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末的“田螺姑娘”周六早上七点，我被厨房传来的切菜声弄醒。揉着眼睛坐起来，
墙上的结婚照还没摘，相框里苏晴笑靥如花，可我记得拍这张照片那天，
她全程没给我好脸色，嫌我穿西装像卖保险的。“醒了？去洗漱，早饭十分钟后好。
”苏晴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穿着我的灰色旧T恤，头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
我嗯了一声，心里有点不真实。这要是三年前，她能把早餐摔我脸上，
骂我是“除了睡懒觉啥也不会的废物”。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看着还行，比三年前精神多了，
眼角的细纹没少，但眼神亮了。想起昨天发的工资条，扣完个税还剩两万三，
比以前翻了三倍，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爸，妈妈做了煎蛋！”儿子林小宇举着勺子跑过来，
脸上沾着面包屑。这小子刚上四年级，比一年级那会儿高了一头，就是跟我一样，
挑食挑得厉害。我摸了摸他的头，走进厨房帮忙摆碗筷。苏晴正在盛粥，
手腕上那只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手镯没了——离婚那天她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包括我妈留的金戒指。“昨天看你洗衣机上堆了不少衣服，顺手洗了。”她头也不抬地说，
“深色浅色分开晾的，别混在一起。”我愣了一下，以前她看见我堆衣服，
能指着鼻子骂半小时“没长手的巨婴”。“谢了。”我递过去一个碗。“跟我客气啥。
”她笑了笑，这笑容很淡，却不像以前那样带着刺。早餐吃得很安静，
小宇叽叽喳喳说学校的事，苏晴时不时插两句，问他作业写完没，要不要报个篮球班。
我没怎么说话，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女人变了，但我不能当真。收拾碗筷的时候，
手机响了，是妹妹林晓发来的微信：“哥，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想买本专业书。
”后面跟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我点开转账界面，输了两千块，刚要点发送，
苏晴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三年前因为给林晓转了一千块生活费，
她闹得天翻地覆，说我“填不满的穷亲戚窟窿”，还骂我妹妹“没爹养似的吸血鬼”。
“晓晓上大三了吧？”她突然开口。“嗯，计算机系的。”我手顿在屏幕上。
“让她省着点花，现在工作不好找，多攒点钱没错。”她擦着灶台说，“不过专业书得买，
学习不能含糊。”我盯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这要是以前，
她早把我手机抢过去删好友了。转完账，苏晴已经收拾完厨房，
正坐在沙发上陪小宇看动画片。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身上，头发泛着浅金色的光，
恍惚间跟刚结婚那会儿重叠了。但我很快清醒了——刚结婚那年冬天，
她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我下班回来买了她爱吃的糖炒栗子，她却扔在地上，
说“一股子穷酸味，恶心”。“下午带小宇去看看篮球班？”苏晴突然问我。“行，
我下午没事。”我点头，“顺便去吃那家牛排，小宇念叨好久了。”“成，
我先回趟住处拿点东西，中午过来接你们。”她站起来拿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
你那件黑色外套袖口磨破了，别穿了，下次我给你带件新的。”我还没应声，她已经关了门。
小宇扑到我怀里：“爸爸，妈妈现在好好哦，你们是不是要复婚啦？”我心里一紧，
赶紧摇头：“别瞎说，妈妈只是来看你。
”小宇撅着嘴：“可是我想让爸爸妈妈一起陪我睡觉，就像以前一样。”以前？
以前我们俩天天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小宇半夜躲在被子里哭的次数还少吗？我抱着儿子，
看着茶几上苏晴刚买的水果，心里五味杂陈。这女人确实变了，但离婚那天的场景，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2 离婚那天的雪三年前的冬天，雪下得特别大。
苏晴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拖出门的时候，我正抱着刚上一年级的小宇站在客厅里。
地板上全是她踩的泥脚印，茶几上散落着离婚协议书，她的签名龙飞凤舞。“林伟，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别耽误我找下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红色的大衣上沾着雪，
“孩子归你，我每月给抚养费——前提是你别来烦我。”“那是我妈留的戒指，你不能拿走。
”我声音发颤，那枚金戒指是我妈临终前攥在手里的，对我意义非凡。“什么你的我的？
结婚这么多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她冷笑一声，“再说了，
跟你这种没本事的男人耗了三年，拿你点东西怎么了？算补偿！”小宇突然哭起来：“妈妈，
你别走，我以后听话，不惹你生气了。”苏晴皱着眉，后退一步躲开孩子的手：“哭什么哭？
跟你爸一样没出息。”说完转身就走，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我抱着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宇，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暖气坏了，客厅里冷得像冰窖，
我把儿子裹在羽绒服里，自己冻得手脚发麻。第二天早上，小宇发烧了，脸蛋通红。
我请了假带他去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苏晴发来微信：“抚养费我月底打给你，
别老给我发信息，看见你名字就烦。”我没回，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突然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时候我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一个月四千五的工资，
扣完房租和生活费，剩下的刚够给小宇买奶粉。苏晴以前总骂我：“林伟，你看看人家老公，
要么开公司，要么啃老，你呢？就领着死工资混吃等死，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她说的是实话，我没本事，父母走得早，就一个妹妹还在上高中，得靠我接济。
跟苏晴结婚的时候，彩礼还是我跟朋友借的，婚礼办得寒酸，她全程没笑过。
离婚后的日子过得像打仗。早上六点起来给小宇做早饭，送他上学，然后赶去上班，
晚上接孩子放学，辅导作业，洗衣服做饭，忙到十二点才能躺下。
有好几次我累得在厨房睡着了，还是小宇推醒我的。最难的是小宇想妈妈。
有次他半夜醒来说梦话，喊着“妈妈抱”，我把他搂在怀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我给苏晴打电话，她直接挂了，后来干脆拉黑了我。就这样熬了一年多，我实在受不了了。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再想想以后小宇要上学、要买房，我咬牙报了个编程培训班。
白天上班，晚上上课，凌晨一两点还在敲代码，咖啡喝得胃都快穿孔了。去年年底，
我跳槽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后端开发，试用期工资一万二，转正后涨到一万八，
上个月刚涨薪到两万五。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晴和林晓。不是想装低调，是怕了。
以前我稍微有点起色，苏晴就会变本加厉地要求：“涨这点钱也好意思说？人家老王老婆，
老公涨薪直接买了个包。”敲门声把我拉回现实，小宇跑去开门，喊着“妈妈”。
苏晴拎着个袋子走进来：“给小宇买的篮球服，试试合不合身。”她看见我发呆，愣了一下，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事，昨晚没睡好。”我赶紧站起来，“走吧，去看篮球班。
”电梯里，苏晴突然说：“上次小宇发烧，谢谢你了。”我心里一动，那次她赶去医院，
没像以前那样抱怨，只是默默买了药和粥。输液的时候，她坐在床边喂小宇吃饭，
头发垂下来挡住脸，我看见她手指在微微发抖。“应该的，我是他爸。”我低声说。
“以前……”她欲言又止，“以前是我不好，总骂你。”我没接话。电梯门开了，
小宇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我跟在后面，听见苏晴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话，不用说出口，
也不用原谅。毕竟伤口虽然结了痂，但碰一下还是会疼。
3 医院里的默契篮球班的试听课在下午两点，小宇表现得挺积极，跟着教练跑前跑后，
满头大汗。苏晴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纸巾，时不时喊一句“慢点跑，别摔着”。
阳光照在她脸上，没了以前的刻薄，多了点温柔。“这教练挺专业的，要不就报这个班？
”我坐在她旁边。“我看行，小宇挺喜欢的。”她点头，“费用我来出吧，你最近也不容易。
”“不用，我有钱。”我赶紧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工资卡。她看了我一眼，
没再坚持：“那行，下次一起过来交钱。”从篮球馆出来，我们带小宇去吃牛排。
小家伙坐在儿童椅上，拿着刀叉戳盘子里的意面，吃得满脸都是。“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晴笑着给她擦嘴，动作自然得像从没离开过。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又有点慌。
这种温馨的场景，是我以前做梦都想要的，但现在真的来了，我却怕得要死。吃完饭刚到家，
小宇突然说头晕，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坏了，可能又发烧了。”我赶紧找体温计，
苏晴已经去拿外套了。“别慌，我去开车，你带好病历本。”她语速很快，
却没了以前的慌乱。在车上，小宇靠在我怀里，哼哼唧唧地说难受。苏晴开着车，
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嘴里念叨着“快到了快到了”。到了医院，我抱着小宇去挂号，
苏晴去买退烧药和温水。等我排到号的时候，她已经拿着药站在诊室门口了。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需要输液。扎针的时候，小宇哭得撕心裂肺，苏晴蹲在地上，
握着他的手说：“小宇最勇敢了，妈妈给你买奥特曼卡片，好不好？”我站在旁边，
看着她温柔的侧脸，突然想起三年前小宇第一次发烧，她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玩手机，
还抱怨我“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耽误她逛街”。输液的时候，小宇睡着了。
我和苏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谁都没说话。医院的空调有点冷，苏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盖在小宇身上。“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她突然问我。“挺好的，挺轻松的。
”我撒谎了，其实最近在赶项目，天天加班到半夜。“那就好。”她点点头，
“以前总说你工作不上进，其实……安稳也挺好的。”我心里一酸，想说我现在工资涨了，
想说我不再是那个窝囊废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又能怎么样？回到以前的日子吗？
我可不敢。“上次给晓晓转钱，没影响你生活吧？”她又问。“没有，我现在能顾得上。
”我笑了笑。她没再说话，从包里拿出手机，好像在刷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推了推我，
把手机递过来：“你看这个，晓晓学的计算机专业，以后可以往人工智能方向发展，
前景挺好的。”我凑过去看，是一篇关于计算机专业就业前景的文章。
没想到她还会关注这些。“嗯，我回头发给她看看。”我心里暖暖的。输液结束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小宇醒了，精神好了不少。坐在车上，他突然说：“爸爸，妈妈，
你们今天好棒，我希望你们一直这样。”我和苏晴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
她的眼神里有愧疚，有温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回到家，我给小宇洗漱完，
哄他睡着。走出卧室的时候，看见苏晴在厨房洗碗。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我来吧。”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没事，快洗完了。”她笑了笑，
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洗完碗，我擦着手出来，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喝口水吧，
今天累坏了。”我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的手，她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气氛有点尴尬，
我赶紧喝了口水。“那个……我今晚睡沙发就行。”她突然说。我愣了一下，
以前她来的时候，都是跟我睡一张床的。不是我主动的，是她自己说“沙发太硬，睡不惯”。
说实话，那种关系很微妙，像情侣，又像陌生人。“嗯，我给你拿被子。
”我转身去卧室拿毯子。铺好沙发，苏晴已经洗漱完了，穿着我的旧T恤。她躺在沙发上，
盖着毯子，眼睛看着天花板。“今天……谢谢你。”我站在旁边说。“应该的，我是他妈妈。
”她轻声说，“林伟，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对吧？”“嗯，挺好的。”我点头，
心里松了口气。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苏晴的样子，
还有小宇说的那句“希望你们一直这样”。其实我知道，苏晴为什么会变。后来我听朋友说，
她离婚后找了个有钱人，结果那人是个骗子，骗了她不少钱，还把她的首饰都卖了。
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给小宇打电话。我不恨她了，但也不爱了。以前那种爱到骨子里，
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感觉，早就被一次次的争吵和伤害磨没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周末一起陪孩子，平时各过各的，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没有谁对谁错的计较。
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保持着安全距离，既能互相取暖，又不会扎到对方。
4 朋友聚会上的追问周五晚上，发小张磊约我出去喝酒。“伟哥，
听说苏晴每周都去你那儿？”他刚坐下就问，一脸八卦。“嗯，来看孩子。”我喝了口啤酒，
没多说。“别装了，我都听说了，你们俩现在跟小两口似的，周末一起带孩子，还一起吃饭。
”张磊挤眉弄眼，“可以啊伟哥，这是要复婚的节奏？”我赶紧摇头：“别瞎说，
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张磊不相信，“为了孩子能睡一张床？我可告诉你，
当初她把你坑得那么惨，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没说话，心里有点烦。
张磊是知道我离婚那会儿多惨的，他还借了我五千块钱，让我给小宇交学费。“不是我说你，
伟哥，你现在混得挺好的，工资涨了，工作也稳定，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行吗？
非要跟她纠缠不清。”张磊又说。“你不懂。”我叹了口气，“小宇想妈妈，
她现在变了不少，对孩子也好。”“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磊哼了一声，
“当初她卷走你所有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孩子？现在知道好了，晚了！”正说着，
包厢门开了，张磊的老婆带着几个人进来，其中居然有苏晴。“哎呀，苏晴也来了，真巧。
”张磊老婆笑着说，“我今天碰到她，就顺便叫过来了，都是熟人。”我和苏晴对视了一眼，
都有点尴尬。张磊在旁边瞪着眼，好像想说什么，被他老婆踢了一脚。坐下后，
气氛有点微妙。张磊老婆一个劲地找话题，问苏晴最近工作怎么样，问我小宇学习好不好。
“对了，林伟，苏晴，你们俩现在这情况，是不是要复婚啊？”有个朋友突然问，
“我看你们挺般配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复婚多好。”我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朋友，为了孩子才经常见面。”苏晴也笑了笑，
说：“是啊，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为柴米油盐的琐事吵架，对孩子也好。
”“这样啊……”那个朋友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们要破镜重圆呢，
好多人离婚后都复婚了，感情更好。”“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端起酒杯，“来，
喝酒喝酒。”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张磊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散场的时候，
张磊拽着我不放：“伟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她？”“没有，真没有。
”我苦笑，“我就是不想让小宇受委屈。”苏晴走过来，说：“张磊，你别逼他了，
是我每周主动去看孩子的，跟林伟没关系。”张磊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被他老婆拉走了。
剩下我和苏晴站在路边，晚风有点凉。“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复婚？”她突然问我，
眼神很认真。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起离婚那天的雪，
想起小宇哭着找妈妈的样子，想起自己熬夜敲代码的夜晚。“是。”我点头，声音很轻，
却很坚定，“苏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为谁赚得多谁赚得少计较，
不用为家务分工吵架，不用为我接济妹妹生气。这样对孩子好，对我们也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低声说，
“以前我太虚荣了，总觉得你没本事，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后来我才明白，
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根本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但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那些伤害不是说没就没的。”我心里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是啊，回不去了。
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拼起来，裂痕也还在。“那……我先回去了。”她拿起包，
“明天我晚点过来，给小宇做他爱吃的红烧肉。”“嗯，路上小心。”我点头。
看着她走进楼道，我转身往家走。手机响了，是张磊发来的微信：“伟哥，你想清楚就行，
哥支持你。要是她敢再欺负你，哥帮你收拾她！”我笑了笑，回了个“知道了”。
其实我知道，苏晴不会再欺负我了。她现在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嫌弃和刻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