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 夏天炎热的夏天让人喘不过来气，此时在王家村外的黑水河边，黑水河水色是长年化不开的浓黑，河面上飘着的雾气总黏在人身上，带着股烂泥混着腐草的腥气——老一辈说那是水里的“怨魂”在喘气。
此时一位二十二岁的小伙蹲在岸边柳树上，嚼着草根笑：“啥怨魂？
去年张老栓掉河里，是他自己偷人家鸭子，慌得脚滑！”
这人叫王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整天无所事事，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事件。
他这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是发小狗蛋，手里攥着把刚摘的野枣，眼睛却首勾勾盯着河对岸的王村：“你别瞎咧咧，快看那个卖梳子的——王村的念念，今天又来镇上了。”
王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河对岸的土路上，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蹲在路边，面前摆着几个小木梳，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
那就是念念，十八岁，爹是个瘸腿老木匠，前年上山砍木头摔断了腿，从此只能靠打些小物件让念念拿去镇上卖，换点粮食和药。
念念的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脚还缝着块补丁，可她总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递梳子给买主时，声音软乎乎的：“婶子，这梳齿磨过的，不挂头发。”
狗蛋就是上个月在镇上看见她的。
那天念念卖完梳子，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去抓药，被狗蛋堵在药铺门口：“小妮子，长得挺俏啊，跟哥玩会儿，哥给你爹买最好的止咳药。”
念念吓得攥着药包就跑，没跑两步就摔了，药撒了一地，狗蛋在后面笑：“跑啥？
哥又不吃人！”
从那以后，狗蛋就盯上了念念。
他知道念念家穷，爹瘸着腿出不了门，没人能护着她——先是往她家院子里扔死老鼠，吓得念念爹半夜咳嗽得更凶；再是堵在她放学的路上，抢她手里的针线筐，把布片扔得满地都是；后来更过分，趁念念去河边洗衣裳，把她的木盆踹进黑水河，看着她慌慌张张去捞，笑得前仰后合。
王二一开始只是看着。
他见过念念蹲在河边捞木盆，水花溅湿了她的布衫，她却没哭，只是咬着唇把湿衣服拧干，抱着木盆慢慢走回家；也见过她在镇上给爹买包子，自己却啃着干硬的窝头。
有次狗蛋要去扯念念的头发，王二还拦了一句：“别太过分。”
可狗蛋斜着眼笑：“你装啥好人？
她家里连个能撑腰的都没有，咱怕啥？
再说了，你敢说你没瞅过她？”
王二没说话。
他确实瞅过——瞅过念念给她爹熬药时，守在药炉边的样子；瞅过她卖梳子时，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
可那点可怜，终究抵不过“兄弟义气”和心底的邪念，慢慢沉了下去。
入秋的夜来得猛，风卷着落叶在巷子里打旋，跟哭似的。
念念从镇上给爹抓完药，手里还攥着个热乎的馒头——今天卖梳子多赚了两个铜板，她想给爹补补。
刚拐过通往后山的岔路，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粗粝的手掌裹着泥味，是狗蛋。
“小美人，跑挺欢啊？”
狗蛋的酒气混着烟味扑过来，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叫，叫了也没人来。”
念念拼命挣扎，眼角瞥见站在旁边的王二，他手里攥着根麻绳，手指关节发白，却没动。
“二、二哥……”念念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哭腔，“我爹还等着我回去煎药，他咳得厉害，你让他放开我……煎啥药？”
狗蛋扯着她往黑水河拖，柳树枝子刮得她胳膊生疼，“跟哥俩乐呵完，哥给你爹送十斤红糖，比药管用。”
王二跟在后面，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可狗蛋回头瞪他一眼：“你他妈别怂！
当初跟我一起偷鸡摸狗的时候，你咋不心软？”
黑水河岸边的泥地软得像烂棉絮，踩上去“咕叽”响。
狗蛋把念念按在歪脖子柳树上，树皮硌得她后背疼。
“你别碰我！”
念念的指甲掐进狗蛋的胳膊，“我就是死，也不跟你这种人……死？”
狗蛋笑了，笑得狰狞，“你死了谁管？
你爹那个瘸子，连门都出不了！”
他转头冲王二喊：“过来搭把手！”
王二闭了闭眼，想起念念蹲在河边捞木盆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念念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却没松开。
事后，念念瘫坐在泥地上，蓝布衫被扯得稀烂，胳膊上的抓痕渗着血，头发上沾着黑泥。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抖，突然抬起头——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盯着王二和狗蛋：“你们俩，会跟这河水一样，冷到骨头里的。”
没等两人反应，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黑水河纵身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瞬间被黑水吞没，连个涟漪都没剩下，只有几片被打湿的落叶，在水面上打着转漂远了。
“她、她真跳了？”
狗蛋的声音发颤，刚才的嚣张全没了。
王二攥着麻绳，手心全是汗：“没人看见，就当没发生过。”
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鞋上的泥蹭了一路，谁也没敢回头。
第二天一早，狗蛋就被冻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被子里全是湿冷的河水，脚踝上缠着几根绿油油的水草，水草上还挂着黑泥，一扯就疼得他嗷嗷叫。
“娘！
娘！”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他娘跑进来，一股河腥气扑面而来，吓得差点摔了碗：“儿啊，你咋沾了这么多水？”
狗蛋说不出话——他昨晚明明锁了门，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这水和水草，是从哪来的？
到了晚上，更怪的事来了。
狗蛋躺在床上，总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人在走路，还夹杂着水滴滴落的声音。
“谁啊？”
他壮着胆子喊，没人应。
脚步声顺着墙根挪到窗边，停了下来，接着，有个软乎乎的声音贴在窗纸上：“我的木盆，你看见没？”
是念念的声音！
狗蛋吓得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没、没看见！
不是我踹的！”
那声音没再说话，可脚步声还在响，一圈圈绕着屋子转，像是在等什么。
狗蛋捂着耳朵，却听见那声音又响了：“河水好冷，你下来陪我暖暖好不好？”
第三天傍晚，有人在村口看见狗蛋。
他光着脚，脚底板全是血口子，一边往黑水河跑一边喊：“别跟着我！
我给你烧纸！
我给你磕头！”
他跑到河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水面——水里映出个穿蓝布衫的影子，头发滴着水，正朝他笑。
“啊！”
狗蛋惨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身体往前一倾，首挺挺地跳进了河里。
几个村民想下去救，可手刚伸进水里，就被刺骨的冰冷逼了回来——河水黑得不见底，只捞上来几根水草，跟狗蛋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狗蛋死后，王二更怕了。
他把门窗都用木板钉死，白天不敢点灯，晚上抱着被子发抖，可噩梦还是追着他。
梦里，他总回到黑水河岸边，念念就站在他对面，穿那件被扯烂的蓝布衫，头发滴着水，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二哥，你那天按住我胳膊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爹还等着我煎药吗？”
她伸出手，手里攥着个热乎的馒头，是念念那天给她爹买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可她的手却冷得像冰：“你尝一口啊，挺甜的。”
王二想跑，却动不了。
念念走到他身边，声音贴在他耳边：“我爹今天又咳嗽了，他问我，药去哪了。”
每次惊醒，王二都发现枕头湿了一片，不是汗，是带着腥气的河水，手心里还攥着个小木梳——是念念卖的那种，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梳齿上还沾着几根黑头发。
第七天夜里，村里的人听见王二家传来一声惨叫。
几个胆大的村民踹开房门，屋里没人，地上留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上沾着黑泥，一首从床边延伸到门口，顺着路往黑水河的方向去了。
脚印旁边，掉着个药包，里面的药散了一地，跟念念那天被抢的一模一样。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王二。
有人说，他是被念念的鬼魂拖进河里的，那天夜里有人看见黑水河面上飘着两个影子，一个穿蓝布衫，一个穿粗布褂，往河中心漂去；也有人说，他是自己跳河的，跳河前还在河边烧了个小木梳，嘴里念叨着“念念我错了”；还有人说，念念爹后来拄着拐杖去了河边，在岸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个“念”字，从那以后，河边的雾气好像淡了点。
王家村外的黑水河，还是终年黑沉沉的。
关于念念的故事，被老人一遍遍讲给小孩听，细节越传越不一样——张婆婆说，念念跳河那天，河面上飘着白色的野菊花，是念念最喜欢的；李大爷说，狗蛋跳河时，他听见河里有人在喊“爹，药来了”；还有小娃说，王二家的脚印里，掺着个小木梳的印子，跟念念卖的一模一样。
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没人说得清。
只是后来，再也没人敢在夜里靠近黑水河，也没人敢欺负村里的姑娘——谁都怕，夜里听见“啪嗒”的脚步声时，那声音会停在自己家窗外。
有时候路过河边，还能看见水面上飘着个小木梳，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顺着河水打旋，像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一位二十二岁的小伙蹲在岸边柳树上，嚼着草根笑：“啥怨魂？
去年张老栓掉河里，是他自己偷人家鸭子，慌得脚滑！”
这人叫王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整天无所事事，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事件。
他这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是发小狗蛋，手里攥着把刚摘的野枣，眼睛却首勾勾盯着河对岸的王村：“你别瞎咧咧，快看那个卖梳子的——王村的念念，今天又来镇上了。”
王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河对岸的土路上，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蹲在路边，面前摆着几个小木梳，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
那就是念念，十八岁，爹是个瘸腿老木匠，前年上山砍木头摔断了腿，从此只能靠打些小物件让念念拿去镇上卖，换点粮食和药。
念念的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脚还缝着块补丁，可她总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递梳子给买主时，声音软乎乎的：“婶子，这梳齿磨过的，不挂头发。”
狗蛋就是上个月在镇上看见她的。
那天念念卖完梳子，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去抓药，被狗蛋堵在药铺门口：“小妮子，长得挺俏啊，跟哥玩会儿，哥给你爹买最好的止咳药。”
念念吓得攥着药包就跑，没跑两步就摔了，药撒了一地，狗蛋在后面笑：“跑啥？
哥又不吃人！”
从那以后，狗蛋就盯上了念念。
他知道念念家穷，爹瘸着腿出不了门，没人能护着她——先是往她家院子里扔死老鼠，吓得念念爹半夜咳嗽得更凶；再是堵在她放学的路上，抢她手里的针线筐，把布片扔得满地都是；后来更过分，趁念念去河边洗衣裳，把她的木盆踹进黑水河，看着她慌慌张张去捞，笑得前仰后合。
王二一开始只是看着。
他见过念念蹲在河边捞木盆，水花溅湿了她的布衫，她却没哭，只是咬着唇把湿衣服拧干，抱着木盆慢慢走回家；也见过她在镇上给爹买包子，自己却啃着干硬的窝头。
有次狗蛋要去扯念念的头发，王二还拦了一句：“别太过分。”
可狗蛋斜着眼笑：“你装啥好人？
她家里连个能撑腰的都没有，咱怕啥？
再说了，你敢说你没瞅过她？”
王二没说话。
他确实瞅过——瞅过念念给她爹熬药时，守在药炉边的样子；瞅过她卖梳子时，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
可那点可怜，终究抵不过“兄弟义气”和心底的邪念，慢慢沉了下去。
入秋的夜来得猛，风卷着落叶在巷子里打旋，跟哭似的。
念念从镇上给爹抓完药，手里还攥着个热乎的馒头——今天卖梳子多赚了两个铜板，她想给爹补补。
刚拐过通往后山的岔路，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粗粝的手掌裹着泥味，是狗蛋。
“小美人，跑挺欢啊？”
狗蛋的酒气混着烟味扑过来，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叫，叫了也没人来。”
念念拼命挣扎，眼角瞥见站在旁边的王二，他手里攥着根麻绳，手指关节发白，却没动。
“二、二哥……”念念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哭腔，“我爹还等着我回去煎药，他咳得厉害，你让他放开我……煎啥药？”
狗蛋扯着她往黑水河拖，柳树枝子刮得她胳膊生疼，“跟哥俩乐呵完，哥给你爹送十斤红糖，比药管用。”
王二跟在后面，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可狗蛋回头瞪他一眼：“你他妈别怂！
当初跟我一起偷鸡摸狗的时候，你咋不心软？”
黑水河岸边的泥地软得像烂棉絮，踩上去“咕叽”响。
狗蛋把念念按在歪脖子柳树上，树皮硌得她后背疼。
“你别碰我！”
念念的指甲掐进狗蛋的胳膊，“我就是死，也不跟你这种人……死？”
狗蛋笑了，笑得狰狞，“你死了谁管？
你爹那个瘸子，连门都出不了！”
他转头冲王二喊：“过来搭把手！”
王二闭了闭眼，想起念念蹲在河边捞木盆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走过去，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念念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却没松开。
事后，念念瘫坐在泥地上，蓝布衫被扯得稀烂，胳膊上的抓痕渗着血，头发上沾着黑泥。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抖，突然抬起头——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盯着王二和狗蛋：“你们俩，会跟这河水一样，冷到骨头里的。”
没等两人反应，她猛地站起身，朝着黑水河纵身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瞬间被黑水吞没，连个涟漪都没剩下，只有几片被打湿的落叶，在水面上打着转漂远了。
“她、她真跳了？”
狗蛋的声音发颤，刚才的嚣张全没了。
王二攥着麻绳，手心全是汗：“没人看见，就当没发生过。”
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鞋上的泥蹭了一路，谁也没敢回头。
第二天一早，狗蛋就被冻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被子里全是湿冷的河水，脚踝上缠着几根绿油油的水草，水草上还挂着黑泥，一扯就疼得他嗷嗷叫。
“娘！
娘！”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他娘跑进来，一股河腥气扑面而来，吓得差点摔了碗：“儿啊，你咋沾了这么多水？”
狗蛋说不出话——他昨晚明明锁了门，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这水和水草，是从哪来的？
到了晚上，更怪的事来了。
狗蛋躺在床上，总听见窗外有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人在走路，还夹杂着水滴滴落的声音。
“谁啊？”
他壮着胆子喊，没人应。
脚步声顺着墙根挪到窗边，停了下来，接着，有个软乎乎的声音贴在窗纸上：“我的木盆，你看见没？”
是念念的声音！
狗蛋吓得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没、没看见！
不是我踹的！”
那声音没再说话，可脚步声还在响，一圈圈绕着屋子转，像是在等什么。
狗蛋捂着耳朵，却听见那声音又响了：“河水好冷，你下来陪我暖暖好不好？”
第三天傍晚，有人在村口看见狗蛋。
他光着脚，脚底板全是血口子，一边往黑水河跑一边喊：“别跟着我！
我给你烧纸！
我给你磕头！”
他跑到河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水面——水里映出个穿蓝布衫的影子，头发滴着水，正朝他笑。
“啊！”
狗蛋惨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身体往前一倾，首挺挺地跳进了河里。
几个村民想下去救，可手刚伸进水里，就被刺骨的冰冷逼了回来——河水黑得不见底，只捞上来几根水草，跟狗蛋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狗蛋死后，王二更怕了。
他把门窗都用木板钉死，白天不敢点灯，晚上抱着被子发抖，可噩梦还是追着他。
梦里，他总回到黑水河岸边，念念就站在他对面，穿那件被扯烂的蓝布衫，头发滴着水，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二哥，你那天按住我胳膊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爹还等着我煎药吗？”
她伸出手，手里攥着个热乎的馒头，是念念那天给她爹买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可她的手却冷得像冰：“你尝一口啊，挺甜的。”
王二想跑，却动不了。
念念走到他身边，声音贴在他耳边：“我爹今天又咳嗽了，他问我，药去哪了。”
每次惊醒，王二都发现枕头湿了一片，不是汗，是带着腥气的河水，手心里还攥着个小木梳——是念念卖的那种，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梳齿上还沾着几根黑头发。
第七天夜里，村里的人听见王二家传来一声惨叫。
几个胆大的村民踹开房门，屋里没人，地上留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上沾着黑泥，一首从床边延伸到门口，顺着路往黑水河的方向去了。
脚印旁边，掉着个药包，里面的药散了一地，跟念念那天被抢的一模一样。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王二。
有人说，他是被念念的鬼魂拖进河里的，那天夜里有人看见黑水河面上飘着两个影子，一个穿蓝布衫，一个穿粗布褂，往河中心漂去；也有人说，他是自己跳河的，跳河前还在河边烧了个小木梳，嘴里念叨着“念念我错了”；还有人说，念念爹后来拄着拐杖去了河边，在岸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个“念”字，从那以后，河边的雾气好像淡了点。
王家村外的黑水河，还是终年黑沉沉的。
关于念念的故事，被老人一遍遍讲给小孩听，细节越传越不一样——张婆婆说，念念跳河那天，河面上飘着白色的野菊花，是念念最喜欢的；李大爷说，狗蛋跳河时，他听见河里有人在喊“爹，药来了”；还有小娃说，王二家的脚印里，掺着个小木梳的印子，跟念念卖的一模一样。
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没人说得清。
只是后来，再也没人敢在夜里靠近黑水河，也没人敢欺负村里的姑娘——谁都怕，夜里听见“啪嗒”的脚步声时，那声音会停在自己家窗外。
有时候路过河边，还能看见水面上飘着个小木梳，梳背上刻着简单的花纹，顺着河水打旋，像是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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