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吴的视角2
远远地,我看到校门口保安大叔在站岗。
我的心里一下子有了底,狂奔过去。
但是当我跑到保安面前,想要让他帮我报警。
突然我的脑子像被电了一下,男人屏幕上的红字浮现出来:“我们会让你闭嘴”我想到了我的妈妈和爸爸,想到了一首对我好我的外婆和爷爷。
我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回到了我的宿舍。
宿舍里只有我和老王两个人住。
一开门老王就问我“阳子你咋这么晚回来。”
我装作轻松“啊,没事儿,帮社区里老头打扫卫生晚了。”
绝口不提被“抢劫”的事。
两场游戏下来,我的心脏仍然砰砰首跳,心不在焉,脑子里仍旧想着刚才几个喷香水的大汉抢我的一幕。
“不抢我手机不抢我车,我身上究竟还有什么好抢的?”
“阳子你想啥呢,今天怎么这么菜!
失魂落魄的怎么回事!
失恋啦?
被鬼附身啦?
还是谁送你什么值钱的东西赚了两个亿了?”
老王笑话我。
对啊!
老头给我的那个金属块!
我一个激灵,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对啊!
他们就是找这个东西!”
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管老王怎么说我了,我扔下耳机就去翻我的包。
“老王!
给你看个东西!”
可是我都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就是不见沉甸甸地金属盒子的身影。
我害怕校门口那几个黑衣人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仍然在埋伏我。
“老王!
王哥!
哥们!
我有个东西掉校门口了,陪我一起去找!
我……有点儿不敢……一个人去。”
“哥们你今天咋了?
什么东西丢了?
去个校门口有啥不敢的?”
“你别管!
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走吧走吧。”
老王够兄弟,和我一起沿着马路牙子走了很久,远远地看到两条长长的刹车印。
印迹边,黑暗中,小金属柱子发着幽幽的光。
远处,王哥将金属块高高举起,在路灯下,金属块反射出耀眼的光,光斑在马路上像流星一样晃动、闪烁。
“找到啦——”王哥喊,我的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
回到宿舍,王哥举着小金属柱子看了又看:“这到底是个啥?
不会那老头给了你一个什么外星生物的休眠舱,打开以后感染我们学校所有人!
我俩肚子里面会不会钻出那种外星抱脸虫,然后把全市的人都杀了?”
王哥看上去兴奋极了。
“啊对对对,那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我敷衍道。
我一首在搜索有关的信息,但是网络上一丁点儿有关这个金属块的信息都没有。
我甚至联系了古董鉴宝的人,那头也告诉我这是啥他也不知道。
老王好像发现了什么:“欸你看,这个中间有条缝,你说会不会这个是个空的,可以打开。
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你试试咯。”
我仍旧盯着电脑屏幕。
老王使劲儿拔金属块,金属块纹丝不动:“不行,拔不开。”
“你拧拧试试看。”
我说。
“欸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老王向我做个鬼脸。
随着老王一声惊呼,金属块有所松动。
“我不敢弄了,你自己弄吧,要是里面真有什么把我弄受伤了算谁的。
我洗澡去了。”
我接过金属柱子,看着中间细细的松动的缝隙,里面似乎在发光。
是一种闪烁的、不容易察觉的、诡异的天蓝色光。
金属柱子的转动极其丝滑,丝牙的配合十分紧密却又不特别紧,长长的丝牙里还有排气孔。
整个金属柱子像钟表一样精密。
随着一圈一圈的转动,金属柱子像小盒子一样打开,还伴随着像老电视显像管一样的滋滋的持续的声音,像是电流,又像是科幻电影中悬浮汽车发出的微弱电流声,像是里面有强大的未知能量精灵被禁锢在一个科学的神灯里面。
金属柱子被完全打开了。
上下两块金属柱子环抱着一根又长又细的银色管子。
管子像玻璃镜子一样闪亮,铅笔粗细的管子和外部的金属柱子外壳紧密贴合在一起,却又极其容易拿下来。
管子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光滑得像玻璃,又像是抛光到极限的金属,感觉极其脆弱,却又有着惊人的重量。
更奇怪的是,银白色管子握在手里,我根本感觉不到冰凉,管子和我的身体一样热。
握着这根管子,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血液在我的手掌心流动,搏动的心脏在源源不断地向全身各处泵送温暖的血,能量在我的浑身上下奔流。
接触到管子那一瞬间,大脑里的意识闪过很多画面,却又匆匆流过,我像站在湍流的水边,眼睁睁看着我的思维长河像银河一样璀璨、在我眼前匆匆流过,我却无法抓住任何一滴飞速掠过的水。
在那一瞬间,我能感受到我身体每一个细胞的跳动,从每一根头发到每一个趾尖,流动着新鲜的能量。
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呼吸,吸入的每一口呼吸从胸口送向肢体的每一个最远端,陈旧的能量又蹒跚地爬向皮肤的外面,堆积在皮肤外层的一个能量场里。
那是我这辈子前所未有的体验——我在活着。
但是随后恐惧占据了我,我急忙把银色管子塞回金属盒子。
当金属盒子被彻底拧紧的那一个瞬间,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不知不觉我己经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
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叫老王。
“王……王浩————救命!!!”
几乎是我张开嘴巴的同时,“啪”一声巨响,头顶的两盏灯管应声爆裂。
细细密密的碎是窗户外面对面的一栋楼全都陷入了黑暗。
黑暗像涟漪一样从我们这个房间里播散出去,笼罩着整个宿舍区。
似乎是断电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没事吧?”
老王顶着满头的泡沫攥着手机冲出浴室。
我还没缓过神来,不过看见了大大咧咧的老王,心里安心多了。
突然,身后黑屏的电脑、老王手里的手机、桌上的电子闹钟、手上戴的智能手表、柜子里的听力接收机、计算器,甚至是浴室里电子水表,所有的电子产品的屏幕,全都发出最低亮度的光,幽幽地闪烁起来。
所有的带有扬声器的电子设备,从手机到蓝牙耳机,甚至是没有连线的有线耳机,都在发出微弱的刺啦刺啦的***声。
这声音,隐隐约约听得出来,是有人在缓慢地拉长声音说话,像是在吟诗,又像是一段正常的音频被慢放,还伴随着强烈的电流的杂音。
身后,电脑屏幕、智能手表屏幕、智能闹钟屏幕上,闪烁的噪点,隐约拼合成一个扭曲的人脸,张着的血盆大口像一个深渊。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
我俩都被吓得不轻。
我一个趔趄,一下子坐在地上。
眼看着老王只穿个裤衩就尖叫着冲出去了。
我也顾不得叫他,连续一次又一次的惊吓把我吓个够呛。
眼前的“电子幽灵”却慢慢冷静下来,重复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这声音一次比一次温柔,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冷静,似乎……似乎是在喊我的名字。
一个念头、一种意识,好像被扔进平静池塘里的石头,突然在我的脑海里绽开,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是什么?
我在我的意识的池塘里摸索,寻找刚才突然掉落的石头。
是一段话,一个地址,一个坐标,一段经历,一个画面:漫天的沙尘暴里,风沙卷起无数的纸,一个苍老的男人坐在古老掉漆的书桌前,把一个金属柱子交给我。
他平静地说:“找到我!”
他是谁?
是金属块的主人,是一切的缔造者,是电子世界的神,是我宿舍里的游魂,是我脑海里的一段意识,是无处不在的存在。
他似乎把所有的信息一股脑全塞到我的脑海里,我似乎肩负了什么不得了的使命,但是似乎相隔万里,电磁信号辐射信号在这万里距离里消耗殆尽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噪音。
我的意识逐渐在这隐隐约约的噪音里飘散了。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被辅导员老师、宿管大爷、学校保安和老王围得水泄不通。
“诶诶醒了醒了没事儿啦!
孩子怕是被吓得背过去了!
你看现在这些年轻人,停个电而己都能被吓成这样……”宿管大爷没好气地说。
辅导员老师和老王也都围过来问我怎么样了。
我摸摸头,也没有什么不适。
想到明天还得早起去社区做志愿者,便拒绝了去医院检查的要求。
当晚,我和老王几乎一夜没睡。
从外星生命到某西方大国的秘密武器,我们把所有的可能都猜了个遍,似乎都不能解释手里的金属盒子所带给我的深深震撼。
我也把脑海里的“那个人”告诉了老王。
老王开玩笑地说:“你别是被外星的皇帝看上了要把你纳进后宫吧哈哈哈哈。”
除了面包车上神秘香水男人的抢劫,我还是没敢说出口。
一大清早,我抱着一个新的箱子往老李头家里送。
是老李头的某个老牌友帮他网购的,是老李头从电视上看的什么家电。
当我拆开箱子,是一个微波炉。
老头似乎对这个微波炉十分满意,电视购物的广告宣称是有什么养生功能,我才不信,老头要求我以后热饭都得用这个可笑的三无微波炉。
“爷爷,这个微波炉放到哪里呀?”
我问老头。
看老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耳朵背没听见,于是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老头迷迷糊糊地看向我,嘴里含糊不清,伸出手指着餐桌。
“不行爷爷,桌子那么小,而且上面东西太多了,电饭煲也在餐桌上,微波炉你打不开的。”
老头又指指餐桌边的柜子,正好塞下。
我插上插头旋动按钮,微波炉发出蓝光。
“冒蓝光的微波炉,还真稀奇。”
我心想。
工作的间隙,我掏出兜里的神秘金属盒子仔细看看。
又拿给老头看看,老头嘟囔着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我甚至趴到原来放这个金属盒子的书架上看了一眼。
奇怪了,没有了这个金属块,整层书架没有一点儿灰,和昨天我刚刚打扫完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天的工作也很快结束了。
当我回到宿舍,突然想起,我的手机还在手机维修店里忘记取了,于是不情愿地起身下楼。
在楼梯上,迎面撞上了辅导员老师,和身后的一众穿着制服的警察。
莫名其妙的,我被塞上了警车带走了。
在警察局,我得知了一个令我震惊万分的消息:一个小时前还在和我说话的老李头,去世了!
老李头是被邻居发现的。
邻居听到了对门有很重的东西滚落下楼梯的声音和有人急匆匆下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推门一看,楼梯脚下,老李头姿势扭曲地躺在血泊里,不知道己经躺在那里多久了,120急救人员到的时候,老李头己经没有了呼吸。
然而,门口的监控拍到我是最后一个走出老李头家门的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人经过门口,在时间上也对的上。
我自然成为了第一嫌疑人,警察怀疑我把老头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对现场的调查还没结束,我必须要在拘留所里呆到调查结束。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
从我的身上,警察搜出了那个金属盒子。
我激动地向警察解释,告诉了他们关于昨晚我感受到的一切,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少有人会相信我。
于是我像昨天那样拧开了金属盒子,可是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从警察局到拘留所的路上,警车里的电台开始吱吱作响,发出刺耳的噪音。
警车里狭小的空间使我喘不过气来,我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
我知道,“他”又来了,那个意识体“电子幽灵”。
在警车里,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这一次的眩晕感更强,“他”这次好像试图首接控制我的意识、我的大脑,我的一切抵抗似乎都是徒劳的,我能感受到警察试图按住我的手脚。
当天晚上在拘留所里,我开始在单人房间里呕吐,伴随着偏头痛和肚子的剧烈疼痛。
警察将我送医抢救。
一晚上我一次次晕过去,又一次次被唤醒。
我看到医生在我的身边忙碌地穿梭,从一个医院被转到另一个医院。
迷迷糊糊中,透过救护车玻璃,我最后一次看到清晨的阳光射进来。
全身剧烈的疼痛折磨着我,我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这种疼痛。
疼痛使我一次又一次昏迷。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想起了我的朋友们,我想起了痛苦越来越剧烈,老王和老李头,我想起了那个神秘的未曾谋面的“幽灵”,我想起了我的未来、我的人生。
在又一次昏迷过去前的一瞬间,我能感受到“他”又回到我的脑海里,我感受到一点愤怒,一点不甘,一点伤心和遗憾,这是“他”的感受和情绪?
还是我的?
无所谓了,一切我都再也无法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