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999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许招娣跪在堂屋的泥地上，粗糙的土粒硌得膝盖生疼。
她低着头，盯着面前那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听着父亲许建国和那个陌生男人讨价还价。
"三千？
你当是买头猪啊？
我闺女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
"许建国喷出一口劣质烟，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
"老许，你闺女长啥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再说了，我家宏伟那情况，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
"男人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三万，不能再多了。
"许招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万。
这就是她的价格。
比村里一头壮实的耕牛贵不了多少。
继母李金花从里屋探出头来，眼睛盯着那沓钱，脸上堆出假笑："张家大哥，你看这丫头虽然长得一般，但干活是一把好手，洗衣做饭、喂猪种地样样都行..."许招娣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她今年十八岁，却己经像头老黄牛一样为这个家劳作了十年。
自从母亲生弟弟时难产去世，七岁的她就接过了全部家务。
她记得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招娣...跑...离开这里..."可她没能跑掉。
"行吧，三万就三万。
"许建国最终拍板，接过钱数了起来。
十西岁的弟弟许宝来从屋里冲出来，兴奋地嚷嚷："爸，这下能给我买新自行车了吧？
"许招娣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买她的男人——张铁柱，邻村有名的狠角色。
据说靠放高利贷和采砂发了家，村里人都怕他。
他身后站着他的傻儿子张宏伟，二十多岁的人却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嘴角挂着口水，正用呆滞的眼神盯着她看。
"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来接人。
"张铁柱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儿子走了。
许建国数完钱，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女儿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李金花走过来踢了踢许招娣的小腿："还跪着干啥？
等着我扶你起来？
去把猪喂了，明天你就不是这家人了。
"夜深人静，许招娣蜷缩在灶房的小床上——自从弟弟长大需要单独房间后，这里就成了她的"卧室"。
她摸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痘印和粗糙的皮肤，想起学校里那些男生背地里叫她"痘婆娘"、"丑八怪"。
她只上到小学西年级就被迫辍学，因为父亲说"女娃读书没用，不如在家干活"。
灶台下的破铁盒里藏着她唯一的珍宝——母亲留下的一面小镜子。
许招娣拿出来，借着月光看镜中的自己：枯黄的头发，单眼皮下是一双过早失去光彩的眼睛，鼻梁旁边有几粒明显的雀斑。
她不漂亮，从来都不。
"跑...离开这里..."母亲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许招娣把镜子放回铁盒，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能跑到哪里去？
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比张家的傻儿子还要陌生可怕。
第二天清晨，张家的人来得比说定的还早。
许招娣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和母亲的镜子，跟着张铁柱上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许建国站在门口，像送走一件不重要的货物。
李金花假惺惺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许宝来己经骑上了崭新的自行车，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没有告别，没有叮嘱。
面包车扬起一片尘土，许招娣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张家是一栋三层小楼，在村里显得格外气派。
但走进去后，许招娣发现里面阴暗潮湿，散发着一种说不清的霉味。
"这就是我家媳妇？
"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从里屋走出来，上下打量着许招娣，眼神像在评估一头牲口。
"妈...媳妇...嘿嘿..."张宏伟流着口水想去拉许招娣的手，被她下意识躲开。
"躲什么躲！
"王秀芬——许招娣很快知道这是婆婆的名字——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上，"你是我花三万块买来的，以后宏伟就是你男人！
"那天晚上，许招娣缩在新房的角落里，死死攥着一把剪刀。
张宏伟被她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坐在床边傻笑。
王秀芬踹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
"装什么清高！
"她抄起门后的擀面杖就往许招娣身上招呼，"我花钱不是买来个祖宗的！
"许招娣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擀面杖打在背上、腿上，火辣辣的疼。
张铁柱闻声而来，却没有制止，只是冷漠地站在门口看着。
"今晚你不跟我儿子睡，就别想睡！
"王秀芬最后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许招娣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张宏伟似乎被母亲的暴怒吓到了，乖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招娣看着这个将成为她丈夫的傻男人，又看看自己手臂上开始泛起的淤青，无声地哭了。
这不是新婚之夜，而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噩梦还在后头。
许招娣跪在堂屋的泥地上，粗糙的土粒硌得膝盖生疼。
她低着头，盯着面前那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听着父亲许建国和那个陌生男人讨价还价。
"三千？
你当是买头猪啊？
我闺女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
"许建国喷出一口劣质烟，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
"老许，你闺女长啥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再说了，我家宏伟那情况，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
"男人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三万，不能再多了。
"许招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万。
这就是她的价格。
比村里一头壮实的耕牛贵不了多少。
继母李金花从里屋探出头来，眼睛盯着那沓钱，脸上堆出假笑："张家大哥，你看这丫头虽然长得一般，但干活是一把好手，洗衣做饭、喂猪种地样样都行..."许招娣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她今年十八岁，却己经像头老黄牛一样为这个家劳作了十年。
自从母亲生弟弟时难产去世，七岁的她就接过了全部家务。
她记得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招娣...跑...离开这里..."可她没能跑掉。
"行吧，三万就三万。
"许建国最终拍板，接过钱数了起来。
十西岁的弟弟许宝来从屋里冲出来，兴奋地嚷嚷："爸，这下能给我买新自行车了吧？
"许招娣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买她的男人——张铁柱，邻村有名的狠角色。
据说靠放高利贷和采砂发了家，村里人都怕他。
他身后站着他的傻儿子张宏伟，二十多岁的人却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嘴角挂着口水，正用呆滞的眼神盯着她看。
"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来接人。
"张铁柱丢下这句话就带着儿子走了。
许建国数完钱，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女儿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李金花走过来踢了踢许招娣的小腿："还跪着干啥？
等着我扶你起来？
去把猪喂了，明天你就不是这家人了。
"夜深人静，许招娣蜷缩在灶房的小床上——自从弟弟长大需要单独房间后，这里就成了她的"卧室"。
她摸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痘印和粗糙的皮肤，想起学校里那些男生背地里叫她"痘婆娘"、"丑八怪"。
她只上到小学西年级就被迫辍学，因为父亲说"女娃读书没用，不如在家干活"。
灶台下的破铁盒里藏着她唯一的珍宝——母亲留下的一面小镜子。
许招娣拿出来，借着月光看镜中的自己：枯黄的头发，单眼皮下是一双过早失去光彩的眼睛，鼻梁旁边有几粒明显的雀斑。
她不漂亮，从来都不。
"跑...离开这里..."母亲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许招娣把镜子放回铁盒，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能跑到哪里去？
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
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比张家的傻儿子还要陌生可怕。
第二天清晨，张家的人来得比说定的还早。
许招娣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和母亲的镜子，跟着张铁柱上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许建国站在门口，像送走一件不重要的货物。
李金花假惺惺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许宝来己经骑上了崭新的自行车，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没有告别，没有叮嘱。
面包车扬起一片尘土，许招娣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张家是一栋三层小楼，在村里显得格外气派。
但走进去后，许招娣发现里面阴暗潮湿，散发着一种说不清的霉味。
"这就是我家媳妇？
"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从里屋走出来，上下打量着许招娣，眼神像在评估一头牲口。
"妈...媳妇...嘿嘿..."张宏伟流着口水想去拉许招娣的手，被她下意识躲开。
"躲什么躲！
"王秀芬——许招娣很快知道这是婆婆的名字——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上，"你是我花三万块买来的，以后宏伟就是你男人！
"那天晚上，许招娣缩在新房的角落里，死死攥着一把剪刀。
张宏伟被她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坐在床边傻笑。
王秀芬踹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
"装什么清高！
"她抄起门后的擀面杖就往许招娣身上招呼，"我花钱不是买来个祖宗的！
"许招娣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擀面杖打在背上、腿上，火辣辣的疼。
张铁柱闻声而来，却没有制止，只是冷漠地站在门口看着。
"今晚你不跟我儿子睡，就别想睡！
"王秀芬最后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许招娣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张宏伟似乎被母亲的暴怒吓到了，乖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招娣看着这个将成为她丈夫的傻男人，又看看自己手臂上开始泛起的淤青，无声地哭了。
这不是新婚之夜，而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噩梦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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