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心蹲在溪边,指尖搓洗着竹篓里的白英草,药汁浸得指腹发皱。
今年山中瘴气比往年浓烈,钱大夫特意叮嘱多采些止血药,以防不测。
“剑心!
你那边有龙血藤吗?”
赵大牛的喊声隔着雨幕传来。
他攀在崖壁上,蓑衣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臂——三天前那只分趾狼貂留下的伤口还未痊愈。
李剑心刚要回应,忽然瞥见溪水泛起异样的涟漪。
上游漂来的枯叶上,赫然沾着暗红色的黏液。
他顺着溪流望去,雨雾朦胧的山谷深处,隐约有青光一闪而逝。
“大牛!
带上二柱往东走!”
他抓起药篓冲向山谷,靴底碾过碎石时,发现几枚深嵌泥土的脚印——前窄后宽,像是木屐,但每个间隔足足六尺远。
拨开藤蔓的瞬间,檀香混着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岩壁上留着七道竖线交叉的刻痕,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江湖异闻录》标注过的赤霄门追杀令。
石台上的古卷被月光照得微微发亮。
当李剑心触到“无我和尚”西个篆字时,他的小指突然自行扭曲,竟与封面符文完全一致!
“原来在这里。”
沙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李剑心猛回头,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倚在洞壁,面具右眼嵌着颗转动的赤红珠子。
“小郎君可知,这《无相经》会自己挑主人?”
她弹指打出三枚铜钱,落地时燃起幽蓝火焰,照亮洞顶倒悬的数十具干尸。
李剑心本能摆出父亲教的起手式,却见那女人突然捂住心口后退。
“李奉天的儿子?”
她声音带着古怪笑意,“难怪经文会醒……”洞外传来赵大牛特有的三重一轻脚步声。
再回头时,岩壁只余淡紫烟雾,石台上多了张字条:“欲解铜钱谜,月圆夜至断剑崖。”
回村路上,王二柱发现李剑心不停摩挲小指。
“你手怎么了?”
他扳过好友手腕,看见皮肤下游动的青线。
“像是南疆的蛊……”话未说完,李剑心突然栽倒。
最后听见的,是赵大牛敲响警钟的轰鸣。
胡冰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不是蛊。”
她剪开李剑心衣领,露出心口浮现的梵文,“这是佛门金刚印,但被逆练成了锁魂咒。”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碰过的东西,是不是有串七个卍字连环的朱砂印?”
夏清打翻药罐。
西朵金花交换眼色,王洁从药柜底层取出冰玉匣:“师父说过,若见到卍字锁魂……就用这个。”
匣中躺着三根透明长针,针尾雕着与山洞铜钱一模一样的火焰纹。
李奉天破天荒拎来剑南烧春。
他灌下半坛,突然用戒尺挑开儿子衣襟:“赤霄门的七煞锁心咒?”
戒尺轻敲梵文,竟发出金铁之声。
“当年无我和尚就是为这个……”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窗外传来钱大夫急促的咳嗽声。
次日清晨,李剑心练功时听见树梢铃铛轻响。
抬头见一金线蓑衣少女蹲在银杏枝头,腰间别着缠满符纸的短刀。
“你身上的臭味隔三里都能闻到。”
她抛来刻“金”字的玉牌,“我爹说,想活过下个月圆,明天卯时到枯松涧等着。”
转身时,蓑衣下闪过半截焦黑剑穗——与李奉天箱底那截质地相同。
当夜李剑心梦见自己站在血河里。
水底沉浮无数戴火焰纹面具的尸体,父亲穿着染血儒衫,将一本封面跳动的经书塞进婴儿襁褓。
他惊醒时,枕边多了三样东西:1.胡冰偷偷塞来的冰玉针,现只剩两根2.母亲床头的香囊,装着晒干的西域红花3.窗外老槐树上,钉着第七枚赤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