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掌，破碎的心脏如同被液压机碾压过的金矿石，在晨光中折射出令人眩晕的金属光泽。
"程总，对赌协议......"法务总监的喉结上下滚动，眼镜片上倒映着合同条款诡异地自行改写。
那些用楷体打印的违约条例正在融化成液态黄金，顺着纸页边缘滴落在程骁的袖扣上——那是种实验室特制的钛锆合金，曾在无数个深夜折射过虹吸Ⅰ型试剂的冷光。
林晚舟的钨钢镊子突然打滑，在宋代鎏金佛首的"卍"字符上划出细如发丝的裂痕。
三百公里外的工坊里，她盯着首播画面中程骁抬手整理领带的动作，母亲实验服第三颗纽扣缺失的阴影与屏幕里晃动的袖扣完美重叠。
"成交。
"程骁的声带仿佛裹着金箔，每个音节都在空气中留下灼烧的痕迹。
当他俯身用染血的钢笔签名时，瞳孔中的黄金纯度从12%跃升至15%，世界在他眼中化作浮动的数据海洋——药企高管们头顶浮现出猩红的信用评级浮标，窗外的云层流动轨迹与纳斯达克K线图严丝合缝。
首例"黄金瘟疫"患者就是在这时开始咳嗽的。
那个穿阿玛尼定制西装的董事会成员突然捂住喉咙，镶钻袖扣在挣扎中崩飞，擦过程骁的颧骨留下道灼热的金痕。
当第一片金箔从他齿缝间迸出时，整个陆家嘴的电子广告牌同时闪烁，跳动的数字在玻璃幕墙上投射出程骁收藏室第21层的地砖纹样——每片金箔坠地时都会精确嵌入某个古老符文的缺口。
"林小姐应该不介意加个班？
"程骁的特助出现在工坊门口，鳄鱼皮公文包散发着福尔马林与檀香混合的诡异气息。
十二架拆迁无人机在他身后列阵，机械臂的液压装置正在模拟人类指节屈伸的弧度。
佛首突然在陈列架上震颤，鎏金表层如蝉蜕般片片剥落。
林晚舟的晶化右手不受控地抚过显露的青铜铭文，三百年前工匠的诅咒顺着棱柱刺入骨髓："每克金粉皆淬匠人血......"剧痛让她踉跄着撞翻工作台，母亲遗留的X光片飘落在特助脚边——颈椎处的金属植入物，正与佛首暗格里的虹吸型试剂管形成镜像对称。
程骁此刻站在收藏室第21层的观景台，指尖摩挲着新获得的黄金瘟疫样本。
那些仍在微微震颤的金箔自动排列成林晚舟工坊的拆迁倒计时，当他将样本嵌入展柜时，整面墙壁的基因链模型突然亮起——某个被多重加密的蛋白质结构，正与林晚舟右手结晶纹路产生量子纠缠。
"修复契约需要加点诚意。
"特助的瞳孔泛起不自然的鎏金色，将平板电脑推向正在包扎伤口的林晚舟。
全息投影中的程骁正在把玩那枚染血的袖扣，放大三千倍的镜头显示其表面蚀刻着制药集团的基因库授权码。
工坊外的银杏树突然无风自动，百年树皮在无人机探照灯下显露出集成电路般的纹路。
林晚舟签下名字的刹那，树根处的琥珀色苔藓开始疯长，将拆迁通知书上的印刷体汉字转化为疼痛贴现率计算公式。
她没注意到，佛首眼眶中滚落的血珠正沿着地砖缝隙流向地下实验室，激活了某个尘封十五年的全息投影装置。
程骁的黄金瞳孔突然收缩。
在他最新收购的私人医院监控画面里，首例黄金瘟疫患者吐出的第21片金箔，正在重症监护室的地面拼出林晚舟的公民编号。
当他想调取制药集团1997年的实验档案时，收藏室的恒温系统突然报警——那些本该绝对静止的黄金瘟疫样本，此刻正朝着工坊方向发生纳米级的震颤。
暴雨就是在这时再度降临的。
林晚舟的晶化右手插入佛首眼窝，试图阻止持续渗出的血珠。
在疼痛达到阈值的瞬间，她看见程骁青年时期的幻影出现在实验室监控画面里——1997年的他正用那枚钛锆合金袖扣抵住虹吸Ⅰ型试剂管，注射器推杆上的收购编号XC-1997泛着幽蓝的光。
"修复完成度93%，发现时空扰动。
"机械提示音中，佛首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琥珀色光芒。
林晚舟在强光中看见母亲挣脱束缚扑向程骁，而青年时期的程骁竟伸手想要阻拦注射器。
当两个时空的画面在棱柱中重叠时，工坊所有木制结构突然发出濒死的***，百年沉香木的纹理如同被吸进黑洞般涌向晶化右手。
程骁的鳄鱼皮鞋踩碎了第21层某块松动的地砖。
在他脚下五米处，林晚舟的晶化右手正在吸收整棵银杏树的年轮记忆。
当拆迁无人机群突然集体调转枪口开始互相拆解时，陆家嘴的某条地铁隧道传来诡异的金属共振——那是陆鸣为抢配送单首次触发瞬移异能，蓝色光痕在隧道墙壁绘出女儿画作的第一道曲线。
"程总，需要启动B计划吗？
"特助的耳麦里传来收藏室管家的请示。
程骁望着监控中林晚舟徒手撕毁对赌协议的画面，将染血的袖扣嵌入某个青铜鼎的饕餮纹饰："告诉唐小蛮的首播团队，三小时后地铁五号线会有大新闻。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工坊破碎的窗棂，林晚舟发现被晶化右手吸收的银杏叶脉络，正在皮肤下拼出程骁收藏室的3D结构图。
在第21层某个被红绸遮盖的展柜里，虹吸Ⅱ型冷冻管正在解冻，淡蓝色液面倒映出七张模糊的面孔——那是三天后地铁共振事件的主角们，此刻尚不知晓自己的DNA早在制药集团的基因库里完成了魔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