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鼻腔。林晚猛地睁开眼,
白色天花板上的吊瓶架在视线里晃了晃,
手背传来的冰凉触感顺着血管蔓延 —— 这不是太平间那种能冻透骨髓的阴冷,
是医院特有的、裹挟着药水与生命气息的冷。她僵硬地转动脖颈,
目光死死钉在床头的电子日历上:2020 年 7 月 12 日。心脏骤然缩紧,
像被一只淬了冰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就是这一天!她人生的万丈光芒,
从这里开始被人亲手掐灭。三年前的今天,她还是市一院心外科最亮眼的新人护士,
操作精准、业务扎实,护士长逢人就夸 “林晚是块好料”,
同科室的医生陈默捧着鲜花跟她求婚,订婚日期都定在了三个月后。
可一场精心策划的 “意外”,
把她从云端狠狠踹进了泥沼:她负责的 1 床患者突发过敏性休克,
关键的抢救记录被人动了手脚,本该由值班医生陈默和护士长刘梅承担的责任,
轻飘飘全扣在了她这个 “经验不足” 的新人头上。医院的开除通知像一张死亡判决书,
执业证被吊销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被钉上了 “医疗事故责任人” 的烙印。
父母为了帮她申诉,跑遍了卫健委、信访局,父亲白天打工凑申诉费,晚上熬夜查法律条文,
硬生生积劳成疾,在一个飘雪的冬天突发脑溢血,从此瘫痪在床;母亲一边照料瘫痪的丈夫,
一边打三份零工还债,不到半年,满头青丝就熬成了霜白。而那些害了她的人呢?
陈默踩着她的 “失误”,顺利升了副主任医师,转头就娶了院长的女儿李娜,
风光无限;刘梅靠着 “揭发有功”,稳稳坐住了护士长的位置,甚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
带着几个护士上门 “慰问”,看着她家徒四壁的样子,笑得满脸嘲讽:“林晚,
当初要是听我的话,多学着点人情世故,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吧?”最后那几年,
她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在一家没有资质的小诊所打零工,白天给人打针换药,
晚上守着空荡荡的诊室,抑郁和劳累像两条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身体。直到那天深夜,
她突发心肌炎,捂着胸口倒在冰冷的诊台上,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脑海里闪过的,
是父母憔悴的脸,是陈默和刘梅得意洋洋的笑,还有自己曾经对护理事业的满腔热忱,
全都碎得面目全非。“林晚?醒了就赶紧起来!1 床的液体该换了,刘姐都催两遍了,
你还躺着装死呢?”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膜,林晚猛地回神,
抬头就看见同组护士张莉抱着治疗盘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前世,
这个张莉是刘梅的头号跟班,平时就跟着刘梅处处针对她,在她被诬陷时,
更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证 “我亲眼看见林晚配药时手忙脚乱,肯定是操作不规范”。
林晚压下眼底翻涌的恨意,指尖在被子下死死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缓缓坐起身,
手背的输液针还扎着 —— 前世的今天,她因为痛经疼得直不起腰,请假条都递上去了,
却被刘梅一个电话叫回来,理由是 “人手不够”。现在想来,哪里是人手不够,
分明是她们早就布好了局,就等她钻进来。1 床患者是院长的老丈人,
明明有严重的青霉素过敏史,医嘱上的过敏提示却被人用修正液盖住了一角,
而她们故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这个 “新人”。“发什么呆?快点!
” 张莉把治疗盘往床头柜上一摔,玻璃药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1 床老爷子脾气爆得很,耽误了治疗,你十个林晚都担不起责任!
”林晚的目光落在治疗盘里的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上,指尖微微颤抖。就是这个药,
前世让 1 床患者差点丧命,也让她万劫不复。但这一次,她回来了,
带着三年的恨意和不甘,带着对所有阴谋的了然,她不仅要保住自己,
还要让那些披着白大褂的恶魔,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她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用棉签用力按压住针眼,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路过护士站时,
她一眼就看见刘梅坐在电脑前,对着电话那头笑得一脸谄媚,
声音甜得发腻:“陈医生您放心,1 床的药我已经让林晚准备了,她办事您还不放心?
保证出不了岔子。”电话那头的陈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刘梅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后,
抬眼就对上林晚的目光,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林晚攥紧了拳头,
脚步没停,径直走进治疗室。她没有像前世那样傻乎乎地立刻配药,
而是先拿出 1 床患者的病历夹,翻到过敏史那一页。果然,
“青霉素过敏” 那一行后面,有一道浅浅的修正液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却逃不过她这个 “过来人” 的眼睛。她迅速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调整角度,
清晰地拍下这一页 —— 这是她们犯罪的第一个铁证。接着,她走到药柜前,
找到那批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的药盒,记下批号,又翻出药品说明书。
说明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对青霉素类药物过敏者慎用,
严重过敏反应可能导致休克甚至死亡”。一个有严重青霉素过敏史的患者,
被人篡改病历后开了慎用药物,这哪里是医疗失误,分明是蓄意谋杀!“林晚,药还没配好?
磨磨蹭蹭的,想挨骂吗?” 刘梅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
林晚迅速收起手机和说明书,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为难:“刘姐,
1 床患者的过敏史有点问题,他明明写着对青霉素过敏,但是医嘱开的是头孢哌酮,
说明书上写着慎用,我想再跟陈医生确认一下,万一出了过敏反应就麻烦了。
”刘梅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人抽走了血色,眼神闪烁不定,快步走进来,一把夺过病历夹,
翻到那一页看了一眼,强装镇定地说:“你看错了吧?我昨天晚上才仔细核对过,
根本没有青霉素过敏史。赶紧配药,陈医生还在病房等着呢,耽误了治疗,你负得起责吗?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 林晚故意拖长了语气,
目光直直地盯着刘梅慌乱的手 —— 她的手指在病历夹上微微颤抖,暴露了心虚。
刘梅心里一紧,以为林晚已经发现了修正液的痕迹,连忙掩饰道:“肯定是你太累了,
眼花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赶紧配药,出了问题我负责!”“那太好了,有刘姐这句话,
我就放心了。” 林晚立刻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拿起药瓶,却话锋一转,“不过,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给患者做个皮试吧?头孢类药物过敏风险也不小,做个皮试更安全,
免得真出了问题,刘姐你也不好交代呀。”刘梅没想到林晚突然变得这么 “谨慎”,
心里暗骂一声 “多事”,却找不到理由拒绝 —— 皮试是头孢类药物使用前的常规操作,
要是她强行拒绝,反而显得心虚。她只能咬牙点头,脸色铁青:“行,那你快点,
别让陈医生等急了!”看着刘梅愤愤离开的背影,林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梅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懵懂无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却不知道,
从她重生睁眼的那一刻起,那个软弱可欺的林晚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
是带着地狱之火归来的复仇者。皮试,只是她反击的第一步。她熟练地配好皮试液,
动作精准流畅,三年的临床经验早已刻进骨子里。走到 1 床病房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陈默温柔的声音,正在跟李娜说着什么,语气里的讨好几乎要溢出来。
林晚推门进去,目光平静地扫过陈默 ——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温文尔雅的皮囊骗了三年,
以为他是真心待她,没想到他早就攀上了院长的女儿,把她当成了上位的垫脚石。“陈医生,
李小姐。” 林晚的声音平静无波,“1 床患者需要先做头孢皮试,麻烦你们让一下。
”陈默看到林晚,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不耐烦 —— 在他眼里,
林晚现在就是个碍眼的累赘,要不是还没彻底跟她撇清关系,他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做什么皮试?” 他皱起眉头,语气强硬,“患者情况紧急,直接用药就行,
皮试太耽误时间了,要是延误了治疗,谁负责?”“陈医生,” 林晚没有丝毫畏惧,
直接拿出刚才复印的药品说明书,递到陈默面前,指着 “青霉素过敏者慎用” 那一行,
“说明书上写得很清楚,患者有青霉素过敏史,虽然刘姐说我看错了,但做个皮试更安全。
万一真的出现过敏反应,导致患者休克甚至死亡,这个责任,陈医生你担得起吗?
”李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明书,脸色瞬间变了 —— 她父亲的身体金贵,
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谁也担不起。“陈默,”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既然有风险,
那就做个皮试吧,我爸的身体不能马虎。”陈默心里把林晚骂了千百遍,
却不敢违背李娜的意思 —— 他能不能顺利升上副主任医师,全靠李娜的父亲一句话。
他只能勉强压下怒火,咬牙点头:“行,那就做皮试。林晚,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林晚没有理会他的催促,拿起患者的手臂,仔细消毒,然后精准地将皮试液注入皮下,
动作干净利落。做完后,她在病历上清晰地记录下时间:“皮试结果需要 20 分钟观察,
请陈医生和李小姐耐心等待。”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陈默和李娜一眼。她知道,
20 分钟后,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要被她亲手戳破了。果然,还没到 15 分钟,
病房里就传来了李娜尖利的惊叫声:“爸!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肿了?!
”林晚立刻跑过去,只见 1 床患者的皮试部位已经红肿成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硬块,
脸上、脖子上起了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疹,呼吸急促,嘴唇发紫,
显然是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再晚一步,就可能发展成过敏性休克!“快!
肾上腺素 1mg 皮下注射!吸氧!建立静脉通路!准备抢救!” 陈默瞬间慌了神,
平日里的镇定自若荡然无存,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声音都带着颤抖。林晚却异常冷静,
她迅速打开抢救车,拿出肾上腺素,精准地注射到患者皮下,然后熟练地连接吸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