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她就敲开了镇卫生所所长老张的门。
"老张叔,能帮我查点旧档案吗?
"林夏递过那封匿名信和从槐树下挖出的车模。
老张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车模,突然脸色大变:"这...这不对劲。
"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个泛黄的牛皮本,"1993年6月15日出事那天,目击者说穿红裙的是林老师,不是你妈。
"林夏心头一紧:"林老师是谁?
""就是***同事,镇小学的林静。
"老张压低声音,"那天她抱着个洋娃娃在铁轨附近,据说...后来消失了。
"正说着,护士小王冲进来喊:"林医生,你桌上有个快递,看着像..."她突然噤声,面色苍白地指了指林夏的办公桌。
泛黄的牛皮信封躺在那里,封口处沾着暗褐色污渍。
林夏戴上橡胶手套拆开,里面是半页泛黄的病历:"患者林夏,1993年6月14日入院。
主诉:反复幻听。
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伴解离症状。
手术方式:记忆矫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夏声音发颤,后背沁出冷汗。
病历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出生日期——1992年6月15日,而手术日期是1993年6月14日,比她出生还早一天!
窗外传来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林夏忽然想起上周值夜班时,护士站的保险柜莫名其妙打开过。
当时她只当是同事疏忽,现在想来......手机突然震动,是弟弟发来的消息:"姐,妈把阁楼打扫干净了,让你上去看看。
"阁楼?
林夏猛地站起身,病历本从膝盖滑落。
她这才注意到信封背面用铅笔极轻地写着:"7号柜"。
镇卫生所的药品柜编号可不带"7",倒是他们家老宅......林夏冲出门时撞倒了走廊的灭火器,红色的二氧化碳粉末漫天纷飞。
她想起母亲总把降压药排成蝴蝶形状,突然发现这和槐树下照片里父亲手里的蝴蝶标本一模一样。
老宅阁楼弥漫着***的木头气味。
在7号樟木箱底部,林夏找到了个铁皮盒。
掀开生锈的盖子,里面竟是本1992年的日历,每一页都被撕去一半,唯独6月那页完好,日期旁用红笔写着:"秋儿该走了"。
"你说什么呢妈!
"楼梯口传来林秋的喊声。
林夏抬头看见他拄着拐杖站在阴影里,阳光透过气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分界线。
"这盒子里...有我小时候的东西。
"林秋声音发紧。
林夏没回答,翻开日历夹层——是个牛皮纸袋,里面滑出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背面,熟悉的钢笔字迹写着:"两个丫头,只能留一个"。
雨又下起来了,这次砸在瓦片上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哭。
林夏突然看清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个穿着蓝裙子,正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而另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手腕上系着褪色的蓝色丝带。
"妈说过,蓝色是我生辰的颜色。
"林秋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谁规定只能留一个呢?
"阁楼的气窗突然被风吹开,照片在空中翻飞。
林夏在纷乱的纸片里看见最旧的那页日历被撕成两半,边缘处隐约可见两个日期:1992年6月15日,1993年6月15日。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