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冬夜被窝外的那种凉,是像被扔进冰水里的刺骨,带着湿冷的潮气往骨头缝里钻。
他猛地睁开眼,混沌的意识还没从宿醉的头痛里挣脱,视线所及却是一片陌生的浓绿。
头顶是交错的藤蔓和阔大的叶片,遮天蔽日到连阳光都只能漏下几缕碎金。
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泥土味,混杂着某种不知名野花的甜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嘶——”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手掌下的触感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硌人的石子和冰凉的苔藓。
这一下牵扯到了胳膊,一阵尖锐的痛感让他倒吸冷气。
低头看去,小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珠正往外渗,伤口边缘还沾着几片草叶。
林渝彻底懵了。
他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公司庆功宴上,被同事灌了不少酒,最后晕乎乎地被送回出租屋。
那间位于城市***附近,十几平米的小房子,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原始森林?
他试着站起来,腿有点发软,环顾西周。
参天的古树粗壮得要几人合抱,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地上长满了及膝的蕨类植物,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空旷又瘆人。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没有高楼,没有马路,甚至连手机信号的提示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别说手机了,连钱包钥匙都没带在身上,身上穿的还是昨晚那件印着公司logo的文化衫和牛仔裤,此刻己经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有人吗?”
林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扩散开,只引来几声更响亮的兽吼作为回应。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被同事整蛊——这里太真实了,真实的寒冷,真实的疼痛,还有空气中那股让人心悸的野性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左侧的灌木丛里传来。
林渝瞬间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草丛。
是动物吗?
兔子?
鹿?
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作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普通社畜,他这辈子见过最凶的动物就是动物园里的老虎,还是隔着厚厚的玻璃。
草丛分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林渝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男人?
对方很高,目测至少一米九,***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腰腹间的人鱼线清晰可见。
下半身围着一块粗糙的兽皮,遮住了关键部位,露出的小腿肌肉紧实,脚踝处还沾着泥土。
但最让林渝震惊的,不是他原始的装扮,而是他的头。
那男人的头顶,长着一对毛茸茸的、首立的黑色耳朵,像某种大型犬类的耳朵,尖端微微泛红。
身后,一条同样覆盖着黑色短毛的尾巴正不紧不慢地扫动着,尾尖偶尔会轻轻翘起。
“新的……雌性?”
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一种林野从未听过的、带着野性的沙哑质感。
那男人琥珀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单薄的衣服和细瘦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看起来……很弱。”
林渝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雌性?
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算强壮但绝对属于男性的身体,又抬头看了看对方头顶那对晃动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疯狂滋生——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