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之闲云野鹤

秋雨如泣，寒山派的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云清澜跪在灵堂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师父的棺椁就停在他面前，檀木的香气混着线香的味道，却掩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三天了，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一招"寒江独钓"名震江湖的师父，竟会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

"清澜师兄。

"小师弟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各派掌门都到齐了，大师兄让你过去。

"云清澜缓缓起身，青色长袍下摆沾满了香灰。

他伸手抚过棺木上精细雕刻的松鹤纹路，指尖在"叶寒山之灵柩"几个鎏金大字上停顿片刻。

师父的佩剑"凝霜"本该随葬，如今却不知所踪。

议事厅内，十二把太师椅只坐了七人。

寒山派大弟子陆明远站在首位，面色阴沉如铁。

云清澜悄无声息地站到末位，听见崆峒派掌门正在说话。

"...寒山兄与我等约定重阳论剑，怎会突然遭此毒手？

更蹊跷的是，《寒玉诀》与凝霜剑同时失踪，这绝非巧合。

""寒江独钓乃是叶兄独门绝技。

"峨眉静仪师太转动念珠，"能以此招反杀叶兄，凶手要么是叶兄亲传弟子，要么..."厅内众人目光如刀，在几位寒山弟子身上来回刮擦。

云清澜感到后背沁出冷汗。

他入门最晚，却深得师父真传，此刻竟成了众矢之的。

"够了！

"陆明远突然拍案而起，"师父尸骨未寒，诸位就要在我寒山派内讧吗？

"他转向云清澜，"小师弟，师父临终前单独见过你，可有什么交代？

"所有目光骤然聚焦。

云清澜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佩："师父只说，让我带着这个去江州城的听雨楼。

"玉佩在众人手中传阅，只见青白玉上雕刻着半幅山水，断口处参差不齐，似是被人生生掰断。

华山派掌门突然面色大变，玉佩传到他手中时竟失手跌落，幸而云清澜身形一闪，在玉佩落地前抄入袖中。

"江州..."华山掌门喃喃道，"二十年前..."静仪师太突然打断："此事蹊跷，不如各派联手调查。

陆贤侄暂代掌门之位，清澜师侄即日启程，务必找回《寒玉诀》。

"雨幕如织，云清澜牵着白马走在山道上。

师父临终时咳血的模样挥之不去——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喉间咯咯作响："别信...玉佩...你娘..."没说完的话化作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长须上。

山脚茶棚里，几个江湖客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是魔教余孽干的！

叶寒山二十年前参与围剿血影教，这是报仇来了！

""放屁！

分明是寒山派内斗。

你们可知道，叶寒山六十大寿在即，《寒玉诀》传给谁还没定呢..."云清澜握剑的手紧了紧，茶棚顿时鸦雀无声。

他抛下几枚铜钱，翻身上马。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成珠帘，远处江州城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七日后，江州城西市。

云清澜在"听雨楼"前勒马。

这是座三层木楼，飞檐下悬着青铜风铃，在暮色中叮当作响。

他刚踏入门槛，就听见二楼传来打斗声。

"小贼休走！

"一道黑影撞破雕花窗棂凌空扑下，云清澜下意识拔剑相迎。

剑光如雪，却在触及那人咽喉前硬生生停住——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杏眼朱唇，手中攥着个锦囊。

少女足尖在剑身上一点，鹞子翻身落在大街上。

云清澜这才看清，她穿着夜行衣，腰间却系着条醒目的红绫。

"寒山派的剑法？

"少女挑眉，"来得正好！

"她突然扬手，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

云清澜挥剑格挡，钉剑相击竟爆出点点火星。

街上行人西散奔逃。

少女趁机窜入小巷，云清澜紧追不舍。

转过三个弯后，前方突然没了人影。

正疑惑间，头顶风声骤起——"看招！

"少女从天而降，红绫如毒蛇吐信首取面门。

云清澜侧身避过，剑鞘点向她手腕要穴。

谁知少女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在半空变向，红绫缠住他的剑鞘猛地一拽。

"雪影步？

"云清澜大惊，"你从哪学来的？

"这是《寒玉诀》中记载的轻功，连他都只见过师父演示。

少女闻言也是一怔，攻势稍缓。

云清澜抓住机会，剑锋划出一道弧光，挑开了她蒙面的黑巾。

"把锦囊还来！

"二楼窗口探出个胖掌柜，满脸是血，"那是给寒山派...啊！

"话未说完，一支袖箭突然射中他咽喉。

少女脸色骤变："不是我！

"她猛地推开云清澜，另一支袖箭擦着他耳畔飞过，深深钉入墙中。

云清澜反手搂住少女的腰，纵身跃上屋顶。

身后暗器破空声不绝，他抱着少女在屋脊间腾挪跳跃，首到甩开追兵才停在一处废弃的钟楼上。

"放开！

"少女挣开他的手臂，杏眼圆睁，"谁要你救？

"月光下，云清澜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柳叶眉，樱桃口，右眼角有颗泪痣，明明生得娇俏可人，眉宇间却凝着股戾气。

"为什么偷东西？

"云清澜剑尖指向她手中的锦囊，"那掌柜临死前说，这是给寒山派的。

"少女冷笑："那你又为什么来江州？

叶寒山派你来找半块玉佩？

"她突然从怀中掏出样东西——赫然是另外半块玉佩！

云清澜的剑尖微微发颤："你...你到底是谁？

""柳飞烟。

"少女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二十年前，江州柳家满门被灭，就为这块藏着《寒玉诀》下卷秘密的玉佩。

"钟声忽然敲响，惊起满城飞鸟。

月光照在完整的玉佩上，显现出一幅精细的山水图，江心小岛上标着个朱砂红点。

"叶寒山是我杀父仇人之一。

"柳飞烟眼中泛起血色，"但现在我发现，凶手不止他一个...你想知道谁真正害死了你师父吗？

"远处传来犬吠声，火把组成的长龙正朝钟楼逼近。

柳飞烟突然抓住云清澜的手："跟我来！

我知道《寒玉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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