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你写的什么垃圾！把公司搞崩了，这个月的奖金你别想要了！
主管高明在会议室里指着我的鼻子骂得唾沫横飞，老板的眼神像刀子。
我知道，是我通宵三天写的解决方案，被他剽窃了。
但就在刚才，我突然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高明心里在笑：蠢货，锅背好，总监的位子是我的了。
老板心里在骂：草包，整个公司都要被高明毁了。
我笑了。
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我站起身，平静地说：“老板，代码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高主管，他为了邀功，把核心参数改错了。”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行回车。
系统恢复。全网瘫痪，三分钟解决。
凌晨三点，深圳科技园的写字楼里，只剩下一排排不眠的显示器在发光。
我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和脑子里轰鸣的血管。
为了解决天穹项目那个底层架构的致命BUG，我已经连续通宵七十二个小时了。咖啡因和功能饮料在我的胃里翻江倒海，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但就在刚才，当我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指令，按下回车键时，整个虚拟环境瞬间流畅运行，所有的错误提示全部消失。
解决了。
我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在人体工学椅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眼眶火辣辣地疼，我甚至能感觉到眼皮下的眼球在微微颤抖。
呼……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手把写好的解决方案文档打包，发给了我的主管，高明。
高明，三十岁，技术部的明星主管，一个PPT做得比代码还好看的男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拿着我们的成果，去大老板面前画大饼。
邮件发出去不到五分钟，高明的头像就在企业微信上闪了起来。
小许，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去跟李总汇报，你的功劳，我记着！
他附上了一个拍肩膀的表情。
我看着那行字，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记着？我进公司两年，通宵写的代码，熬大夜做的方案，哪一次的功劳不是记着？然后就成了他升职路上的垫脚石。
疲惫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懒得去想，也无力去争。在这个巨大的公司机器里，我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齿轮，一个沉默的老实人。
我关掉电脑，走进凌晨冰冷的电梯。镜面墙壁映出我苍白的脸，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
回到出租屋，我把自己摔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梦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不停闪烁的错误提示。
第二天下午，我才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是部门的同事，小张。
喂？
许默！你还睡呢？快看公司内网！出大事了！
我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划开手机。公司内网的首页，一条鲜红的横幅标题刺得我眼睛生疼。
热烈祝贺！技术部主管高明，攻克『天穹』项目核心难题，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
下面是他西装革履的特写照片，笑容自信，意气风发。文章里用尽了华丽的辞藻，什么技术奇才中流砥柱凭借超凡的个人能力和前瞻性技术视野，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抽在我脸上。
通宵七十二个小时，换来一句你记着，然后他成了唯一的英雄。
一股又酸又胀的委屈涌上心头，堵得我胸口发闷。我习惯性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算了，我想。习惯就好。
就在这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房东，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高明。
他穿着我昨天见过的那身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还提着一个水果篮。他一看到我，脸上就堆满了那种公式化的、和善的笑容。
小许啊，在家呢？昨晚看你太累了，就没叫你。怎么，看到内网的消息了？
他一边说，一边挤进我狭小的出租屋，随手把水果篮放在桌上，那份虚伪的热情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我点点头，没说话。
哎，我跟李总汇报的时候，主要是突出你。但你知道，老板们只看结果，不听过程。我就把你的名字放在了团队贡献里，排在第一个。下次，下次一定把你放在最前面！他拍着我的肩膀，语气语调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低着头，看着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它像一个幽灵，直接在我的意识深处响起。
哈哈，这蠢货真好用，跟条狗一样。这个方案拿去给李总汇报，PPT一包装，下季度技术总监的位子就是我的了！看他那副死样，还真以为我会给他记功？天真！
我猛地抬起头，惊骇地看着高明。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怎么了小许？不高兴了？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计较眼前得失……
蠢货，最好识相点，别给我添乱，不然有你好看的。
那个声音，那个尖酸刻薄、充满鄙夷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脑中炸开。
我彻底僵住了。
这是……高明的声音？
是他的……心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口吐莲花、一脸为你着想的主管，脑子里却回荡着他最真实、最恶毒的想法。
妈的，这破地方真脏，待一秒都难受，赶紧忽悠完走人。
他嘴上还说着：小许，好好休息，项目奖金少不了你的份。
可他的心里却在尖叫：奖金？你的？一个子儿都别想！全都是我的！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这不是幻觉。
我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