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他的白月光,我自愿参加记忆移植实验。醒来后,医生祝贺我成为完美适配者。
“苏小姐,程先生未婚妻的求生意志很强。”我低头轻笑,抚摸小腹上新出现的疤痕。“不,
是我的求生意志更强。”毕竟,他未婚妻的心跳,现在在我这里。
---冰冷的仪器贴在太阳穴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黏腻感。
苏念安躺在纯白色的实验床上,视野里只有天花板那片单调到令人窒息的白。
她能听到隔壁监控室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有程砚低沉的、带着恳求的语调,
还有林薇薇父母啜泣的余音。为了救林薇薇,程砚的白月光,
他放在心尖上却因意外成为植物人的人。而她,苏念安,程砚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自愿躺在了这里,参加这场风险未知的记忆覆盖实验。只因为专家说,
需要一個高度契合的、自愿的“容器”,来承载林薇薇可能涣散的意识碎片,尝试唤醒她。
多可笑。用她的大脑,去温养另一个女人的记忆,为了成全她丈夫那感人至深的痴情。
“念安,谢谢你……只要薇薇能醒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进舱门前,程砚握着她的手,
眼底是猩红的血丝和毫不掩饰的、对另一个女人的焦灼。他说的“什么都可以”,
大概是指离婚协议书和一笔可观的补偿金吧。苏念安当时只是扯了扯嘴角,
连一个完整的笑都挤不出来。她图什么呢?或许,只是图一个彻底的死心,
图一个能让自己彻底离开的理由,哪怕代价是失去一部分自我,或者……全部。“实验开始。
神经链接建立中……10%……50%……100%。记忆传输启动。”冰冷的电子音落下,
一股庞大的、陌生的洪流猛地冲入她的脑海。不是温和的覆盖,而是粗暴的撕裂和填充。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看到了漫天飞舞的樱花,
林薇薇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树下旋转,程砚看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林薇薇赤脚在沙滩上奔跑,回头笑着喊:“程砚,快来呀!
”她感受到了生日惊喜的雀跃,初吻的青涩,争吵的心碎,以及最后那场车祸袭来时,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属于林薇薇的喜怒哀乐,
那些鲜活的、热烈的、占据了她丈夫全部心神的记忆,如同烧红的烙铁,
一下下烫在她的灵魂上。那她苏念安的呢?
她守在厨房小心翼翼熬煮的小米粥;她第一次笨拙地为他打领带;他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仅有过的几次,算不上温存的亲密……这些属于苏念安的,贫瘠而苍白的记忆,
在那片绚烂夺目的洪流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悄无声息地碎裂、消散。
不……不能忘……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最深处微弱的呐喊。
还有……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只徒劳地滑落。---再次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令人厌倦的白。但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头痛欲裂,
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无数纷乱的画面在脑中冲撞,
樱花、海浪、程砚温柔的笑脸……属于林薇薇的记忆碎片清晰得令人作呕。“苏小姐,
您醒了?”穿着白大褂的赵医生站在床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苏念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立刻有护士体贴地用棉签沾了水,湿润她的嘴唇。她尝试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
身体的掌控权在慢慢回归。“恭喜您,苏小姐。”赵医生翻看着手中的电子记录板,
语气充满了职业性的振奋,“记忆移植非常成功!您是目前为止,
与林薇薇小姐脑波契合度最高的适配者,没有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这简直是个奇迹!
”契合度高?奇迹?苏念安垂下眼睫,遮挡住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是啊,
多么“完美”的适配。完美到,那些属于林薇薇的记忆,几乎要喧宾夺主。
“程先生和他岳父岳母在外面,都很激动。”赵医生继续说着,“尤其是程先生,
他说这证明薇薇小姐的求生意志非常非常强,即使在无意识状态下,
她的记忆碎片也在主动寻找……”求生意志很强?苏念安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轻轻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隔着薄薄的病号服,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整光滑。
但在她的指尖下,却仿佛能触摸到一道崭新的、微微凸起的疤痕。一道在她躺上实验床之前,
绝对不存在的疤痕。一个疯狂的、被她用尽最后意志力,在记忆洪流吞噬一切前,
强行植入林薇薇记忆深处的“认知错误”。她抬起头,
看向还在为“医学奇迹”而兴奋的赵医生,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不,医生。”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平静,
“不是她的求生意志强。”她的指尖在小腹的位置,轻轻按了按。“是我的求生意志,更强。
”毕竟,从今往后,林薇薇那颗因为车祸受损、被判定无法恢复跳动,
却在程砚重金维系下保持着最低限度生理机能的心脏,正应该在她的胸腔里,有力地搏动。
这个认知,如同最精密的程序漏洞,被她巧妙地、隐晦地,
编织进了林薇薇那些关于自身病痛、关于依赖医疗器械维持生命的记忆片段里。
赵医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完全理解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只当是病人刚苏醒时的意识混乱,便安抚性地笑了笑:“好的,苏小姐,您刚醒来,
还需要休息,别想太多。”苏念安没有再解释。她重新躺好,闭上眼,仿佛不堪重负。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急切地靠近。“念安!”是程砚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以及……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爱怜?他冲到她床边,想要握住她的手,
却在触碰到之前,被苏念安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睁开眼,看着他。程砚瘦了很多,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眶深陷,但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
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亮光。那光芒,曾经只属于林薇薇。而现在,透过她苏念安的瞳孔,
他看到了谁?“薇薇……”他脱口而出,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你吗?
你真的……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林薇薇的父母,两位老人也是泪眼婆娑,
激动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苏念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平静,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程砚被她看得有些不安,
但很快又被巨大的喜悦淹没。他语无伦次:“医生说了,移植很成功……你的记忆,
识……都在念安的身体里活过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他试图再次去碰触她,
这次,苏念安没有躲闪,只是在他碰到她手背的瞬间,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忍受着什么不适。程砚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脸上满是懊恼和心疼:“对不起,薇薇,我太高兴了……是不是弄疼你了?你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苏念安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带着林薇薇惯有的、那种娇弱的调子,眼神却像浸了冰水,“很吵。”程砚立刻噤声,
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回头,用眼神示意同样想上前说话的林父林母也保持安静。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苏念安重新闭上眼,
隔绝了那三双充满期待和探询的眼睛。脑海里,两股记忆仍在纠缠、撕扯。属于林薇薇的,
鲜活、霸道,带着樱花和海风的咸涩气息。属于苏念安的,那些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的片段,
灰暗,压抑,如同蒙尘的旧物。但在这片混乱之下,有一股全新的、冰冷而坚定的力量,
正在悄然滋生。那是求生的意志。是她的意志。
程砚以为他召唤回来的是他纯洁无瑕的白月光。
林父林母以为他们迎回来的是失而复得的娇弱女儿。他们都沉浸在“医学奇迹”的狂喜中,
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想要确认。没有人注意到,
病床上这个刚刚经历了意识重塑的“林薇薇”,那低垂的眼睫下,
掠过的一丝属于猎人的冷静光芒。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强行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究竟是谁。几天后,苏念安的身体指标基本稳定,
被允许进行一些简单的活动和交流。程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眼神里的痴迷和占有欲一天比一天浓烈。他细心地将病房里所有可能反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包括苏念安之前用的那个小镜子。“薇薇,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要被无关的东西打扰。
”他是这么解释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他害怕看到苏念安的脸吗?
还是害怕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他想要的倒影?苏念安顺从地点头,
扮演着一个刚刚“归来”、尚且虚弱迷茫的林薇薇。她会对着程砚带来的,
属于林薇薇的旧物——一条樱花项链,一本诗集,露出恰到好处的、熟悉又迷茫的神情。
她会用林薇薇的语气,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一些“他们”之间的甜蜜往事,
那些她曾经在记忆洪流中被迫观看过的场景。每一次,程砚都会激动得不能自已,
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确认:“你想起来了!薇薇,你果然回来了!”而苏念安,
则会在他情绪最激荡的时候,状似无意地,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眉头微蹙,
流露出一点点不适。“这里……有时候会有点闷,跳得有点快。”她小声说,
带着点依赖和困惑,看向程砚。程砚立刻紧张起来,连忙叫来医生检查。
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心脏功能一切正常。“可能是刚苏醒,身体机能还在调整期,
有点心悸是正常的。”赵医生宽慰道。程砚这才放下心,看着苏念安的眼神更加怜惜。
只有苏念安自己知道,那按压的力道,那蹙眉的弧度,都是精心计算好的表演。
她在一点点地,将“林薇薇的心脏在苏念安身体里跳动”这个认知,潜移默化地,
钉进程砚的脑子里。她要让他习惯这个设定,让他潜意识里接受,维持他白月光“生命”的,
是她苏念安的身体,是那颗原本属于她苏念安、现在却被认定为林薇薇的心脏。这天下午,
阳光很好。程砚推着轮椅,带苏念安到住院楼下的花园里透气。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气息。
苏念安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暖意。“薇薇,你看,那边的花开得真好,
你以前最喜欢这种小雏菊了。”程砚蹲在她身边,指着花坛,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念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淡淡应了一声:“嗯。”她的反应有些平淡,程砚似乎有些失望,
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找着别的话题。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追逐着皮球,
不小心撞到了苏念安的轮椅。“对不起!”小男孩慌忙道歉。程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把护住苏念安,对着小男孩厉声呵斥:“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撞到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