坤帕凑近他耳畔:“张警官,亲爱的张警官,我那该死的哥哥被你干掉,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三个月前,他接到任务时被告知需要提前写好写遗书,那会就想到这个结局可能会出现,但没想到在诸多预设里,最坏的情况出现的这么快。

棍棒不断抡在身上,“没被扒光衣服好像也没很痛啊”张忠致嘴角粘稠的血水在摇摆的脑袋下晃晃悠悠滴落在地,濒临昏迷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脊椎第九节被铁锤砸中的瞬间,他看见女儿用蜡笔涂抹的“全家福”:穿警服的父亲牵着手,天空画满粉色云朵。

而现在他头顶的云被仓库天窗切割成方形,一枚弹孔突兀地镶在正中央——那是三天前他身份暴露时,坤帕用M500打穿的玻璃。

铁锤敲击膝盖的闷响,混杂着赌桌上的吆喝,构成荒诞的音乐,面具和圣甲虫组成的护身符吊坠被扯落在脚边,坤帕叼着雪茄不紧不慢的靠近:“老缅山民都说人死后要靠耳朵听阎王判词,张警官要不要留一只?”

他听见自己的喉管挤出不成调的喘息,像前在勐腊县追击毒贩时,踩断枯树枝的脆响。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轰鸣,曾是他最熟悉的掩护音。

1984年卧底锦鲤跨国贩毒案时,接头夜,他在同样狂暴的雨声中传递情报,雨滴敲击芭蕉叶的节奏是摩尔斯电码的变奏。

此刻雨声却成了刑讯的白噪音,没有眼力见的马仔打开老式录音机,邓丽君《何日君再来》的旋律混着血滴落桶的“滴答”声,将他切割成清醒的碎片。

第三桶血水将满时,坤帕拎起淬火的烙铁:“给你最后一句人话。”

他肿胀的嘴唇擦过锁骨处的银链,那里拴着女儿乳牙,牙釉质在高温下爆出细密裂纹。

赌桌旁的马仔突然哄笑,有人胡了清一色,绿莹莹的麻将牌“哗啦”倾倒,像极了昆明圆通山樱花坠地的声响。

铁锈味消失了。

他闻到妻子煮的酸角糕味道,混着表彰会上劣质锦旗的浆糊味。

坤帕的脸扭曲成在勐腊县被他击毙的毒贩阿泰,1984年那个年轻人的血也曾这样热,渗进红土地长成罂粟花。

枪声响起前,他听见女儿在画纸背面写的拼音:“bà bà huí jiā”,赌桌旁的录音机卡带了,邓丽君的尾音拉长成尖锐的蜂鸣,弹头穿过肺叶时,张忠致听见。

野菊在院落爆开鹅黄色火焰,与他胸腔渗出的液体共振,在地脉深处结成回家的路标,坤帕的皮靴碾碎野菊花蕊。

月光彻底锈蚀成黑红色时,他的头颅垂向蓄水桶,坤帕割开绳子,身体砸在地面咚的一声响,胸口的大洞恰好包住黄金面具和圣甲虫的吊坠,一只蓝闪蝶从墙洞钻入,停在他尚存温度的食指上,赌局散场的马仔踩扁了空矿泉水瓶,声响惊飞了蝴蝶,它掠过坤帕的雪茄烟雾,消失在雨季溃烂的夜色中。

三个月后,张忠致的衣冠冢被秘密安葬。

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到罪恶的弹头在却在虚空中凿出救赎的孔洞,让光透过弹孔编织成盾,金属警号熔化成液态的铆钉坠落,在某个孩童的瞳孔里种下银色的轨——彼时彼刻,那孩子将抚摸帽檐的警徽,突然听懂野菊与云朵共振的密语。

岂曰无衣。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