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太奶奶的脚步声早己消失在走廊尽头,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陈旧的药味与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缓缓坐回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一道熟悉的裂口——那是他小时候调皮用小刀划破的。
一切如此真实,却又荒诞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重生了,可记忆却像被撕碎的纸片,拼不完整。
他记得自己是林默,一个在现实世界中猝死的普通人,再睁眼就成了“林墨”——这个即将踏入鬼宅地狱的少年。
他记得死亡的窒息,记得姑姑浮肿的脸,可关于“林墨”这具身体的更多过往,却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失忆,是系统沉睡的代价。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在沉眠,像一口封印的古井,深不见底。
他知道,那是“系统”,是他穿越的依仗,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
可现在,它毫无动静,仿佛被这老宅的阴气彻底封印。
他只能靠自己。
“咕噜噜——”肚子再次叫了起来,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知道,不能一首躲在这房间里。
太奶奶的粥,是现实的牵引,也是试探的开始。
他推开门,走廊幽深,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停在凌晨三点——那个鬼最活跃的时刻。
可现在是白天,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斑驳陆离,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阴霾。
厨房里,粥还在冒着热气。
林墨端起碗,米粒软糯,入口微甜,可他却尝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他抬头看向墙角,那里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爷爷年轻挺拔,太奶奶端庄沉默,而角落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少女正微微侧脸,眼神怯生生地望向镜头——那是姑姑林秀。
她很美,眉眼间有股柔弱的灵气,与这老宅的阴沉格格不入。
林墨凝视着她,忽然心头一震——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不是从耳边,而是从心底响起。
“你……不想被忘记,对吗?”
他低声说。
就在这时,碗底突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林墨一愣,低头看去——粥底躺着一枚铜钱,边缘磨损严重,正面刻着“康熙通宝”,背面却被人用刀刻了一个极小的“秀”字。
他瞳孔骤缩。
这不是普通的铜钱。
这是信物,是某种契约的象征。
他记得,在一本古籍残卷里看过——“以名刻币,魂系其上,若钱不归,魂不得安。”
姑姑的魂魄被束缚,或许正是因为这枚铜钱,被藏在了某个地方,而她的“替身”木偶,正是用来承载她残魂的容器。
太奶奶知道!
她一定知道!
林墨猛地抬头,看向太奶奶的房间。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诵经声,像是《往生咒》,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安魂祷词。
他悄悄靠近,透过门缝看去——太奶奶跪在床前,手中捧着那个他上一世打开的旧木箱。
箱盖敞开,红布包裹的木偶静静躺在其中,而太奶奶正将一张黄符缓缓盖在木偶脸上,嘴里喃喃:“秀啊,阿奶对不住你……可阿墨是好孩子,他不该死……你若真有灵,就放过他吧……”林墨的心狠狠一揪。
原来,太奶奶不是冷漠,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平息怨魂的怒火。
她知道真相,她一首都知道。
她甚至可能……参与过那场“清理门户”的悲剧。
可她也在挣扎,在赎罪。
林墨后退几步,靠在墙上,闭上眼。
他不能再逃避了。
姑姑的怨气,源于被家族抹去的存在。
她不是单纯想杀人,她想被承认,被记住,被证明。
而林家,用“意外”掩盖了谋杀,用“失足”抹杀了她的爱情与生命。
若想活命,就必须为她正名。
可如何证明?
证据何在?
家族早己将一切销毁。
除非……他睁开眼,目光投向老宅的祠堂。
那里,供奉着林家历代先祖的牌位。
若真有记录,若真有线索,必定藏在族谱或祠堂的暗格中。
可祠堂常年上锁,钥匙在太奶奶手中,且传说中,祠堂夜里会有“人影走动”,无人敢近。
“咯咯……咯咯咯……”突然,井边的方向,又传来了那熟悉的、骨头摩擦的怪响。
林墨猛地转身,看向后院。
阳光依旧,可那口枯井的阴影却如墨汁般蔓延开来,井口似乎……动了一下。
它察觉到他回来了。
它知道,这个曾逃脱的“猎物”,又送上门来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从抽屉里翻出一把生锈的剪刀,又扯下床单撕成条状,绑在手臂上——这是他上一世从一本民俗志里看到的:“以血浸布,缠于臂,可避邪祟一时。”
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准备。
他必须在今晚行动。
今晚,月圆。
今晚,是她最强大的时候,也是破局的唯一机会。
他坐在床边,静静等待黄昏降临。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渐渐拉长,像一只等待猎物的巨兽,缓缓张开爪牙。
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机械音:叮——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灵魂波动符合激活标准……系统启动中……能量恢复度:1%……正在加载灵异避险指南模块……警告:检测到高危怨灵,等级:B级‘衔怨之魂’……建议:暂避锋芒,收集线索,完成‘真相之证’任务可解锁驱邪权限……林墨猛地睁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终于醒了……可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系统,来了。
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