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亲手烧掉了母亲的遗体，却在灰烬里找到一张婴儿脚印卡，上面写着“林晚”。
法医报告说，镜庐地下室挖出的骸骨DNA和我完全匹配——可我还活着。更可怕的是，
我书桌抽屉里锁着七封信，收件人是我，落款却是我自己：“姐姐，下次换你躺进镜子里。
”1雨下得又急又密。我站在“镜庐”门前，风衣下摆滴着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坑。
没打伞，也没动。就这么站着，像块被人遗忘的石头。十年没回来了。十五岁那年，
我拖着个破箱子冲进雨里，我妈在后面喊：“知微！你别走！你会后悔的！”我没回头。
那时候真不后悔。现在，我回来了——因为一通电话，一句“你妈不见了”，
还有一张照片：客厅空着，藤椅翻倒，那面古镜裂得像蛛网。“沈小姐？
”穿雨衣的警员走近，声音发虚，“屋里搜了三遍，没人，也没打斗。这老宅没装监控。
邻居说昨晚雷特别大，一道闪电劈中屋顶，之后再没人见你妈出来。”我点点头，伸手推门。
门没锁。“吱呀——”一声，像老骨头在响。屋里比我记忆里更暗，更冷。
空气里混着檀香和霉味，窗帘全拉着，只有几道天光从缝里钻进来，斜斜打在地上。
我径直走向客厅那面古镜。镜子嵌在红木柜上，裂纹密布，边框雕着缠枝莲。
小时候我妈不让我靠近，说“镜子会吃小孩的记忆”。我以为是吓唬人的。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右手。镜中的我，三秒后才抬起来。我手一僵。立刻放下手，
猛地转身——可镜子里的“我”还在原地，慢慢放下胳膊，嘴角好像……往上扯了一下？
“操。”我掏出手机，开录像，又挥了挥手、眨了眨眼、往后退一步。回放。
镜中动作确实慢了两三秒。物理上不可能。除非这镜子压根不是镜子。我蹲下，
手指摸到镜框底部——有块木片松了。指甲一抠，撬开，一张泛黄照片滑出来。1978年，
黑白照。我妈抱着个婴儿站在梧桐树下，眉眼温柔。可婴儿襁褓左下角，
用红线绣了个字：林。我姓沈。户口本、档案、出生证，全写“沈知微”。
可照片上这个孩子，是“林”家的？我正发愣，楼上“咚”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谁？”我喊。没人应。我冲上楼。二楼走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尽头一扇窗透点光。
我妈卧室门虚掩着。推门。房间太整齐了——床没褶，香水瓶排成线，
连牙刷都朝同一个方向。可书桌抽屉半开着。我拉开。里面躺着七封信。信封一样，
白牛皮纸，手写地址：收件人：镜庐东巷0号。我皱眉。临渊镇没东巷。只有西、南、北。
拆开最上面一封：＞ “晚晚：＞ 今天知微又打电话了，问我在做什么。我骗她说在浇花。
其实我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只能偷你一次。
＞ 妈妈”我手抖了。“晚晚”是谁？“偷你一次”——偷谁？我妈写信叫别人“晚晚”，
还自称“妈妈”？可我叫知微。信末日期：三天前。她失踪前，
还在给一个不存在的地址写信。我把信塞回去，冲下楼。“警员！”我在门口喊，
“你们查过1978年镇上有没有姓林的产妇？难产去世那种？”他愣了下：“这……没查。
我们当普通失踪案处理的。”“现在查。”我盯着他，“还有，镇上有没有叫‘林晚’的？
或者‘晚晚’？”他迟疑地点点头，掏出对讲机。我回到客厅，站在镜子前。手指掐进掌心，
喉咙发紧。忽然想起小时候：有天半夜醒过来，看见我妈站在镜前，穿睡衣，轻轻摸着镜面，
低声说：“晚晚，别怕，妈妈在。”我以为她在梦游。现在知道——那不是梦。
是她在跟谁道歉。雨砸在屋顶，一阵紧过一阵。我凑近镜子，盯着自己的眼睛：“妈，
你到底藏了什么？”镜中的我，三秒后，嘴唇动了，像是在答话。眼角余光一扫，
裂纹深处有东西反光。我眯眼细看——裂纹中心，刻着几个小字，像针尖划的：地下室，
钥匙在钟里。我抬头看向客厅角落的老座钟。指针永远停在3:17。走过去，
掀开钟面玻璃。没机芯。只有一把黄铜钥匙，锈得发黑，形状古怪。我攥紧它，手心全是汗。
我妈不是失踪。是躲起来了。躲什么？躲谁？还是……躲我？我回头看镜子。镜中的我，
右手一点点抬起来，指向楼梯下——通往地下室的方向。而我的手，还垂在身侧，没动。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后的小门。小时候我妈死活不让我靠近，
说“下面有吃小孩的影子”。踏上第一级台阶。一股阴风扑脸，带着铁锈味，
还有一丝……消毒水？老宅地下室，怎么会有这味道？我打开手机电筒。光打下去，
台阶尽头是扇铁门，挂着把大锁。锁孔，正好配这把钥匙。“咔哒。”门开了。
里面是条窄走廊，墙皮剥落，地上散着药瓶、注射器，还有本摊开的病历。我捡起来。
封面写着：林晚，1978年11月5日生，诊断：解离性身份障碍。
照片上的女孩——脸和我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嘴角挂着一种小孩才有的笑。最后一页，
我妈的字：＞ “今日实验失败。知微人格拒绝融合。晚晚情绪崩溃。需加大剂量。
＞ 但她们的眼睛……越来越像了。＞ 或许，这次能成功。”我腿一软，扶住墙。实验？
融合？剂量？我不是她女儿。也不是林晚。我是她们造出来什么东西？身后突然有动静。
很轻。可在这死寂里，每一下都像踩在我背上。我猛地转身，手机光扫过去——门口没人。
但走廊尽头有面小镜子。镜中，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我身后，嘴角咧到耳根，
轻声说：“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我旋身——身后空荡荡，连影子都没有。只有镜子，
映出那个“我”。雨停了。屋里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我僵在原地，手机光照着镜面。
那女孩的嘴还在动。可我听不到声音——只有心跳，咚、咚、咚，撞得肋骨发疼。
2我站在地下室门口，后背湿透了，冷汗顺着脊椎往下爬。手电光照在墙上的小镜子上。
镜子里那个“我”还在笑——嘴角咧得老高，眼睛却空得发黑。
最瘆人的是她身上那条白裙子。领口绣着一朵鸢尾花，跟我十五岁前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可那件早烧了。离家出走那晚，我把母亲给的所有东西全扔进了火盆。
“姐姐……”镜中人又开口，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吐出来的字却冷得结冰，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啪”地关掉手电。黑暗砸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我转身就跑，手脚并用往上爬，膝盖磕在石阶上也顾不上疼。冲出厨房后门，
“砰”一声甩上，背靠门板喘得像要吐出来。“幻觉。”我攥紧风衣口袋里的黄铜钥匙，
指甲掐进掌心，“地下室又潮又闷，还有药味，脑子出点岔子很正常。
”可那声音——太熟了。还有那条裙子。母亲说过：“这是给晚晚做的。”晚晚。
这名字像根铁钉，一下下往我脑子里钉。我回到客厅，把病历本摊在茶几上。
纸页脆得快散架，墨迹晕开了，可字迹我认得——母亲的。一笔一划，温柔里带着控制。
＞ “林晚，1978年11月5日生。出生即被沈兰芝收养。
7岁起出现‘知微’人格……”我盯着“1978年11月5日”，手抖得抓不住本子。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同一个日子，两个名字？我掏出手机，
搜“临渊镇 林姓 1978”。加载圈转得慢，像在耍我。
终于跳出一条旧新闻：＞ 《1978年临渊镇产妇林秀云难产身亡，
遗孤下落不明》配图是黑白照：瘦女人躺在病床上，怀里抱个婴儿，眼神涣散。
角落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我盯着那张脸，胃里一沉。那是我爸，沈国栋。
十年前车祸死了。可新闻说，林秀云的丈夫早就失踪了，孩子是“遗孤”。他为什么在产房？
我继续翻。镇医院档案有一行手写备注：“11月5日，双胞胎登记异常，
沈姓女婴与林姓女婴信息交叉，已修正。”双胞胎？我从没听人提过。
除非……根本没双胞胎。是换的。
脑子里突然闪回一堆画面：我妈半夜站在镜子前说话；我小时候想下地下室，
她死活不让；她总说“你笑起来像我”，可她眼睛圆，我眼尾上挑；我爸是单眼皮，
我却是双眼皮。我到底像谁？“叮咚——”门铃响了。我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谁？
我猫着腰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站在外面，寸头，
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眼神左右扫，像怕被人盯上。不是警察。警察穿制服。我没开门，
隔着门问：“谁？”“沈知微？”他压低声音，“我是陈默，你妈以前的学生。
听说她失踪了，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陈默……高中时她提过一嘴，
说有个学生常来借书，后来进了市档案局。我拉开一条缝。“你是档案员？”我问。
“现在管镇史资料。”他把纸袋递过来，“你妈失踪前一周，来查1978年的出生记录。
那些资料早就封了，管理员觉得奇怪。我偷偷复印了一份。”我接过来，
纸边磨得我指尖发痒。“谢了。”我嗓子有点哑，“为什么帮我？”他顿了顿，
眼神复杂：“我妹……也是1978年丢的。档案没写，但我知道，那天产科乱得很。
不止一个孩子‘不见了’。”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很快被雨雾吞没。我关上门，
撕开纸袋。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登记表复印件。第一张是林秀云的死亡记录，
第二张是沈国栋的值班日志，第三张……是两张婴儿脚印卡。一张写着“林晚”，
一张写着“沈知微”。但背面用铅笔潦草写着：＞ “沈取林，林归沈？国栋糊涂！！
”落款是个“李”。我猛地想起地下室病历本上那个签名缩写——L.H.。
我把所有东西摊在地板上：病历、照片、档案、脚印卡。一条线慢慢连上了。
1978年11月5日，林秀云死了，留下女婴林晚。同一天，我妈因为我爸出轨，
想扔掉亲生女儿我。结果她抱走了林晚，对外说这是她生的，还伪造了身份。
而我……被送走？还是根本没送？
可病历说林晚有“知微”人格——我妈是不是把我们两个关在一起，逼我们“变成对方”？
这不是收养，是实验。我冲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冷水里。抬头时，
镜子照出一张惨白的脸。我忽然盯住玻璃窗。窗外雨停了，天灰蒙蒙的。
玻璃映出我的影子——可肩膀上，好像多了双手。我猛地回头。身后没人。再看玻璃，
那双手没了。“够了！”我一拳砸在流理台上，手背擦破，火辣辣地疼，“妈，
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姐姐，”那头传来轻笑，
跟地下室镜子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你找到我的病历了？那你也该知道……你才是假的。
”我浑身发冷：“你是谁？”“林晚啊。”声音又天真又阴，“你占了我的名字，我的家，
我的妈妈……现在，该还给我了。”“你在哪儿？”“我在镜子里呀。”她咯咯笑，
“每次你照镜子，我就在你身后。你回头，我就躲；你不看，我就靠近……昨晚打雷，
妈妈想放我出来，可她害怕，躲进密室了。”“密室？”“就在镜子后面。
”她的声音忽然冷下来，“你还没发现吗？那面镜子，能推开。”我挂了电话，冲回客厅。
双手按住古镜两侧，用力一推。“咔——”镜子真的向里滑开，露出一个窄缝，
里面是向上的梯子。我妈说过，阁楼漏雨，危险，不准上去。我打开手机电筒，爬了进去。
阁楼出乎意料地干净。一张小床，一张书桌，
墙上贴满剪报和照片——全是我：小学毕业、大学录取、论文发表……每张都被红笔圈起来，
写着：“假的”。书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我按下播放键。我妈的声音响起来，沙哑，
发颤：＞ “我知道你在听，知微……还是晚晚？我已经分不清了。你们太像了，
连哭声都一样。＞ 那天打雷，我以为是报应。＞ 我不该把你们关在一起，不该给药，
不该让你们学对方……＞ 可我太孤独了。国栋走了，亲生女儿恨我，只有晚晚说她爱我。
＞ 可晚晚又总说她是知微……＞ 我疯了，是不是？＞ 别找我。
镜子会保护你们……也会吞了你们。＞ 别信镜子里的自己。”录音停了。我瘫坐在地，
眼泪止不住。我妈不是失踪，是撑不住了。我不是亲生，也不是收养。
我是她拼出来的“理想女儿”——两个孩子的记忆、脸、声音，缝在一起的幻影。
而林晚……也许早死了，也许还关在哪儿。可刚才打电话的，是谁？我站起来，
走到阁楼小窗前。临渊镇罩在薄雾里，远处，废弃精神病院的白墙若隐若现。玻璃上，
有人用手指画了个符号：一个圆圈，中间写了个“0”。东巷0号。我突然想起来，
冲下楼翻出那七封信。信封背面的邮戳清晰得很：临渊镇精神病院收发室。原来，
“东巷0号”就是那儿。镇上老人不说“精神病院”，用这个代号。我妈每周寄信，
不是寄给空气——是寄给关在里面的林晚。而林晚，可能还活着。我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雨又下了。发动车子，朝镇外那栋白楼开去。后视镜里，我的倒影慢慢转过头，冲我笑。
我盯着前方，踩下油门。——这一局，我亲自下场。3我把车停在精神病院门口，天刚擦黑。
雨停了，空气湿得吸一口都堵喉咙。眼前这栋三层白楼，窗户碎得七零八落，铁门塌了一半，
枯藤爬满墙，像被人硬拽上天的手指。门牌歪挂着，“临渊镇精神卫生中心”几个字，
红漆掉得只剩“神……心”。没报警，也没叫人。直觉告诉我：这事一进系统，
我妈和那个“林晚”就真没了——就像1978年那样彻底消失。我推了推铁门，
锈轴“吱呀”一声，像喘了口气。楼里静得反常。没老鼠，没风声，连灰尘都落得悄无声息。
可地板上，一串脚印清清楚楚——平底小白鞋，42码。我低头看自己脚上：黑色马丁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