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说，我这双眼睛像极了他的白月光。所以他把我从地狱捞起，
又亲手将我投入另一个炼狱。他逼我吃下会让我休克的芒果，笑着看我挣扎：“装什么？
你不是最爱学她？”他让我替他的白月光顶罪入狱，
隔着探监玻璃冷语：“这是你林家欠我的。”在狱中，因他“特意关照”，我受尽非人折磨，
殴、被泼脏水、寒冬腊月跪洗全监狱的衣物……我的右腿在那次“意外”中被铁棍生生打断，
狱医敷衍接上，从此落下残疾，走路微跛。当我终于心如死灰，签下器官捐献书，
决定把这条残命还给他。他却红着眼闯进监狱，跪在我残废的腿边，
吻我扭曲的伤疤：“晚晚，我错了，仇人一直是她……”可我只是挪开腿，
眼神空洞：“顾先生，这颗心，在下月你婚礼那天，就捐了。
”------第一章我被顾沉舟从那个叫做“安心疗养院”的地方带出来那天，
天气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疗养院的味道，是消毒水混合着绝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已经浸透了我的每一寸骨头。他站在我面前，西装革履，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像是一尊从天而降的神祇，可惜，是来向我索命的。他递给我一件质地精良的羊绒外套，
遮住了我手臂上新旧交错的伤痕。他的手指很凉，碰到我的皮肤时，
我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下。不是心动，是恐惧。一种小兽对天敌本能的恐惧。
黑色宾利无声地滑行，窗外的世界从荒芜的郊区变为繁华的都市。我蜷缩在后座角落，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他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瞥我一眼，目光没有任何温度。
车子驶进一座如同城堡般寂静华丽的别墅。他带我进去，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他停下脚步，转身，用两根手指，冰凉而有力地抬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眉眼极其深邃，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作品，却偏偏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都凝固了。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
没有任何波澜：“林晚，你这双眼睛，真像她。”我知道“她”是谁，宋清清。这个名字，
如同一个华丽的符号，频繁出现在与顾沉舟相关的财经报道和花边新闻里。她是宋氏的千金，
是顾沉舟公开承认的挚爱，是完美无瑕的代名词。那一刻，
我心底竟可悲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庆幸。像她，所以我有用了，
所以我能暂时离开那个比地狱好不了多少的疗养院。我天真地以为，
这或许是命运递给我的一根救命稻草。我错了。这不过是把我从一个小型地狱，
拖进了一个更加精致、也更加残酷的炼狱的开端。
第二章顾沉舟开始按照宋清清的模板来“塑造”我。
我穿上和宋清清同个品牌、甚至相似款式的衣裙，学习她那种优雅的仪态，用她喜欢的香水，
餐桌上出现的也总是她偏好的食物。我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拙劣的复制品，
被摆放在顾沉舟身边最显眼的位置。目的？一是提醒他自己，
他心尖上的人是宋清清那样完美无瑕的玉；二是向所有人宣告，我林晚，
只是个暂时的替代品，一个……他需要用仇恨来滋养和折磨的活靶子。仇恨的根源，
是十八年前那场烧毁了顾家老宅、夺走他父母性命的大火。顾沉舟是唯一的幸存者，
据说被一个躲在壁橱里的小女孩所救。但他坚信，
放火的是当时与顾家商战激烈、最后吞并了顾家部分产业的林家。而我的父亲，恰好姓林，
恰好在那场商战中得益，虽然不久后也因经营不善破产，最终不堪重负跳楼自杀。于是，
在顾沉舟的逻辑里，我，林晚，是仇人的女儿。他收养我，就是为了报复。起初，
他的“报复”还停留在精神层面。带我去各种场合，让我亲眼看着他和宋清清如何恩爱，
接受旁人或好奇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他会在我面前，
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给宋清清打电话，会因为我某个动作不像宋清清而冷嘲热讽。
“林晚，清清的嘴角扬起时是这个弧度，你学得不像。”“走路时肩膀放松，
清清从不缩着脖子。”“笑一下我看看？……算了，比哭还难看。”我像是个提线木偶，
努力模仿着另一个女人的一言一行，却因为灵魂的不同，永远只能是东施效颦。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第三章第三年的一个夏夜，他带我去一场名流云集的晚宴。
宋清清是当晚当之无愧的焦点，一袭白色曳地长裙，挽着顾沉舟的手臂，笑容明媚，
顾盼生辉。我穿着一条并不合身的、模仿她风格的淡紫色裙子，像个灰扑扑的影子，
跟在后面。席间，侍者端上精致的甜品，其中有一道是芒果布丁。金色的布丁，
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宋清清笑着舀了一勺，亲昵地递到顾沉舟嘴边，他张口吃了，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我知道，宋清清极爱芒果。所以，作为替身的我，
也必须“爱”这个。顾沉舟让人也给我上了一份，放在我面前。甜腻的香气飘来，
我的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我对芒果严重过敏，这是刻在我基因里的恐惧，沾上一点，
就会浑身起满红疹，喉咙肿胀，呼吸困难。我看着那盘布丁，如同看着一盘毒药。
我鼓起勇气，声音低微地对他解释：“顾先生，我……我对芒果过敏，不能吃。”他闻言，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倾身过来，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过敏？林晚，
别忘了你的身份。清清最爱这个口味，你作为像她的人，怎么能过敏？”他顿了顿，
眼神冷了下来：“尝尝，别在这种场合扫兴。”周围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宋清清也好奇地看着我，眼神清澈无辜。我骑虎难下。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就是挑战他的权威，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敢想。顺从，可能意味着生命危险。在他的注视下，
我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小巧的勺子。我剜了最小的一点，几乎只是沾了沾唇，
然后迅速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希望这样能蒙混过关。然而，
过敏反应来得迅猛而剧烈。不过几分钟，我就开始感到皮肤发痒，喉咙发紧。
我强撑着站起来，想走去洗手间。刚离开座位，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
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困难，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眼前阵阵发黑。我扶着冰冷的墙壁，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倒。意识模糊间，我看到顾沉舟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蜷缩在地上，因为窒息而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
那里已经布满了可怕的红疹。他蹲下身，手指拂过我滚烫红肿的皮肤，
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和玩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喷在我耳畔，
冰冷刺骨：“装得还挺像？林晚，你不是最爱这个吗？像她一样。”那一刻，心口的窒息感，
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让我绝望。原来，他不仅不爱我，
他甚至根本不相信我会有任何属于“林晚”本身的真实反应。在他构筑的世界里，
我连痛苦和死亡，都必须是按照宋清清的剧本上演的戏码。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前，
我仿佛看到他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似乎……僵硬了一瞬。醒来是在医院，手上打着点滴，
空气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顾沉舟的助理守在床边，公式化地告诉我：“林小姐，您醒了。
顾先生有急事，送宋小姐回去了。”急事？我闭上眼，喉咙和心脏都火辣辣地疼。
还能有什么急事，比亲眼看着一个“替身”因为模仿他的白月光而差点死掉更重要呢？或许，
他只是觉得这场戏码不够精彩，中途退场了而已。
第四章如果说芒果事件让我彻底看清了他恨意的温度，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则直接将我推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宋清清开车撞了人。对方是个深夜下班的清洁工，
伤势极重，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死亡。事发路段监控模糊，
但宋清清那辆扎眼的、顾沉舟送的限量版跑车车牌，被某个路口的摄像头清晰地拍了下来。
恐慌之下，她第一个找的，自然是顾沉舟。那天晚上，顾沉舟回来得很晚，
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和夜风的寒意。他没有开灯，直接走进我的房间，
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明天，你去警局自首，说车是你开的。
”我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床上坐起，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清清不能有任何污点。”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决定明天早餐吃什么，
“你去顶罪。所有细节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承认那天晚上是你偷开了清清的车，
酒后驾驶，意外撞人。”顶罪？酒后驾驶肇事？这可能意味着多年的牢狱之灾！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不……顾沉舟，
我不能……这是犯法的！我会坐牢的！那是一条人命啊！”他向前迈了一步，
月光勉强照亮了他一半的脸颊，那双我曾觉得无比深邃迷人的眼睛里，
此刻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犯法？”他嗤笑一声，“林晚，
你跟你那个该死的父亲一样，只会惺惺作态！你林家欠我顾家两条人命！
现在只是让你去承担一点责任，比起你父亲做的，算得了什么？”“那场火不是我爸爸放的！
”我徒劳地辩解，虽然知道毫无用处。这些年，我申辩过无数次，他从未信过。“证据呢？
”他厉声打断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林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你欠我的，
欠顾家的！你必须还！”“我欠你什么了？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顾沉舟，
我爸爸是破产自杀的！我妈妈早就病死了！我在疗养院受尽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现在跟我说我欠你？我唯一欠你的，可能就是这双……像她的眼睛！
”我的话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的勇气瞬间消散。
“就凭我现在养着你！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捞出来！”他凑近我，气息喷在我脸上，
带着浓重的烟味和危险的意味，“林晚，别给脸不要脸。你去顶罪，最多坐几年牢，
我还能让你在里面好过点。如果你不去……”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比在疗养院的时候，惨上一千倍，一万倍。
比如，把你送回去，并且告诉那里的人，好好‘照顾’你。”最后那句话，
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的防线。
疗养院那几年的黑暗记忆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无休止的羞辱、殴打、冰冷的禁闭室、那些不怀好意的触摸……比起那些，监狱，
或许反而成了一种“仁慈”的解脱？我停止了挣扎，身体软了下来，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黑暗中，我听到自己空洞得不像话的声音：“……好，我去。”他松开了手，
仿佛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他转身走向门口，没有丝毫留恋。在手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
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记住，进去以后，管好你的嘴。你只是醉酒驾驶，意外肇事。
别的事情，尤其是和清清、和顾家有关的，一字不许提。否则，后果你知道。
”第五章第二天，我去了警局。一切都如顾沉舟所安排的那样“顺利”。
我机械地重复着准备好的说辞，在厚厚的笔录上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证据链完美得无懈可击，媒体轻描淡写地报道了“顾氏总裁一名林姓女性友人肇事”的消息，
很快被娱乐圈的绯闻覆盖。而我，则被迅速定罪，押送往城郊的女子监狱。入狱前，
顾沉舟来见过我一次。隔着厚厚的、冰冷的探监玻璃，他拿着电话，
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穿着橙色的囚服，手上戴着冰冷的手铐，
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看着他。“林晚，”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在里面好好待着，反省你自己。这是你该受的。
”我握着冰凉的听筒，看着玻璃那头那个我曾偷偷爱过、更深深惧怕过的男人，
心里一片死寂的荒芜。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最后只化成一句轻飘飘的问话：“顾沉舟，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错了呢？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错？林晚，铁证如山，我错在哪里？
错在对你太心软，让你到现在还存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妄想？是啊，我还能妄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