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金赎我出青楼，许我正妻之位。我以为是真爱的救赎，却在新婚半年后，
被他亲手送上了盐运使的床榻。"听话，这是最后一次。"他温柔地哄我。可这三个月里，
他把我送了四次。最后一次，我抽出他送的金簪，刺穿了那位大人的喉咙。我要以我之命，
换他及其全族。可直到刑部侍郎却保我一命，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京城？
---01永昌三年，扬州初春，月上枝头。我的夫君裹挟着晚风的凉意归家。
他挥手屏退左右，亲自阖上房门。那一声轻响惊得我心尖发颤。“浅浅”，他轻唤我名，
透出一丝异样的兴奋，“明日王大人要来府上做客。”他说出了最让我害怕的话。
我手指一颤，针尖刺入指腹，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洇上海棠绣面。我缓缓抬起头，
看着新婚半年的夫君，真的好陌生。“又是...王大人？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李崇文上前几步，伸出右手。我往前倾斜了几分，
顺从地将脸贴上他的掌心。我拿出恰到好处的哭腔哀求，想要唤起情郎几分真心，
“妾身害怕……”指腹轻轻摩挲我的脸颊，他尽是虚假的怜惜。“王大人点名要你作陪，
我也是情非得已。不过吃个饭罢了，浅浅怕些什么……”他声音越来越轻，我的心越来越冷，
“若是大人另有雅兴，顺着些。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最后一次？”我凄楚地笑了，
坐正了身子，收起楚楚可怜的模样，直视他的眼睛。“三个月前你送我去张员外府上，
也是这番说辞。两个月前是刘掌柜，上个月是陈老爷，现在又是王大人。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吗？”他低笑了两声，好似听了个笑话，悬在半空的手往前几分，
试图再次贴上我的脸，我偏头躲开。他笑得更开心了，转而钳住我的下颌，掐得我生疼，
仍是温文假面。“我真的很需要王大人手里的盐引。委屈夫人了，可即便再委屈，
李夫人的尊荣，总强过浮生醉里任人轻贱的花魁，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转身离去，
只留给我一句，“好好准备。”我垂下头，讽刺地笑了。犹记得当年，
他隔着满堂宾客听我抚琴一曲，即解下腰间玉佩掷至我怀中，众人哗然。世人笑他痴狂，
他却许我正妻之位，八抬大轿娶我进门，握着我的手发誓，不许任何人轻贱我。
姐妹们谁不羡慕我呢，李崇文只是年纪大了一点，续弦可是实打实的正妻，
他还是扬州有名的富商，小半个扬州的绣庄都在他手里。这般好姻缘，可不能错过。
可谁能想到，婚后半年，我就成了他攀附权贵的工具。怕不是，所有的深情都是假的。
所有的承诺，都只是为了日后更好地利用我。他为我赎身怕是早就打定了主意，
要将我送去他人的床上至于正妻之名，怕不是送自己的妻子比送一位花魁更刺激，更有诚意。
他们这些人，真该死啊。02第二日傍晚，李府门前。我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裙，
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簪。这是我买的第一支簪子，簪头被我打磨得又尖又利，
一直等着派上用场。李崇文看着我这身打扮，皱了皱眉，道：“怎么穿得这样素？
王大人喜欢艳丽的。”我懒得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回道，
“浮生醉里艳丽的女子倒是多得数不过来，夫君不如去请些姐妹一起来作陪。
”“浅浅倒是聪明。你这样艳丽的一张脸配上这一身素白，更是容易让人生出疼爱之心。
”他的话真令我作呕。我要忍。多忍一时，就能带他全族的命走。王大人来了，
李崇文满脸堆笑地将他迎进去。王明山的眼睛一个劲地黏在我身上，赞道，
“李夫人比上次见更有韵味了。”他俩就是吃屎的狗，一开口就叫我作呕。
席面摆在了偏院的主房里。王明山没喝两杯酒，就一副醉醺醺地丑态要来拉我的手。
李崇文睁眼说瞎话，酒没了，他要去取两壶酒来。我伸手摸上了头上的银簪，
王阳明的狗脸埋进了我的颈间，他伸出舌头把臭烘烘的口水糊在上面。找准了时机，
我精准又狠戾地将银簪的尖锋刺入了他那脆弱的脖颈，又快速的抽离。他吃痛，
猛然推开了我，他脸上终于不是令人作呕的丑笑，取而代之是惊愕和痛苦，
死死瞪着我这个柔弱可欺的女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我扑倒他，一下又一下，
狠狠地将银簪再刺进去，又拔出来。伤口变成了一个无法堵塞的泉眼，
汩汩地向外冒着热烫的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死了。于是，我停了下来，
将沾血的簪子在他衣服上反复地擦拭，可是擦不干净。银簪染上了一层红色，更好看了。
我又将它插回了发间，重新坐好。好安静。安静过了头。过了一会儿，
李崇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试探着呼喊王大人。他想听到一声滚。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他走进来了，脚步声越来越急，很快就看到了死状凄惨、血流满地的王明山。“毒妇！
”他目眦欲裂，冲上来便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头被打得偏了过去，耳边嗡嗡作响，
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我舔了舔破裂的嘴角，尝到了咸腥的血味，
拙劣地模仿着他的虚情假意，“委屈夫君了。我杀了朝廷命官，你也要和我一起死。
”我低低地笑了，真是痛快，又补充道，“你全族也逃不了。”可还是不甘心。
我这算真正报仇吗？03粗糙的麻绳紧紧捆住了我的双手双脚，口中塞着一团破布。
我被扔在了王明山的尸体旁边，脚边还倒着一个被敲晕了的仆人，这是他为自己找的替身。
李崇文不甘心就这样陪我一样去死，他要逃，更要毁尸灭迹，将这偌大的李府付之一炬。
我也不甘心呢，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做着这待烤的羔羊。我抓紧时间，
在心里求尽了各路神仙，求一场倾盆暴雨让这火烧不来；求左邻右舍过来救救火，
也救救我；求李崇文出门便遭天谴，被马车撞死，掉下悬崖摔死，
掉进河里淹死……怎么死都行；求官府明察秋毫，识破李崇光的诡计，将他捉拿归案。
“噼啦——”火，烧起来了。灼热的气息挟裹着浓烟，扼住我咽喉，恐惧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我开始哭，不再指望神仙，痴心妄想地指望我的泪水能灭火。我真的很害怕我死了，
李崇光还活着。我下了地府没脸见我的爹娘。绝望之际，
外面忽然传来了熙攘的人声、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清晰的呼喊：“走水了！快救火！
”希望！我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身体，双脚拼命踹向那个倒霉鬼，把他踹醒，替我喊救命。
“还活着？”一道低沉的男声恍如天外之音，在我头顶炸响。我拼命仰起头，逆着熊熊火光，
只能看见一道模糊高大的身影，我如同离水的鱼，疯狂扭动，不顾口中堵住的破布，
拼命发出“唔……唔……”的破碎音节。下一刻，他俯身，一把捞起我扛起肩头，
快步往外走。我潸然泪下，得救了。火海被甩在了身后，我被这位好人心粗暴地扔在地上，
砸得我生疼。“给她解开。”那声音再次响起，严肃又凝重，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绳索应声而落，口中的布团也被取出，我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你是谁？
”他紧接着追问，目光落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我强撑着虚软的身体，勉力起身，
依着礼数福了一福，声音因久缚和烟呛而沙哑：“民女虞浅浅，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眼神却忍不住飞快扫过四周——好多官差！手持水龙、刀剑，一片忙乱。
可眼前这位气度逼人的男子，我却从未见过。“李崇文之妻？”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身份，
语气听不出喜怒，随即漠然转身，对身旁的差役下令，“带下去，关起来。”04是夜，
知府衙门偏堂，烛火摇曳。绳索磨破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强撑精神，跪直了身体，
抬眼望向堂上。主位端坐的，正是那玄衣男子，眉目沉静，不怒自威。而本地的知府大人，
竟只能垂手恭立在一旁。这阵势，让我心头凛然。“民女虞浅浅，参见大人。”我伏身行礼，
声音因缺水而干涩，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不知大人是何身份，今日救命之恩，
民女没齿难忘。”座上男子并未让我起身，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本官沈聿，京城而来，
任刑部侍郎，奉命彻查两淮盐运使司积弊。”他顿了顿，
“本官派人暗中盯着盐运使衙门多日，不想，王大人今日一路进了李府，而后起了那般大火。
”“说说今日李府之事。”我的心脏狂跳。刑部侍郎！奉旨查案！这是天赐的良机。
我猛地抬头，声音高昂：“沈大人！民女有惊天冤情禀报，但民女恳请，与大人单独面陈！
”沈聿的脸色沉了几分，略一颔首。知府立刻会意，带着所有下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并轻轻掩上了门。堂内只剩下我们二人，烛火噼啪作响。我泪水瞬间涌出，她重重叩首在地，
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民女真名锦棠，乃苏州‘锦绣阁’绣庄东家锦云澜之独女！
多年前，他扮作游学的学子拜访我父亲，却觊觎我锦家传世绣谱，勾结山匪，杀人放火，
夺我家产，害我沦为孤女！又勾结官员剿灭山匪灭口，他才是锦家灭门案的真正凶手，
却逍遥法外！求大人为民女做主，为我锦家三十七条枉死的人命，申冤昭雪啊！
”我情绪激动，身躯因悲愤而剧烈颤抖。沈聿看着我，神色未变，只淡淡道：“冤情，
本官记下了。现在，先说今夜之事。”冷冰冰的话似一盆冰水浇在了我满腔的悲愤上，
我猛地收声，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是难以启齿的屈辱。沈聿并不催促，
他徐徐陈述，声音在空荡的堂内回响：“盐运使王明山王大人，死在了火场里。而你的丈夫，
李崇文不知所踪。”他话锋一转，言语犀利，“那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是李崇文！
”我急急抬头，眼中恨意滔天，“是他放的火！他想烧死我，烧死王明山，毁尸灭迹！大人，
快去抓他！他纵火行凶，害死朝廷命官，按律当株连！他还贿赂官员，
透漏盐税……”“王明山，到底是怎么死的？”沈聿打断我，“本官进去救你时，
他就倒在你的身侧，血流了一地。那时火，还未烧到你们所在的厢房。”我浑身一颤，
久久难语，他大抵已看明了一切。05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沈聿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他丝毫不催促我。我低下头，心跳如鼓，疯狂的思考对策。
我一定要抓住任何一个能活命的机会。“求大人保证！保证一定会抓住李崇文，
按律株连其全族！保证一定会重启卷宗，彻查十一年前苏州锦家灭门惨案，
还我爹娘一个公道！只要大人答应，民女什么都告诉大人！”我终于开了口，言辞恳切，
情绪激昂。沈聿静默地看了我片刻，那灼灼的目光盯着我难受极了。终于，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可。”得到这声承诺，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几分。我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是我杀的。李崇文要我作陪王大人，
王大人对我用强，李崇文回避，我不堪受辱，便用头上的簪子，刺死了他。
”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沈聿的目光依旧沉静，他身体微微前倾，
语气听不出喜怒：“按照律法，杀朝廷命官者，株连三族。”他缓缓问道，
“你既然知道李崇文是杀父仇人，何不早杀了他？真是不堪受辱吗？还是早有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