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北京滚回老家那天，带着胃溃疡和抑郁症诊断书。
本想躺平等死，却意外激活了父亲留下的两个AI——
一个冷冰冰报数据：“土壤pH值5.8，建议改良。”
一个咋呼呼喊救命：“快撒粪草！要烧根了！”
更离谱的是，这破系统竟连通了全球留守老人！
美国奶奶学发表情包，非洲小孩直播种木薯，日本姑娘非要和我视频相亲...
直到某天，我的番茄地突然被卫星锁定。
联合国视频接入时，我正捧着千年粪草发懵。
而全息投影里，闪过父亲的身影：
“儿子，你终于发现了我的星际计划——”
行李箱轮子卡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猛力一拽，拉杆断了。
“该死！”我骂了一句。七月的热浪糊在脸上，像湿毛巾闷人口鼻。
北京现在该吹干爽的秋风了。
而我站在这个南方小镇，汗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老屋比记忆中更破。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我连打三个喷嚏。
“付教授家小子？”隔壁王奶奶探头，“真是你啊！回来住多久？”
“不一定。”我含糊道。总不能说被北京踢出来了，胃病抑郁一起发作，像条丧家犬。
她眯眼打量我：“跟你爸一个模子刻的，就是没他那精神头。”
我心一刺。是，我没我爸那“精神头”，搞科研搞到老婆跑了都不管，最后猝死在实验室还抱着数据板。
屋里霉味重得像停尸房。我掀开家具上的防尘布，蟑螂四散奔逃。
环境扫描：霉菌孢子超标13倍，建议立即处理
蓝色文字浮现在眼前。我眨眨眼。文字还在。
嘿，先开窗通风！要闷死啊？
又一行黄色文字蹦出来。
“什么鬼？”我对着空气问。
AI-37，居家助手。另一位是AI-68，负责...捣乱
蓝色文字一板一眼。
喂！我负责人性化关怀！
黄色文字跳动抗议。
我这才想起兜里振动的旧手机——
我爸遗物。
开机就是两个APP自动运行：“理性37”和“感性68”。
胃突然抽搐。我蜷在落灰的沙发上，疼得冒汗。
检测到应激反应，建议腹式呼吸
37弹出示意图。
柜子里有胃药！左数第三抽屉！
68急吼吼补充。
我鬼使神差真去翻抽屉。
果然有药，没过期。
吞药时我手抖得厉害。
两个AI还在吵：
应先检查药品有效期
人都疼死了还查个屁！
我捏扁纸杯。
看，我爸到死都这德行：一边冷冰冰列数据，一边假惺惺关心人。精分。
黄昏时下起雨。
我去关窗，见后院荒草淹到腰际——其中一片被仔细辟出菜畦，立着歪扭牌子：“绅一的番茄”。
是我小时候字迹。原来他真记得我说想种菜。
雨点打进屋里。
我愣愣站着，直到37提示：
检测到漏水点：窗台右侧
快拿盆接啊！愣着等发霉？
68嚷嚷。
我弯腰找盆时，鼻子突然一酸。
真没出息。
被两个APP弄得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