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毕业工作的第二年，独自在这座城市里硬撑。连续加班两周后，免疫力终于崩盘，
高烧烧到39度时，我哭着给妈妈打了电话。第三天早上，门铃响了。打开门，
妈妈拎着两个大布袋站在门口，发丝被雨水打湿，脚边的行李箱还沾着泥点。“你爸不放心，
非让我来看看。”她说着熟悉的谎——后来爸爸才告诉我，是她一夜没睡，
天没亮就转了三次车赶最早一班高铁。那三天，我久违地吃到了家里的饭。虽然味觉迟钝，
但每一口热汤都让漂泊的胃找到归宿。妈妈的手摩挲我的额头，像小时候一样。病好后，
我偷偷给妈妈转了五千块。她为供我读书，一件毛衣穿了十年。正在这时，
男友周屿的消息弹出：“退烧了吗？给你点了粥。”我顺手拍了转账截图，
“刚给妈妈转了辛苦费，她来照顾我三天。”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
最后发来：“阿姨做的饭，可以给我看看吗？”我翻出相册里那碗番茄蛋花汤，清炒莴笋，
香菇青菜。周屿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冉冉，你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一个荤菜都没有？
”我愣住。他声音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你说过，你弟弟从小挑食，家里每天都要炖肉。
”“妈妈吃素，所以——”“那我们打个赌。”周屿打断我，“就赌阿姨会不会收这个红包。
如果收了，我道歉。如果不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如果不收，冉冉，
你要承认一件事——他们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1.我握着手机，
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周屿，你什么意思？我妈大老远跑来照顾我，
在你眼里就变成不爱我的证据了？""冉冉，你还记得上个月你弟弟发烧的事吗？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当然记得。在大学读书的弟弟只是低烧，妈妈就连夜坐车赶过去。
"你把当时的聊天记录找出来。"他说。我疑惑地打开微信，翻到家族群。
妈妈发的照片跳出来——满满一桌子菜，红烧排骨、清蒸鱼、可乐鸡翅，
弟弟正坐在床边打游戏。照片配文："小宝第一次离开家不会照顾自己，心疼。
给他舍友也做了饭，希望他们多照顾小宝。"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这能说明什么？
"我嘴硬道，"弟弟刚上大学，妈妈多照顾点很正常。"可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就汹涌而来。初二的冬天，弟弟生日妈妈买了个大蛋糕，
我生日时妈妈说："小孩子不用太讲究。"高中晚自习回家，
饭桌上永远留着弟弟爱吃的红烧肉，妈妈总说："你弟正在长身体。"考上大学那年，
妈妈说家里紧张，学费要贷款。可第二年弟弟考上三本，妈妈却毫不犹豫交了高昂的学费。
"他只是个孩子，你要让着他。"这句话贯穿了我的整个成长。周屿轻轻叹气："冉冉，
我不是要挑拨你和家人的关系。"我握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那些被母爱滤镜柔化过的往事，此刻在脑海里格外清晰。2.手机忽然震动，
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冉冉，身体好全了吗？头还疼不疼？妈妈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看着这行字，我心里那点冰碴子悄悄融化。你看，妈妈还是爱我的。我正要回复，
妈妈又发来长语音。点开，是她重重的叹气声："过十天就是我生日了，
可这家里冷清得让人心寒。"背景音里还有电视的嘈杂："你爸啊，
现在成了麻将馆的'常驻大使'。昨天水管漏水，我让他看看，他说'等明天'，
一转身又没影了。"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你弟弟也是，都上大学了还像个孩子。前天回来，
衣服袜子扔得满地都是。我说他两句，他倒理直气壮：'妈你不是天天在家没事做嘛'。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昨天在超市遇见隔壁李阿姨，她女儿又给她买了个金镯子。
李阿姨抬手理头发时，那镯子金光闪闪的，真气派。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喽，能把你们姐弟拉扯大就知足了。
"她说得越是轻描淡写，我心里就越是难受。"妈，"我飞快地打字，
"生日我给你买金镯子。咱买比李阿姨那个还好看的。
"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哎呀你这孩子，妈就是随口一说！
""金镯子多贵啊，你刚工作才两年！""妈都这个年纪了，
戴不戴金镯子有什么要紧..."我从她逐渐轻快的语气里，听出了藏不住的期待。
"必须买。"我斩钉截铁地回复。妈妈发来一个破涕为笑的表情："那...别买太重的，
意思意思就行。你挣钱不容易，妈知道的。"放下手机，我长长舒了口气。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像温暖的潮水漫过心头。只是挂断电话后，屋里特别安静。
周屿那句"我们打个赌"，像蚊子哼唧似的，在耳边若有若无地绕。
3.我挂断和妈妈的视频通话，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周屿递给我一杯温水：“怎么了？
”“妈妈没收那五千块。”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她说让我自己留着花。
”心里那点窃喜像气泡水一样往上冒，我故意不看周屿的眼睛。你看，我赢了。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天下午我就请了假，直奔市中心的金店。“想看什么款式？
”柜姐笑盈盈地迎上来。“想看看金镯子，送给妈妈当生日礼物。
”柜姐引我到古法工艺专区：“这些都是老师傅手工打造的，质感特别好。
”我一眼相中那个哑光表面的实心镯子，花纹细腻得像会呼吸。“这个多少钱？
”“现在做活动，折后两万八。”我倒吸一口冷气。这相当于我三个月的工资。
柜姐察言观色，又拿出另一个：“这款空心的会便宜很多，只要一万二。
”我摩挲着那个实心镯子，沉甸甸的质感让人安心。
想起妈妈羡慕李阿姨金镯子的语气：“她那个是实心的，看着就大气...”“就要这个。
”我把银行卡推过去，“能帮我刻个字吗？刻个'平安'。”“当然可以。
”刷卡时手心在冒汗，但想到妈妈戴上时的笑脸，又觉得值了。走出金店，
我给妈妈发了条微信：“妈，生日礼物准备好了，你一定会喜欢。”妈妈秒回：“别乱花钱！
妈什么都不缺。”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什么礼物啊？很贵吗？”接下来的一个月，
我过上了精打细算的日子。早餐馒头配豆浆，午餐公司食堂打最便宜的素菜，
晚餐回家煮泡面。周屿约我出去吃饭，我都推说在减肥。他看穿了我的窘迫，
默默往我包里塞了两千块钱。“等你宽裕了再还我。”我鼻子一酸，把钱塞还给他：“不用，
我乐意。”妈妈生日那天，周屿开着他的宝马来接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换车了？
”“去年买的，一直没怎么开。”他轻描淡写地说。车子驶进我们那个老小区时，
果然引起了围观。王阿姨扯着嗓子喊：“老林家的女婿开宝马来的！”爸爸搓着手迎出来，
脸上笑开了花：“小周来了！快里面坐！”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眼睛不住地往门外瞟：“这车不便宜吧？”吃饭时，爸爸一直给周屿倒酒：“年轻人开宝马，
有出息！”妈妈悄悄把我拉到厨房：“冉冉，这样的男人你得抓紧了。
”她压低声音：“妈打听过了，他们这种家庭，彩礼最少八十八万。这钱妈先帮你存着，
以后都是你的。”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妈，这不太好吧...”“傻孩子，
妈还能害你？”这时门外传来弟弟的声音：“妈，我们回来了！”弟弟带着女朋友小雨进来，
妈妈立刻迎上去：“小雨来啦！阿姨买了车厘子和榴莲，快尝尝！”那盒车厘子要两百多，
我上次想吃，妈妈还说“这种洋果子又贵又酸”。饭桌上，
妈妈不停给小雨夹菜：“尝尝这个红烧排骨，阿姨特意早起去买的鲜排骨。
”小雨挑剔地拨弄着碗里的菜：“阿姨，我减肥，不吃这么油腻的。
”妈妈的筷子尴尬地停在半空。我忍不住开口：“妈你自己吃吧，别光顾着别人。
”妈妈在桌下轻轻踢我：“没事，小雨多吃点才好看。”饭后，妈妈喊我进厨房：“冉冉，
来帮妈洗碗。”水龙头哗哗响着，妈妈忽然抹眼泪：“你弟弟找个对象不容易，
妈受点委屈没关系。”我气得摔了抹布：“她凭什么这样对你！”妈妈赶紧拉住我：“别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