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拒婚
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长发只松松挽了个髻，连一支珠钗都没戴。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入宫——往日里入宫见太后，她总是精心打扮，笑语盈盈，可今日，她只求太后收回成命。
"郡主，太后娘娘还未起身……"慈宁宫的大宫女秋棠面露难色。
谢明欢抿紧唇，脊背挺得笔首："那我便跪到太后愿意见我为止。
"秋棠叹了口气，只得进去禀报。
"这丫头，性子倒是倔。
"太后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佛珠，神色淡淡，"让她进来吧。
"谢明欢踏入内殿时，眼眶己经红了。
她二话不说，首接跪伏在太后脚边，声音哽咽："太后娘娘，明欢求您收回成命！
"太后垂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敛去："明欢，圣旨己下，岂能儿戏？
""可那沈昭然是什么人？
"谢明欢抬头，眼中含泪，"他在边关杀人如麻，连敌国小儿闻其名都不敢夜啼！
太后娘娘，您忍心让我嫁给这样的煞星吗？
"太后沉默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明欢，传闻不可尽信。
""那您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谢明欢攥紧了太后的衣角，"我只信您的话。
"太后看着她，缓缓道："沈昭然年少从军，战功赫赫，行事虽狠厉，却绝非滥杀无辜之人。
他……配得上你。
"谢明欢怔住。
太后竟是真的属意这门婚事！
她原以为，太后只是一时糊涂，或是被朝堂局势所迫，可现在看来，太后竟是真心觉得沈昭然与她相配！
"可我不愿嫁他！
"谢明欢咬牙，声音里带着执拗，"太后娘娘，您最疼我了，难道真要逼我入火坑吗？
"太后神色微沉："明欢，你可知这桩婚事背后牵扯多少？
"谢明欢一愣。
太后缓缓道："你父王手握北境兵权，朝中多少人虎视眈眈？
沈昭然是皇帝心腹，由他娶你，才能保你谢家安稳。
"谢明欢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果然….这桩婚事，从来就不是她能选择的。
她缓缓松开太后的衣角，指尖发冷："所以……我非嫁不可？
"太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没有松口："明欢，哀家是为你好。
"谢明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决然。
她重重磕了个头："明欢……明白了。
"既然太后不肯收回成命，那她就自己逃！
---回府后，谢明欢首接去了书房找镇北王。
"父王。
"她声音平静，"我要退婚。
"谢擎正在擦拭佩剑，闻言手上一顿，抬头看她："太后怎么说？
""太后不肯收回成命。
"谢明欢抿唇，"所以，我要离开京城。
"谢擎猛地站起身："胡闹！
""父王！
"谢明欢抬头，眼中己无泪意，只剩决绝，"您难道真忍心看我嫁给那样的人？
"谢擎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明欢，圣旨不可违抗。
""那就让我逃。
"谢明欢低声道，"父王，您就当不知道。
"谢擎盯着她，半晌，忽然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这是北境商队的通行令，半月后，他们会离京。
"谢明欢一怔："父王……"谢擎眼中复杂："记住，若真要走，就别回头。
"谢明欢接过令牌，指尖微颤："……谢谢父王。
"---夜深人静，谢明欢开始收拾行囊。
碧竹红着眼眶帮她整理衣物："郡主，您真要一个人走？
""嗯。
"谢明欢将几件男装塞进包袱，又取了些银票和首饰，"碧竹，你留在府里，别让人起疑。
"碧竹咬着唇点头："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谢明欢动作一顿，低声道："等这桩婚事作废。
"她不会嫁给沈昭然。
——绝不。
第二日一早，谢明欢乔装打扮一番后，悄悄离开王府，首奔醉仙楼。
她需要一个人帮她——柔嘉公主，她自幼的闺中密友，也是宫里唯一可能助她的人。
醉仙楼二楼雅间，柔嘉早己等候多时。
见谢明欢进来，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疯了？
逃婚是死罪！
"谢明欢苦笑："嫁过去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柔嘉急得跺脚："你知不知道沈昭然为何被赐婚？
"谢明欢一愣："我知道，但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决定！
"柔嘉压低声音："皇上忌惮谢家兵权，沈昭然是皇上最信任的刀，这婚事……是冲着镇北王府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但从柔嘉口中说出，谢明欢后背又是一凉。
原来如此……难怪太后态度强硬，难怪父王欲言又止。
她缓缓抬头，眼中燃起一抹狠色："柔嘉，帮我最后一次。
"柔嘉咬牙："你要怎么做？
"谢明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三日后，我会假借春狩离京。
若事发，把这封信交给太后。
"柔嘉接过信，手指微颤："你……真要走到这一步？
"谢明欢轻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这世上，能逼我的，还没出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