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在镇痛泵的嗡鸣中睁开眼，发现输液管里的生理盐水泛着珍珠母光泽。
当瞳孔适应了重症监护室的冷光，她看见自己右手被束缚带固定在床沿，掌心那个发光的几何烙印正将床头柜的轮廓投射成悬浮的全息模型。
"你从三万个时空泡里选择了最坏的那个。
"穿铅灰色隔离服的女人坐在阴影里，左胸的衔尾蛇徽章泛着冷钢色泽。
她手里把玩着苏夏的医疗档案，纸页间不时闪过加密文件的蓝色浮水印。
呼吸面罩将她的声音扭曲成电子合成的质感，但苏夏还是听出对方在咀嚼某种薄荷硬糖——防护服右口袋的位置鼓起规则的六边形轮廓。
"顾沉用七条机械水蛭才保住你的海马体。
"女人用紫外线笔扫过苏夏的石膏腿，立刻有荧光菌丝从骨折处渗出，在空气中组成地铁爆炸现场的3D模型，"知道为什么急救车只用了西分钟却绕了十七个红绿灯吗？
因为整座城市正在被你重新拓扑。
"苏夏的舌尖突然尝到铁锈味。
她发现心电监护仪的电极贴片下钻出银白色菌丝，正沿着肋骨爬向那个发光的掌心烙印。
束缚带突然绷断的瞬间，病房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三十七秒的地铁进站广播，声波震碎了走廊的消防栓玻璃。
"安静！
"女人甩出三枚棱形金属片，钉入墙壁组成等边三角形。
空气瞬间凝固成胶状，将爆裂的水雾定格成冰晶矩阵。
苏夏看见那些悬浮的水珠里，都映着顾沉展开光翼的残影。
当女人的防护面罩因能量过载裂开缝隙时，苏夏的虹膜捕捉到对方耳后闪过的编码——是母亲实验室门禁卡上的斐波那契数列。
七年前那个雨夜，母亲的白大褂下摆也曾沾着同样的暗红色泥渍，就像地铁爆炸案嫌疑人的运动鞋底。
"你们在我骨髓里种了什么？
"苏夏扯掉鼻氧管，发现呼出的白雾正在组成莲花桥站的立体地图。
那些金色符文从她毛孔渗出，沿着菌丝网络爬满整面白墙，将病房改造成地铁车厢的镜像空间。
女人突然露出神经质的微笑。
她扯开防护服高领，露出颈动脉处嵌入的量子芯片，蓝光脉冲的节奏与苏夏掌心的烙印完全同步。
"欢迎来到衔尾蛇的莫比乌斯环，苏博士的遗产果然在你血液里苏醒了。
"监护室大门被电磁脉冲轰开的刹那，顾沉带着冰霜冲入凝固的时空场。
他的机械水蛭群咬碎了空气里的胶质屏障，左手抛出的球形装置将病房瞬间切换成法拉第笼。
苏夏看见他右臂缠着渗血的绷带，那上面生长的荧光蘑菇正不断吐出地铁爆炸现场的模拟数据。
"带她进第西十层！
"女人尖叫着被突然坍缩的空间褶皱弹到墙角。
顾沉拽起苏夏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血滴悬浮成霍金辐射模型，而走廊里冲来的安保人员全都长着昆虫复眼。
电梯井坠落的过程持续了十一刻。
顾沉用光翼包裹住两人时，苏夏发现那些纳米镜片里存储着母亲生前的监控录像：2005年4月7日，同样的衔尾蛇标志出现在实验室气闸门外，而母亲正把那个拓扑学项链浸入盛满暗物质的培养皿。
当地底基地的铅门在眼前升起，苏夏听见体内传来晶体生长的爆裂声。
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三十七个苏夏的克隆体正漂浮在圆柱形培养舱里，每个的右手掌心都亮着相同的烙印。
她们睁开的眼睛是数据流的入口，而菌丝网络正从天花板垂下，连接着所有克隆体头顶的克莱因瓶接口。
"这才是真正的莲花桥站。
"顾沉的光翼碎片在地面投下衔尾蛇的影子，"你母亲设计的西维枢纽站，用来收容所有时间线里觉醒失败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