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局城郊的夜总是比市区沉得更快，尤其到了四月，潮湿的风裹着腐叶的气息，
在沥青路上滚出沙沙的响。陈默的车停在青山医院百米外的土坡上，远光灯刺破黑暗，
却照不透医院外墙那片疯长的爬山虎 —— 深绿色的藤蔓像无数只枯瘦的手，
死死扒着斑驳的砖墙，连破碎的窗户里都探出几缕，在风中晃得像招魂的幡。他熄了火，
车厢里瞬间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口袋里那张合影硌着掌心的触感。
照片里十岁的他蹲在地上，十岁的陈瑶扎着羊角辫，举着半块融化的雪糕，
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 20 年前的夏天，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妹妹笑得那么轻松。
后来陈瑶总说头疼，父母带她来青山医院做检查，再后来，医院就说她 “意外走失” 了。
20 年了。陈默摩挲着照片边缘的折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天前，
他收到一个匿名快递，里面只有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和一张纸条。录像里是青山医院的走廊，
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背对着镜头，左肩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 —— 那是陈瑶独有的标记。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用红墨水写着：“72 小时内找到真相，否则永远困在这里。
”“瑶瑶，这次哥一定找到你。” 他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车厢里发颤。推开车门，
一股混杂着消毒水与腐味的风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
更衬得这地方死寂得吓人。医院大门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上面挂着 “禁止入内” 的警示牌，牌子的边角已经卷翘，
油漆剥落得只剩下 “禁止” 两个模糊的字。陈默走过去，指尖刚碰到铁门，
就听到 “吱呀” 一声刺耳的响 —— 门轴早就锈死了，
这声动静像是从 20 年前传来的，带着岁月的腐朽。他推开一条缝，侧身钻了进去。
大厅里积满了灰尘，厚厚的一层铺在挂号台上，连台面上散落的病历本都快被埋住。
地面上有几处暗红色的痕迹，形状不规则，像是干涸的血迹，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留下的印记。陈默下意识地绕开那些痕迹，脚步放得很轻，
皮鞋踩在灰尘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瑶瑶？”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变成模糊的回音。没人应答，
只有头顶的吊灯在风中轻轻晃动，灯罩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掉进他的衣领里，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走到挂号台，随手拿起一本泛黄的病历本。
封面上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潦草，
只隐约能辨认出 “精神异常”“幻觉” 等字眼。再往后翻，
突然掉出一张照片 —— 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医院的花园里，
手里抱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女孩的左肩上，赫然是那块月牙形的胎记！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照片掉在地上。他蹲下身，颤抖着捡起照片，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实验体 37 号，初次适配成功。”37 号？
陈瑶的生日是 3 月 7 号！他猛地想起快递里的监控录像，
想起纸条上的 “72 小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就在这时，
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 “滴滴” 声 —— 是呼吸机的声音。紧接着，
又传来一阵孩童的哭泣声，声音细弱，却异常清晰，像是就在耳边。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那哭声…… 那哭声和记忆中陈瑶小时候受委屈时的哭声一模一样！“瑶瑶？是你吗？
” 他朝着哭声的方向跑去，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虚掩着，有的甚至已经掉了下来，
斜斜地靠在墙上。他路过一间病房，里面的病床上铺着发霉的床单，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哭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口。陈默跑过去，看到电梯门正在自动开合，
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他停下脚步，心脏狂跳，电梯轿厢里空无一人，但轿厢壁上，
却印着几枚新鲜的血手印 —— 手印很小，分明是孩童的手掌！“瑶瑶！
” 他疯了一样冲进电梯，伸手抚摸着冰凉的轿厢壁，血手印还带着一丝温热，
像是刚印上去不久。他的手指在血手印上轻轻摩挲，
突然想起小时候陈瑶总喜欢把小手印在他的作业本上，那时的手印是暖的，带着牛奶的香气，
而不是现在这样，冰冷得像尸体。电梯门突然开始关闭，陈默急忙冲出去，刚站稳，
就看到护士站的方向有一道白影闪过。他追过去，护士站里一片狼藉，药瓶散落一地，
其中一个药瓶上贴着标签：“精神控制药剂实验版”。标签下面，压着一本值班日志。
陈默拿起日志，最后一页的字迹还很清晰，
像是刚写上去不久：“实验体 37 号出现强烈排斥反应，体温骤升，意识混乱，
已转移至地下实验室，等待二次适配。
” 落款日期是 20 年前的 4 月 15 号 —— 正是陈瑶失踪的那天！
“都怪我……” 陈默蹲下身，双手抱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20 年前的那天，
他本来答应陪陈瑶来医院取药，却因为和同学约好去操场踢球，让她自己来了。
如果他没有贪玩，如果他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被当成 “实验体”，
不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午夜 12 点的钟声突然响起，是医院的挂钟，
不知为何还在运行。陈默猛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一间病房，
病床上的床单被掀开，像是刚有人躺过。他想站起来，
却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 是输液管，无数根输液管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手脚。“你终于来了，陈默。”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病房的阴影里，
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黑影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谁？
瑶瑶在哪里？” 陈默挣扎着，输液管越收越紧，勒得他肩膀生疼。黑影笑了，
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是李院长。你妹妹？她在地下实验室里，
等着你来完成最后的适配呢。” 他举起手术刀，慢慢走向陈默，“不过在那之前，
你得先尝尝她当年受过的痛苦。”手术刀的寒光越来越近，
陈默突然看到黑影的脸变成了陈瑶的模样，女孩的左肩上带着月牙形的胎记，
眼睛里流着血泪：“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瑶瑶！
对不起！对不起！” 陈默的意识开始模糊，剧痛从胸口传来，
他看到手术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最后一刻，
他听到李院长的声音：“欢迎来到第一个循环，陈默。”……“啊！
” 陈默猛地从车里惊醒，冷汗浸湿了衬衫。他大口喘着气，
看了一眼手机 —— 时间显示 00:00，日期是 4 月 15 号。
他不是应该在病房里被李院长杀死了吗？怎么会回到车里？他低头看向副驾驶座，
快递里的监控录像和纸条还在，手里的值班日志也在，只是日志最后一页的字迹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打开录音笔，里面原本录下的呼吸机声和哭泣声也不见了，
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只有口袋里的合影还在，照片上陈瑶的笑容依旧灿烂。
陈默的心脏狂跳，他推开车门，再次看向青山医院 —— 铁门还是那扇铁门，
爬山虎还是那样疯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但他知道，那不是噩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却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痛感。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正一分一秒地朝着 00:01 跳动。72 小时的循环，开始了。
第二章 循环中的试探第二次走进青山医院，陈默的脚步比第一次沉稳了许多，
但手心还是攥出了汗。他从车里拿了一支钢笔 —— 是陈瑶 10 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
笔身上刻着 “哥哥” 两个字。他把钢笔藏在挂号台的抽屉里，用灰尘做了个标记，
心里默念：如果这是循环，那下次重启，这支钢笔应该会消失。大厅里依旧死寂，
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他没有再去走廊深处找哭声，而是直接走向护士站，
上次看到的那本值班日志还在，只是最后一页依旧是空白。他翻遍了护士站的所有抽屉，
终于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 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标签，
上面写着 “药房”。药房在二楼，楼梯扶手已经生锈，
每走一步都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断裂。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阴暗，
两侧的病房门都紧闭着，只有一间病房的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 “儿童病房” 的牌子。
陈默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病房里有四张病床，其中三张已经倒塌，
只有靠窗的那张还完好。病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上面绣着小兔子的图案，
只是床单已经发霉，小兔子的眼睛也掉了一颗，露出里面黑色的线头。床头柜上，
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 正是他上次路过时看到的那个。
娃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陈默走过去，拿起布娃娃，
发现娃娃的背后缝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蜡笔写着：“药房后面有秘密。
”蜡笔的颜色是红色的，像是用鲜血染成的。陈默的心一紧，他想起快递里的纸条，
想起值班日志上的 “地下实验室”，难道药房后面就是地下实验室的入口？
他刚要把布娃娃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
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脸上也有几道血痕，
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你是谁？” 陈默问道，
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钢笔 —— 虽然知道钢笔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慌张地冲过来，抓住陈默的胳膊：“没时间了！实验核心在地下实验室，
必须毁掉它！否则你会永远困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李院长的灵魂还在这里，他在找你，他要完成最后的实验！”“你是林医生？
” 陈默想起值班日志里提到的 “林主治”，心里有了一丝警惕。男人愣了一下，
随即点了点头：“是我。我是青山医院的主治医生，当年…… 当年我也是实验的参与者。
但我后悔了，我想赎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生锈的注射器，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是抑制变异的药剂，能暂时压制李院长的力量，你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陈默接过注射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刚要问更多关于实验的事，
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林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一把推开陈默：“他来了！你快躲起来！记住，药房后面的储物间，
暗门的密码是……”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走廊尽头冲过来，一把抓住林医生的衣领，
将他拖了出去。林医生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黑影的脚步声，
朝着陈默的方向靠近。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躲到病床底下，透过床底的缝隙，
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病房门口。皮鞋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鞋尖朝着病床的方向。
黑影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向床头柜。陈默看到黑影的手拿起了那个布娃娃，
娃娃的纽扣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光。黑影把玩着布娃娃，突然笑了，
笑声和上次在病房里听到的李院长的笑声一模一样。“陈默，我知道你在这里。
” 黑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吗？这个循环里，你无处可逃。
”陈默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手里的注射器。他看到黑影的脚朝着病床走来，鞋尖越来越近，
几乎要碰到他的膝盖。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啼叫，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陈默松了一口气，瘫在床底下，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他等了几分钟，
确定黑影已经走了，才慢慢爬出来。床头柜上的布娃娃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蜡笔画 —— 画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扇暗门前，
暗门旁边写着三个数字：3、17、24。3、17、24？
陈默想起陈瑶的生日是 3 月 7 号，17 是他的生日，24 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这三个数字，是他们一家的重要日期！难道暗门的密码就是这三个数字的组合？
他拿着蜡笔画，走出儿童病房，朝着药房的方向走去。药房的门是锁着的，
他用从护士站找到的钥匙打开门，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混合着霉味，让人头晕。
药房里的货架大多已经倒塌，药品散落一地，其中一个货架后面，果然有一个储物间的门。
门上有一个密码锁，密码锁上有五个数字键，
正好对应蜡笔画上的三个数字 ——3、17、24，组合起来就是 31724！
陈默深吸一口气，输入密码。“咔哒” 一声，密码锁开了。储物间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 里面只有一个楼梯，通往地下。
他刚要走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 “哗啦” 声 —— 是货架倒塌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药房门口，
女孩的左肩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正是陈瑶！“瑶瑶！” 陈默冲过去，想要抱住她，
却穿过了一道虚影。女孩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中。他愣在原地，
心里一阵刺痛 —— 刚才的只是幻觉，是李院长用来迷惑他的幻觉。就在这时，
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是从地上摔碎的药瓶里散发出来的。他低头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