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宫墙内外
云落忽然开口，指尖抚过绣着并蒂莲的绢帕。
她的一举一动即使是原主的父亲也很难看出里子己经换了一个灵魂。
那日孟静娴偷溜出府，在朱雀大街遇见纵马而来的果郡王。
少年亲王玄色大氅上落满碎雪，马鞭甩出的弧度比烟火还要灼眼。
沛国公喉头滚动，玉扳指在茶盏边缘磕出轻响。
他怎会不记得？
女儿那夜归来时鬓发散乱，眼里却闪着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光。
从那天起，国公府的门槛即使快要被说亲的媒人给踏破了，女儿依旧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一个人。
“女儿想明白了。”
云落忽然起身，月白裙裾扫过毛毯。
“那日他纵马而过时，女儿喜欢的从来不是马上之人。”
她顺着推开的雕花木窗向外看去，而后继续说道。
“而是那匹踏碎凌霄的汗血宝马。”
“女儿也想做那马上之人。”
权利？
地位？
还是就想要那匹马？
沛国公怔住片刻，怕自己会错了意。
猛然，他想到了什么，如今这节点正是……她想选秀？！
“哐当”一声，茶盏重重砸在案上。
他霍然起身，太师椅在地砖上划出刺耳声响：“你当紫禁城是跑马场？”
云落看着激动地沛国公微微一笑，眼神表示肯定：你想的没错“你当那皇宫是国公府后花园？”
沛国公在地上来回踱步，玉带钩上的翡翠随着动作噼啪作响。
“且不说皇后娘娘雷霆手段，单是华妃就不是好相与的。
宫里每年抬出去的宫女......”他突然顿住，望向女儿苍白的脸，声音陡然软下来：“娴儿，听爹一句劝，果郡王拒婚之事......”云落感受到沛国公是真的关心爱护原主，她是个孤儿，从小便适应孤独也享受孤独，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父爱。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仍然喉头有些发涩，“与他无关。”
“女儿只是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要什么，如今我们沛国公府，空有爵位，子嗣又凋零……。”
“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事，即使你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养的起。”
沛国公从来没想过让女儿为家族入宫。
“父亲，女儿想为自己，为您，为孟家争一争，不是被迫，是想试一试。”
云落笑笑继续说道：“女儿难得想开，您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说完还轻咳了两声。
沛国公喉结滚动，这孩子看似柔弱，实际上倔的很，不然他也不会拗不过她，三番两次去求赐婚。
“可你的身子......”“万大夫说女儿是忧思成疾。”
云落知道沛国公的担忧，“如今心结己解，只需按时服药。”
她不动声色抚过腕间翡翠镯，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现，气血值：65/100的绿光微微闪烁。
“无忧即无病”“好，既然如此，父亲一定会尽力帮助你，此前为父虽为你去求赐婚果郡王，但是你二人皆无意，说动皇上让你参加选秀也是一件容易事儿，这你不用担心。”
“距离选秀之日只有半月，你想进宫首先要把身体养好，这是为父最担心的，虽说想必皇上不介意好生养着你，但是既然进了皇宫你自然也不是想如此过一生的。”
沛国公稳定了心神，开始为云落认真思量。
“父亲，这就是我想和您说的第二件事儿，女儿想改名。”
她突然说。
沛国公愣怔的瞬间，云落己走到书架前。
纤指抚过冰裂纹花瓶，停在《摩诃般若经》上：“静娴二字虽好，终究困于闺阁。”
经书翻开处，赫然是朱笔勾勒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你要叫......”“云落，坐看云起云落,静看花开花谢。”
这是私心，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希望忘掉自己。
沛国公怔怔望着逆光而立的女儿。
湿漉漉的日光在她月白襦裙上洇开淡金纹路，竟似九天神女披着霞帔。
他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雪夜，夫人难产一天一夜后，稳婆抱出浑身青紫的女婴时，所有人都说活不过满月。
"好。
"他哑着嗓子抓起案上白玉镇纸，又重重放下，"明日就开宗祠改族谱。
"以后便是孟云落了，她正要谢恩，忽见父亲从暗格里取出个玄铁匣。
机括弹开的瞬间，满室盈光——竟是整整一匣龙眼大的南海明珠，个个泛着淡紫光晕。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嫁妆。”
沛国公粗糙的指腹抚过珠光“原本要等你出阁时……”他忽然合上匣子推过来，“你带着吧。”
孟云落指尖发颤，还没来得及说话。
沛国公又开口道：“这半月你就好生养病，为父就让万大夫住进府里，日日为你调养，也会找宫中的太医为你诊治，且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吧，但是为父要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的身体在选秀前仍然如此，你说什么为父都不会同意你进宫的。”
“谢父亲，您放心吧。”
孟静娴至死都不知道，沛国公府真正的底蕴不在前朝，而在这些世代相传的珍宝里。
快到午时，万大夫才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孟云落倚在贵妃榻上，任由老大夫三指搭脉。
窗外飘来厨房熬药的苦香，混着系统面板不断跳动的提示：当归剂量+5%，气血恢复速度提升20%“奇哉！”
万大夫白眉紧皱，“小姐脉象竟比三日前强劲许多。”
他转身写药方的手都在发抖，“再加三钱野山参......”孟云落抿嘴轻笑。
宽袖下，她正把玩着系统出品的速效补血丸。
虽然只是系统中最低级的药丸，对她却大有裨益。
半透明的药丸在掌心滚动，泛着只有她能看见的幽蓝微光。
还好这沛国公府别的没有，就是药多，试过数十种配方，终于找到用普通药材掩人耳目的法子。
而后的半个月，孟云落便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一心留在家中养病。
她表面接受着大夫的医治，实际背地里用系统自我疗愈，半月时间倒是康健的和常人看起来好像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