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士巧计,孝心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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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的晨雾比别处更浓些。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飞檐翘角,像一幅被打湿的水墨画,晕得辨不清轮廓。

张敬之拢了拢身上的藏青棉袍,靴底碾过一片枯荷叶,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他站在垂花门内己经等了两刻钟,檐角的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讽。

“先生怎么在这儿站着?”

管家赵忠举着盏羊角灯匆匆赶来,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积水里,瞬间熄灭,“殿下刚歇下没多久,要不…… 老奴再去通传一声?”

他说话时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云雾,旋即被风卷走。

张敬之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正厅那扇紧闭的朱漆门上。

门楣上悬挂的 “和衷堂” 匾额是先帝御笔,此刻在晨光中泛着陈旧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不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等殿下醒了,就说老夫有要事禀报,关乎储位。”

这话像块石头投入静水,赵忠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伺候大皇子赵承毅三十年,从潜邸到王府,见过太多风风雨雨,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惊。

储位二字,在这敏感的时节,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梁。

正厅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赵承毅披着件月白寝袍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水。

他昨夜接到入宫的消息后,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回来时膝盖己经肿得像发面馒头,此刻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

“先生大清早的,说这些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雕花。

张敬之躬身行礼,目光扫过他浮肿的膝盖:“殿下,昨夜在养心殿外跪得值吗?”

赵承毅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父皇病重,儿子尽孝是应该的。”

他转身往里走,寝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凉风,“倒是先生,总说些有的没的。”

张敬之跟在他身后,看着地上铺着的波斯地毯。

毯面上绣着的狩猎图己经磨得发毛,那是三年前西域进贡的珍品,当时赵承毅宝贝得不行,如今却任由侍女们踩来踩去。

“殿下可知,昨夜您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消息己经传遍九城了?”

他在紫檀木圆桌旁坐下,看着赵承毅给自己倒茶,茶水溅出杯沿,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传遍了又如何?”

赵承毅猛地放下茶壶,青瓷盖碗在桌上撞出刺耳的声响,“难道要像二弟那样,躲在府里装清高?”

他想起昨夜回宫时,在宫门口遇见赵承煜的马车,那车帘掀开的瞬间,他看见二弟正悠闲地翻着书,气就不打一处来。

张敬之端起茶杯,却没喝。

茶盏里的碧螺春舒展得正好,香气清幽,可他闻着却像苦药。

“殿下,九城的百姓都在说,大皇子仁孝,堪当大任。”

他顿了顿,看着赵承毅的眼睛亮了起来,又缓缓补充道,“可这些话,能传到养心殿里去吗?”

赵承毅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想起昨夜在养心殿外,除了侍卫和太监,连只飞鸟都没有。

父皇究竟醒没醒,认没认出他,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 那先生说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像个迷路的孩子。

张敬之从袖袋里掏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字。

“老奴打听好了,今日巳时,太医院院判会去给陛下请脉。”

他用手指点了点纸上的 “百年野山参” 几个字,“殿下可带着这株参去,不求见陛下,只求能亲手交给李总管。”

赵承毅皱起眉头:“就这么简单?”

他总觉得这计谋太过寻常,不像张敬之的风格。

这位先生平日里出的主意,哪个不是环环相扣,让人防不胜防?

“简单才好。”

张敬之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返璞归真。

殿下想想,若是带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反倒显得刻意。”

他把纸往前推了推,“这参是辽东总兵上个月送来的,据说有五百年的参龄,全京城只此一株。

送出去,既显得殿下重视,又不会太过张扬。”

赵承毅拿起那张纸,指尖有些发颤。

他知道这参的价值,当时辽东总兵送来时,他还舍不得用,特意找了个紫檀木盒子装着,藏在库房最深处。

“可…… 可父皇要是还没醒呢?”

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踩着棉花走路。

“那就让李总管转交。”

张敬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老奴查过,李总管的母亲上个月刚过世,正愁没机会尽孝。

殿下把这参送给他,说是‘请总管替陛下补补身子’,他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赵承毅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李德全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监,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以后养心殿里的风吹草动,还能瞒得过他?

“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他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腿,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

张敬之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却掠过一丝隐忧。

这位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急躁,一点小事就沉不住气。

可他没说什么,只是躬身道:“殿下快去准备吧,巳时快到了。”

赵承毅转身往后院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他没看见,张敬之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端起那杯己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茶是好茶,可到了他嘴里,却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半个时辰后,赵承毅骑着匹白马出了王府。

他没穿蟒袍,只着一身素色锦袍,腰间系着块羊脂玉佩,看起来倒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骨。

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那株百年野山参。

街道两旁的店铺刚开门,伙计们看见大皇子的仪仗,都纷纷跪下磕头。

赵承毅勒住马,微笑着抬手:“都起来吧,各司其职就好。”

他的声音温和,像春风拂过湖面,引得百姓们窃窃私语。

“都说大皇子仁厚,果然不假。”

“听说昨夜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呢,真是孝顺。”

“要是大皇子能继位,咱们的日子肯定能好过些。”

这些话像羽毛一样搔着赵承毅的心,让他浑身舒坦。

他勒转马头,正想加快速度,却看见街角的茶馆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临窗而坐。

那人穿着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本书,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赵承煜。

赵承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催马走到茶馆门口,朗声道:“二弟倒是清闲,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

赵承煜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大哥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抬着木盒的小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父皇病重,我去宫里尽孝。”

赵承毅挺起胸膛,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不像某些人,只知道躲在茶馆里清闲。”

赵承煜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个儿续了杯茶。

“大哥有心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根针,轻轻刺在赵承毅心上,“只是父皇刚服了药,怕是见不得风。

大哥这一去,别再惊扰了圣驾才好。”

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赵承毅的脸涨得通红,正想反驳,却看见赵承煜拿起那本书晃了晃:“大哥要是不急,不如进来喝杯茶?

小弟刚得了本孤本,正想跟大哥请教一二。”

赵承毅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发作,只能强压着怒火:“不了,父皇还等着我呢。”

他勒转马头,“二弟慢慢品吧。”

马蹄声哒哒远去,赵承煜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他拿起那本书,封面己经泛黄,上面写着《左传》二字。

可他翻到的那一页,却夹着张纸条,上面是暗卫刚送来的消息:大皇子携百年野山参入宫,目标李德全。

“倒是会走捷径。”

赵承煜冷笑一声,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就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在茶馆的角落里。

他端起茶杯,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养心殿外,李德全正指挥着小太监清扫地上的积水。

昨夜周嬷嬷摔碎的瓷片己经清理干净,可青石板上那片浑浊的黄印,却像块疤,怎么也擦不掉。

“李总管,大皇子来了。”

小禄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些点心。

李德全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望去。

赵承毅正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个精致的木盒。

“这又是唱的哪出?”

他心里嘀咕着,脸上却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哎哟,大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快请进。”

赵承毅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李总管,父皇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哽咽,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孝心。

李德全心里冷笑,脸上却做出沉痛的样子:“唉,陛下还没醒呢。

太医说,得好好静养。”

他偷瞄了眼那木盒,不用问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日子,想送礼的人能从养心殿排到午门,可谁也没大皇子这么会挑时候。

“我知道父皇需要静养,不敢惊扰。”

赵承毅示意小厮把木盒递过来,“这是辽东送来的野山参,据说有五百年的参龄,能大补元气。

就劳烦总管替我交给父皇的近侍,等父皇醒了,也好补补身子。”

他特意加重了 “替我” 两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暗示。

李德全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

他掂量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数。

“殿下有心了。”

他躬了躬身,“老奴一定替殿下转交到。

只是陛下还没醒,殿下这心意…… 怕是要等些日子才能传到陛下耳朵里。”

赵承毅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没关系,只要父皇能好起来,我等多久都愿意。”

他往养心殿的方向望了望,语气诚恳,“若是父皇醒了,还请总管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 我就在府里等着消息。”

李德全点点头,看着赵承毅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大皇子,比他看起来要精明得多。

他掂量着手里的木盒,忽然想起昨夜皇后送来的东珠。

一个送参,一个送珠,都想拉拢他,可这宫里的风向,哪是那么好押的?

“李总管,这参……” 小禄子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五百年的野山参呢。

李德全把木盒递给小禄子:“收起来吧,等陛下醒了再说。”

他望着赵承毅远去的方向,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这大皇子要是真有他表现出来的一半孝顺,或许…… 这储位之争,也不会这么难看了。

可他知道,这宫里的人,谁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

就像这雨后的紫禁城,看起来干净透亮,可角落里的泥泞和污秽,只有踏进去的人才知道。

赵承毅走出宫门,翻身上马。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他的锦袍上,泛着耀眼的光。

他回头望了眼养心殿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敬之果然没说错,这招 “借花献佛”,既送了礼,又没显得刻意,还能让李德全欠他个人情,真是一举三得。

他催马疾驰,心里己经开始盘算下一步。

只要拉拢了李德全,养心殿里的消息就能源源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

到时候,不管是二弟还是西弟,都别想跟他争!

马蹄声远去,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

而养心殿的屋檐下,李德全正拿着那株野山参,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参须完整,参体饱满,确实是难得的珍品。

可他总觉得,这参的根须上,像是沾着些看不见的东西,黏糊糊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把参递给身后的小太监:“收好,别弄丢了。”

然后转身望着养心殿紧闭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

这宫里的戏,一天比一天热闹了。

只是不知道,这场以 “孝” 为名的争斗,最后会是谁笑到最后。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泛着金光。

可这光芒背后的阴影里,有多少算计,多少阴谋,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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