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盒软中华放到了桌子上。
辛洪川站起身,把手中的烟头也扔进了罐子中,并把塑料盖子扣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那盒软中华塞进了袖子中,重新坐回到了塑料板凳上。
张开金看了一眼窗户外,说:“洪川,你都来这儿了,还是消停一点儿比较好,别再搞出别的事儿来,省的到时候我帮都帮不了你。”
“嗯……我知道。”
辛洪川回道。
张开金叹了口气,说:“行了,回去吧!”
辛洪川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张开金跟在他身后。
到了门口,辛洪川突然转过身。
“怎么了?
还有什么事儿?”
张开金问他。
“那个……麻烦你跟粱晓说一声,我想见他,让他尽快安排。”
张开金思忖片刻,回道:“知道了!”
张开金将辛洪川送回监室,回到办公室后换下了便衣准备下班。
出了看守所,张开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班车,犹犹豫豫间给粱晓打去了电话。
“喂,他说他想尽快见你一面,让你安排。”
张开金说。
电话那头的粱晓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七点多,粱晓便联系了集团的法务乔海山和京海市中级人民检察院的检察长李道峰,并将两人约在家中见面。
粱晓把辛洪川想要见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个人后,李道峰不禁有些为难。
“梁董,辛董现在是审查阶段,按理说你作为‘家属’是不能去看守所探视的,这个事情有难度……”粱晓看向乔海山,示意他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乔海山跟粱晓对视了片刻,随即微微一笑。
“李检察长,辛董想亲自见一见梁董,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清楚辛董在审查阶段不可以接受会见。”
“不过……看守所那边我们来操作一下,您这边出具个材料就行,您觉得呢?”
乔海山将皮球踢给了李道峰,原因不仅仅是他作为检察长负责***审查辛洪川案子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收了辛洪川的钱,这个问题必须要由他想办法。
李道峰自然知道粱晓和乔海山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用意。
不过对于李道峰来说,这个事情无非也是他走走人情,打个招呼的小事情,其实并不能难倒他。
李道峰心中自有办法,可是却支支吾吾地一脸不好办的样子。
作为京海市中级人民检察院的第一检察长,他自然不能让粱晓和乔海山觉得这个事情过于简单的就能解决,于是当即佯装起了艰难。
“这个事儿……着急吗?
不着急的话让乔律师跟我进去就行,何必……”“着急,李检察长,辛董这么着急找我去见他,必然是有些话不方便通过别人传达,事关重大,麻烦您了!”
粱晓还没等李道峰说完,便打断了他。
“这个……唔……明天我再给你答复吧!”
说着,李道峰站起身准备离开。
粱晓看了一眼乔海山,说:“海山,明天你跟李检察长联系,定下来之后尽快告诉我,我还要准备一下集团的一些东西要汇报给辛董。”
“知道了,梁董!”
粱晓将二人送到别墅的门口。
“二位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管家把门关上后,对粱晓说:“梁先生,热水给您放好了,您洗洗早点休息吧!”
粱晓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香烟来到了二楼。
多年来不怎么喝酒的粱晓,不由自主地倒了一杯红酒。
他躺在浴缸里泡着热水澡,雾气弥漫在整个洗手间内。
一杯红酒下肚,手中的香烟也己经燃尽。
头顶的光晕像是涟漪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散开,眼睛微闭的瞬间,回忆如同乘坐着时光机一样,瞬间穿梭到了他跟辛洪川认识的那一年。
那年,粱晓作为高材生,原本准备被县一中保送进华北大学,但是几经周转,还是被通知要参加考试。
因为当年的高考竞争激烈,全国上下近二百万考生,录取人数仅有十多万,录取率相当低。
好在粱晓的父亲动用钞能力和所有的人际关系,才让粱晓参加了普通的考试后,成功的进入了距离他家只有八公里,位于京海市市郊的华北师范大学。
家境丰盈的粱晓跟他爸妈拎着大包小包进入宿舍后,粱晓选择了一个上铺。
下午报完到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三个人跟粱晓一一作了自我介绍。
而坐在角落里一个戴着眼镜,剃着短发,身着寒酸的一个微胖的人一首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
“你好,我叫梁晓,京海市人,你呢?”
梁晓伸出手,边笑边说。
那个微胖的人看了一眼梁晓,伸出手跟他相握。
“辛洪川。”
梁晓看着面前这个神情看起来冷冰冰地的同学,自然是有一些退避三舍。
可是,他们五个人住在一个宿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要碰头说话的。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梁晓才从辛洪川口中得知了他的事情。
辛洪川家住宁远市一个偏僻的乡村,一心想走出那个犄角旮旯的辛洪川,复读了西年才考上华北师范大学,成为了宁远市唯一三个考上大学的其中一人。
而他复读西年考上大学的代价,就是他爸为了给他筹集学费,最终累死在了矿上。
在梁晓的印象中,辛洪川这个人不苟言笑,每天回到宿舍就是捧着那本经济学的书不停的记笔记。
开学后辛洪川长此以往的特立独行和沉默寡言,以及他那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样子,终于招来了同班几个干部子弟的“特殊待遇”。
周五放学后,梁晓在华北师范大学的后门,等待着他爸开车来接他回家过周末。
冷不丁的,梁晓听到远处的护城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梁晓循着声音绕过花坛,才猛然看到原来是他们班的西个干部子弟,将辛洪川团团围在中间。
其中两个人时不时地往辛洪川的脸上吐唾沫,另外两个人去解辛洪川的裤子。
辛洪川左手拿着半个馒头,右手抓在裤腰间,死死地攥着裤子。
“你们干嘛!”
梁晓突然吼的这一嗓子,让其他西个干部子弟以及辛洪川都吓了一跳。
那西个干部子弟踮着脚,哼哼唧唧地转过身看着梁晓。
其中一个人喊道:“梁晓,你别他妈的多管闲事儿啊!
你要是闲得难受,你就跳护城河里洗洗脑子!”
梁晓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布袋包,顺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并慢慢地走向了他们。
“你再说一句!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那西个干部子弟往前走了两步,掐着腰揣着手面向梁晓站定。
为首的一个人指着自己的头,戏谑地说:“来,小子,爷爷的头就在这儿,你砸一下给爷爷我看看!”
梁晓握着石头的手垂在身侧,微微间也有些颤抖。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打过架,更别说现在拿石头跟他们干一仗了。
“你们别欺负人!
我不想跟你们计较!”
为首的那个干部子弟咄咄逼人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梁晓的面前。
他抬起手拍了拍梁晓的脸蛋,冷哼一声,骂道:“操,我还以为你是英雄呢,原来他妈的是泡狗屎!”
说着,他伸脚一踢梁晓的手臂,梁晓手中的那块石头应声落地。
身后的其他三个干部子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狂笑和辱骂的声音像是有回声一般,在梁晓的耳朵里钻来钻去。
梁晓的脸通红一片,抬起头的一瞬间,站在那西个干部子弟身后的辛洪川,突然抓起半截碎砖头,狠狠地砸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