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房子，坐落在城市的最顶端，像一座悬浮在云中的孤岛。落地窗外，
江水日夜不息地流淌，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那些光点，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碎钻。
我常常在深夜里赤脚站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不属于我的繁华。滕竞说，
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一个家。可我心里清楚，这不是家，这是一座华美到令人窒息的坟墓。
钥匙还在我手里，门却早已从外面锁上了。合同的每一页纸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上面签着我的名字，写的却是我的卖身契。我曾以为自己抓住了从天而降的爱情，
后来才明白，那不是馅饼，而是一个精准无比的诱饵，而我，是那条被钓上岸后，
连鳞片都被刮得干干净净的鱼。第 1 章于瑶用勺子轻轻敲着咖啡杯的白瓷边缘。叮。
声音很脆。她的眼睛越过我，看了看我对面的滕竞，又挪回到我脸上。“所以，
你们俩现在就靠你的工资活着？”于瑶问。她的嘴角挂着一点笑。不是开心的那种笑。
“姜迟，你一个月一万二，房租三千，水电一千，吃喝拉撒不算，还要养一个刚毕业，
整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小男朋友。你这是提前体验当妈的辛苦？
”周围有几桌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的脸颊有点发烫。我放在桌子底下的手，
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有一点疼。滕竞没说话。他只是低着头，
很专注地剥着一只虾。他把剥好的虾肉，用干净的筷子夹起来，放进我面前的白瓷餐盘里。
他的手指很长，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于瑶又笑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她拿起身边那个logo很大的手提包：“行了，我今天就是提醒你。别到了三十岁，
人家大学同学都开着车参加聚会，你还骑着小电驴，后面带着个无业游民。”“账我结了，
就当提前给你俩随的份子钱。”她站起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走了。
餐厅里有点吵。我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嗡嗡的。滕竞还在慢条斯理地剥着虾。
他好像没听见于瑶说的任何一个字。直到盘子里最后一只虾也剥完了，他才用餐巾纸，
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然后，他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他把那东西放在桌上，往我这边推了推。那是一串钥匙。钥匙下面，还压着一份文件。
文件最上面，用又黑又大的字体印着几个字：商品房买卖合同。我看着那串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很简单的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串烫金的字母和数字：滨江壹号，A栋，
3201。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滨江壹号。这个城市里，只要不是聋子瞎子，
都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建在江边最贵地段上的楼盘，像一座俯瞰全城的水晶宫殿。
据说，里面最便宜的一套房子，也要八位数起。我看着滕竞。他很年轻，才二十三岁。
眼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这是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房子。”滕竞说，声音很平静，“送给你的。
”他把那份合同又往我面前推了推。“我昨天刚办好手续，名字写的是你的。”他顿了顿，
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就不用挤地铁了。
”整个餐厅的嘈杂声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伸出手，
指尖碰到那串冰冷的钥匙。感觉像被电了一下。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疯了。
第 2 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餐厅的。外面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割。
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可还是觉得冷，那股寒气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滕竞就跟在我身边，
没说话。他伸手过来，想牵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可我的手冰得像一块石头。
我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很久，我才停下来。我从包里拿出那份合同，
还有那串钥匙，塞回他手里。“滕竞，这个我不能要。”我的声音很低，“太贵重了。
”这不是贵重。这是荒唐。一个刚毕业，连工作都还没稳定下来的男孩子，
送我一套价值几千万的房子。这话说出去，谁信？滕竞没接。他只是看着我，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边。“为什么不能要？”他问，
“我不喜欢你被别人那样说。”他说的是于瑶。
“我也不喜欢你住在那个又小又旧的出租屋里。窗户外面就是别人的墙，一点阳光都看不见。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是我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六年的全部成果。是我安全感的来源。可在他嘴里，却成了那个样子。
“滕竞，你告诉我，这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沉默了。这是我们交往半年以来，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一种混合着为难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家里给的。”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我追问。“做点小生意。”他含糊地说。我笑了。不是开心的笑，
是觉得可笑。滨江壹号。几千万的房子。这叫小生意？“滕竞，”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不合适。”说完，我转身就想走。他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很大，
抓得我有点疼。“姜迟，你别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想让你觉得，
我是因为家里有钱，你才跟我在一起的。”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我愣住了。
是啊。我到底在怕什么？我怕他是个骗子？
可哪有骗子会用一套几千万的房子来骗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我怕这是一个圈套？
可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别人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来图谋的？说到底，
我只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我无法相信，这种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
会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去看一眼吧。”滕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
“就当是陪我去看一眼。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就把它卖掉，好不好？”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还是我熟悉的那种干净和真诚。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 3 章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我从没见过那种车，
车标像两个叠在一起的字母。司机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戴着白手套，
恭敬地为我们打开了车门。车里很暖和，座椅是真皮的，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我坐进去，
感觉自己像个偷渡客，浑身不自在。滕竞坐在我旁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车开得很平稳。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那些我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店，那些金碧辉煌的写字楼，
此刻都成了模糊的光影。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停了。司机拉开车门。
一股混合着江水湿气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我下了车，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栋通体由玻璃和钢结构组成的摩天大楼，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夜色里，
楼体的灯光变幻着色彩，梦幻得不真实。这就是滨江壹号。
我们坐着一部需要刷卡的专属电梯，一直升到了三十二楼。电梯门打开。
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滕竞拿出那串钥匙，
打开了3201的门。他推开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睛里亮晶晶的，
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我走了进去。然后，我彻底愣住了。巨大的落地窗，
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璀璨的灯火汇成一条奔流不息的光的河流，
蜿蜒向远方。脚下，是宽阔的江面，江上的游轮像一颗颗移动的宝石。我活了二十八年，
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我生活的城市。房子很大。大到空旷。装修是极简的风格，
黑白灰三色，看起来很高级，但也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所有的家具电器都是全新的，
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我像个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小心翼翼地走着，
生怕踩脏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滕竞从后面抱住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声音很轻。“喜欢吗？”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
就觉得你应该站在这里。”他说，“你应该拥有最好的东西。”我转过身，看着他。“滕竞，
这太不真实了。”“以后，它就是真实的。”他捧起我的脸，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是我们的家。”家。这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
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我的出租屋。
我就在那个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的大房子里，和滕竞一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了一整夜的江景。天快亮的时候，滕竞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我应该辞掉那份辛苦又没什么前途的工作。或许，
我真的可以试着去过一种，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生长。第 4 章搬进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递交辞职信的那天，部门主管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她大概觉得，
我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下家，是滕竞。
我开始学着当一个“全职女友”。每天睡到自然醒。给滕竞做他喜欢吃的早餐。
然后他去打游戏，或者看书。我呢，就研究菜谱，或者是在那个巨大的房子里，从这个房间，
走到那个房间。日子过得像漂浮在云端。轻松，惬意，但也空虚。滕竞对我很好。
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好。他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说过的话。我说过喜欢某个牌子的香水，
第二天，那个牌子全系列的香水就会出现在我的梳妆台上。我说过某家餐厅的甜品好吃，
他就会立刻订位，带我去吃。他用钱，为我堆砌起一个完美无缺的梦幻世界。
我就像一只被投喂得很好的宠物，渐渐地，失去了自己觅食的本能。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门铃响了。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出头，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的五官和滕竞有几分相似，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滕竞的眼睛像小鹿，清澈天真。而她的眼睛，像鹰。冷静，锐利，
仿佛能看穿你的一切。“你好，姜小姐。”她对我伸出手，嘴角带着一丝礼貌但疏远的微笑，
“我是滕斓，滕竞的姐姐。”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指甲上涂着精致的裸色甲油。“滕小姐，你好。”我有些拘谨地说。滕斓走进屋子，
目光迅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她的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件商品，正在被估价。
“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普通一些。”她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竞呢？”她问。“他在书房。”滕斓点点头，径直朝书房走去。
没过多久，滕竞就跟着她出来了。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送给姜小姐的‘家’。”滕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姜小姐，我们谈谈吧。
”我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像是要接受审判的犯人。“我弟弟很喜欢你。
”滕斓开门见山地说，“他为你做了很多事，包括这套房子。”“我们滕家，
不反对他自由恋爱。但是，有些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她把那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一份资产赠与补充协议。”“签了它，这套房子，才算真正是你的。
”她微笑着看着我，那笑容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当然，这主要是为了保护你。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签了这个，可以避免以后家族内部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我弟弟，也是为了你好。”第 5 章我看着桌上那份协议。白纸黑字，很厚的一沓。
“资产赠与补充协议”。这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睛。我没动。滕斓也不催我，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她的动作很优雅，像是在演电影。“姐，
你这是干什么？”滕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送给姜迟的东西，跟家里没关系。”“小竞。
”滕斓放下杯子，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你太天真了。”“你名下的每一分钱，
都属于滕氏的信托基金。你没有资格，把它随意赠送给一个外人，而不附加任何条件。
”她转向我，笑容依旧温和。“姜小姐，你不用紧张。这只是一份很常规的法律文件。
我们家的律师已经拟好了，条款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这句话听起来，那么耳熟。
我拿起那份协议，翻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很多词我根本看不懂。
什么“受赠方义务”、“资产保全”、“不可撤销条款”……我看得头晕眼花。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签。这东西像一个陷阱。一个用华丽辞藻包装起来的陷阱。
我把协议放回桌上。“对不起，滕小姐。”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想，我需要找个律师看一下。
”滕斓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当然可以。”她说，“这是你的权利。”“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滕竞爱你，所以他愿意把这套房子给你。但爱，
是会消失的。而这份协议，是白纸黑字，是法律。它能给你的保障，比虚无缥缈的爱情，
要牢固得多。”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是啊。
我有什么资格，去拒绝这份“保障”？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外地女孩，
凭什么能住进这座城市的顶级豪宅？不就是因为滕竞的爱吗？可如果有一天，
这份爱消失了呢？我会被立刻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更惨。“姜迟。”滕竞走到我身边，
坐下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姐会搞这个。
”“但是，她说的也许是对的。她只是……只是习惯了用这种方式保护家人。她没有恶意的。
”“你就签了吧，好不好？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
充满了愧疚和恳求。我再看看他姐姐。滕斓正端坐在对面，脸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微笑。
仿佛她早就料到，我最终会妥协。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我拿起笔。笔尖有点凉。
我在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栏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我的名字。姜迟。写完那两个字，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滕斓满意地收起协议，站起身。“很好。”她说，“欢迎你，
姜小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我笑了笑。“对了，
有句话忘了提醒你。”“我们滕家的东西，一向很贵。”“拿的时候，要小心，别手滑。
”说完，她转身走了。门被轻轻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那声音，像是一座牢笼的门，
落了锁。第 6 章签完协议后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滕竞还是一样地对我好。房子还是那么大，那么安静。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
已经不一样了。变化是从一部新手机开始的。那天，滕斓派人送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我姐说，你之前的手机太旧了，信息安全不保障。
”滕竞把手机递给我，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看着手里那部用了三年的旧手机。
屏幕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里面存着我所有的照片，我所有的朋友的联系方式，
我所有的过去。我不想换。“可是，我这个还能用。”我说。“听话。
”滕竞的语气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换上吧，卡我都帮你换好了。”我拗不过他。
当我把手机卡装进新手机，开机之后，我发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提前设置好了。
我的社交账号，被换成了一个新的。头像是我的一张精修过的照片，看起来很陌生。
好友列表里，只有滕竞和滕斓两个人。我以前的那些朋友，包括于瑶，全都不见了。
我问滕竞：“我以前的账号呢？”“那个不用了。”他说，“我姐说，
你以后要接触的圈子不一样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别联系了。”乱七八糟的人。
这四个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于瑶虽然说话难听，但她是我在这个城市里，
唯一的朋友。我试着重新登录我原来的账号，却发现密码已经被修改了。我找不回来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格式化的硬盘。我所有的过去，我所有的社会关系，都被人一键清除了。
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课程”。每周一、三、五，有专业的老师上门教我礼仪和社交舞。
每周二、四、六，是艺术鉴赏课和品酒课。我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滕斓的理由是：“既然你已经是小竞的女朋友，就要学着融入我们的圈子。
总不能以后带你出去，你连拉斐和拉菲都分不清吧？”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每天按照固定的流程运转。我穿的衣服，是他们请来的造型师搭配好的。我吃的食物，
是营养师制定的健康餐。我看的书，是滕斓书单上推荐的那些。
我甚至连说话的语速和微笑的弧度，都被礼仪老师一遍遍地纠正。
他们要把我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符合他们阶层审美的“滕竞的女朋友”。而真正的“姜迟”，
那个会在路边摊吃麻辣烫，会穿着T恤拖鞋逛超市，会因为一部烂片跟于瑶吵半天的姜迟，
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我跟滕竞抗议过。“我不想学这些东西。”我说，
“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怎么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呢？”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每天都能见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以前你上班那么累，
现在不用上班了，多好。”“我姐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她没有坏心眼。
”又是那句“她没有坏心眼”。我看着他天真的脸，突然觉得很无力。他不懂。他根本不懂。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以为他给了我一座宫殿，
却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一间有阳光照进来的小屋。第 7 章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倒映着窗外的城市灯火，从璀璨，到阑珊，
再到熄灭。房子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开始怀念我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怀念楼下小餐馆的油烟味，怀念隔壁夫妻半夜吵架的声音，
怀念清晨窗外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曾经让我觉得烦躁。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