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废土：我为儿子寻仙药

八月一日，滚烫的空气仿佛凝固，路面升腾着扭曲的热浪。

周山捏着那张薄薄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感觉那张纸比手里拎着的半桶廉价桶装水还要沉。部门经理那张虚伪的笑脸还在眼前晃悠：“老周啊，别怪公司，实在是行业不景气，结构优化……拿着补偿金，也好松口气嘛。”

松口气？三十岁，一个在物业公司干了八年，只会修水管、看监控、抄水表的工程师，被一脚踹出了公司大门。老婆罗芳在郊区工厂当会计，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最要命的是儿子亮亮，七岁了，中度自闭症。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能把人压垮的“干预”，他们掏空了积蓄，卖掉了唯一的房子，蜷缩在这间老破小出租屋里，最后还沾上了吃人的高利贷。

“呼……”周山深吸一口气，推开锈迹斑斑的单元门。楼道里堆满杂物，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三楼，307，所谓的“家”。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客厅兼具了餐厅的功能，角落堆放着几件亮亮的感统训练玩具，蒙着一层灰。卧室门半掩着，传来细碎的声音。周山心揪了一下，没直接进去。

他放下东西，疲惫地瘫坐在那张快散架的塑料椅子上。桌上一沓的缴费单、康复中心的催款单，像冰冷的刀刃，刺得他眼睛生疼。还没等他理清纷乱的思绪，裤兜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炸裂。

周山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盖过了闷热。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发抖地滑动接听，甚至没来得及看那串令人心悸的数字。

“喂？”他的声音努力保持平稳。

“周山！”电话那头是个粗粝的男声，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狠劲，“钱呢？说好今天先还五千块利息的！你他妈是聋了还是装死？”

“豹哥，”周山的喉咙发干，“……工资还没发下来，您再宽限几天，就几天……”

“操！”对方粗暴地打断，吐字清晰，充满恶意，“老子听你放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没钱？行啊，明天下午五点，老子亲自带兄弟去接你儿子‘放学’，带他看看什么叫‘社会教育’！怎么样？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豹哥我？”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周山的脖颈，勒得他几乎窒息。儿子亮亮！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外界危险毫无所觉的孩子！

“别！豹哥！”周山猛地站起来，声音带上破音的急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千万别动孩子！我……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明天！明天五点之前我一定把利息凑给你！您高抬贵手！求您了！”他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在墙壁间回荡，胸腔剧烈起伏。

“哼，最好是这样！”对方恶狠狠的声音仿佛能透过话筒砸在周山脸上，“记住，五点，你儿子的学校门口！敢耍花样……嘿嘿……”电话被粗暴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嘟……嘟……”

周山握着手机的手在抖，指节捏得发白。巨大的恐慌和屈辱像潮水将他淹没。他大口喘着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湿哒哒地贴在旧T恤上，黏腻不堪。

亮亮……

他需要立刻告诉罗芳。

家里死一般寂静，刚才电话里的咆哮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周山下意识地想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氛围，抬脚就往狭窄的阳台走去。

阳台上堆着几个硬纸箱，上面放着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阳台门是那种老式的单层玻璃铁框门，边缘油漆剥落，锈迹斑斑。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电话告诉老婆，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出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廉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翻找罗芳的号码。

嗡嗡嗡——

手机屏幕再次急促地亮起，那串催命的号码又一次跳了出来！

又来了！还不肯放过他！

周山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混杂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和麻木的绝望。他看着那扇脏兮兮的玻璃门，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被邻近高楼遮挡了大半的视野。

他不想接，却又不敢不接！他本能地、几乎是带着一种逃避的冲动，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推向那扇看起来无比厚实的阳台门——仿佛穿过这扇门，就能暂时摆脱这令人作呕的现实！

“豹哥！我说了一定……”他对着再次疯狂叫嚣的手机，一边烦躁地吼着应付，一边身体前倾，肩膀顶向冰凉的玻璃门。

然而，就在他的掌心触碰那玻璃门框的一刹那——

触感不对！

不是冰凉的坚硬玻璃！他的手，甚至他的身体，像是瞬间陷入了一种极度粘稠，又带着强烈排斥感的旋涡里！

“嗯？！”

周山的惊呼还没出口，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手掌接触点爆发！

天旋地转！

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猛地一扯！

周围的景象——逼仄的阳台、枯萎的绿萝、隔壁人家晾晒的旧衣服、远处水泥森林的一角——如同被泼了水的油画，在眼前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扭曲、拉伸，颜色破碎、溶解！

他感到一种失重般的强烈眩晕，胃里翻江倒海，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蜂鸣！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错觉时间！

下一瞬间，所有令人作呕的拉扯感和噪音骤然消失。

咚！

周山感觉自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片松软、带着浓烈腐植土味道和青草气息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挪了位。

周山立刻爬起来，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在一颗巨木树洞中，手脚并用，爬出树洞。

眼前不再是出租屋阳台外那灰蒙蒙的城市一角，而是……一片陌生、原始，巨大到令人心悸的茂密森林！

巨木参天，纠缠虬结的根系裸露在潮湿的地面上。浓密的、不知名的宽大树叶层层叠叠，遮蔽了大半天空，只在枝叶的缝隙间漏下些许苍白的光束。空气沉重而湿润，弥漫着植物腐烂、泥土腥气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

头顶的闷热被一种阴凉潮湿替代。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就在他摔下来的前方不远处，厚厚的腐叶层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巨大的、带着尖利爪痕的脚印，深陷下去，指向更幽深的密林深处，仿佛某种庞然大物刚刚经过不久。

而他身侧不远处的矮灌木丛，几根粗壮的枝桠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断裂，新鲜的汁液还挂在断茬口，滴滴答答地渗出来。

森林里死一般寂静。

除了……

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和他自己清晰可闻的、几乎要撞破胸膛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