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是温度的那种冷，是金属传导给皮肤的，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的寒意。
铁锈、机油、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腐烂物的混合气味，
顽固地占据着这间废弃工厂改造的临时机库。头顶一盏接触不良的氙气灯，滋滋地闪烁着，
把我和眼前那坨庞然大物的影子，在布满油污的地板上拉长、扭曲、再缩短。我叫罗伊，
一名……呃，勉强算是自由佣兵。此刻，我正站在我新入手的“座驾”面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玩意儿，官方名称“猎犬级泛用突击机甲”，听起来挺唬人。
但眼前这台，型号老旧得可以去博物馆领个终身成就奖，
外部装甲上布满了划痕、凹坑和拙劣的焊接补丁，左腿膝关节的液压杆似乎还有点渗油。
它就像个刚从一场持续了十年的街头斗殴里爬出来的退伍老兵，
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情愿”和“快散架”。最让我眼皮直跳的，
是它胸口那个被粗暴改造过的接口，几根颜色突兀的线缆耷拉在外面，
着一个巴掌大小、不断闪烁着廉价粉蓝色光芒的方块——据那个笑得一脸奸诈的二手贩子说，
这是最新款的“个性化战斗辅助AI”，能极大提升作战效能。鬼才信。“罗伊，
别摆出一副奔丧的表情。”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电流特有的杂音，
以及一种令人火大的、轻佻的语调，“初次见面，我是你的新搭档，‘阿罗由’。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吭声。这AI的名字也透着一股不正经。“放松点，伙计。
看看这线条，这质感，这历经沧桑的韵味！”阿罗由的声音继续喋喋不休，
“虽然型号是旧了点，但基础扎实！经过我的深度优化和……呃，创造性改造，
战斗力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的创造性改造，就是指给它刷了层亮粉色的油漆，
还在头顶粘了个可笑的兔子耳朵天线？”我终于忍不住，低声吐槽。
那兔子耳朵甚至还会随着阿罗由的说话节奏一抖一抖。“那是高敏度量子感应器！
粉蓝色是经过严谨色彩心理学分析选定的，能有效舒缓驾驶员紧张情绪，
并在战场上对敌人产生迷惑性干扰！”阿罗由义正词严，“审美要开放，罗伊，
拥抱多元宇宙。”我深吸了一口充满铁锈味的空气，
强压下把这破AI核心抠出来踩碎的冲动。没钱，这就是原罪。但凡我的账户余额多几个零，
我绝对会去买一台正经的，哪怕是基础款的“剑士”机甲，
而不是这个连走路都怕它散架的废铁，还附带一个精神污染源。“行了，废话少说。
”我打断它，“第一次实战演练，别给我掉链子。”“放心交给我，亲爱的驾驶员先生！
”阿罗由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让我们去给隔壁机库那些眼高于顶的‘剑士’和‘角斗士’一点小小的震撼！
”所谓的实战演练场，其实就是隔壁更大一点的废弃厂房清理出来的空间，
用废弃集装箱和钢板堆砌了一些简易掩体。
几台涂装各异、但都比我的“猎犬”看起来威武得多的机甲已经就位。
一台是标准的“剑士”突击型，线条硬朗，
肩扛式电磁炮闪着寒光；一台是侧重火力的“角斗士”，双臂是多管旋转机炮，
背后还挂着导弹巢；还有一台是机动性出色的“游荡者”，正在做着高频变向热身，
动作流畅得像水里的鱼。我的粉蓝色兔子耳朵“猎犬”一进场，
立刻引来了通讯频道里毫不掩饰的哄笑。“噗——罗伊！
你从哪个幼儿园垃圾堆里淘来的宝贝？”公共频道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角斗士”的驾驶员，外号“犀牛”的巴克。“那颜色真配你，罗伊，一样的……别致。
”“游荡者”的驾驶员，以毒舌闻名的“灵蝶”莉娜补充道。
就连一向沉稳的“剑士”驾驶员，老好人马库斯，也咳嗽了两声：“罗伊……你的机甲，
很……活泼。”我感觉脸颊发烫，幸好坐在全封闭的驾驶舱里没人看见。“少废话，开始吧！
”演练开始。“启动动力核心！传动比正常！武器系统上线……呃，大部分上线。
”阿罗由在我脑海里汇报着，背景音里开始渗出一些细微的、可疑的音乐前奏。“等等，
你在干什么？关掉无关程序！”我有不好的预感。“这是必要的战场氛围调节！
根据我的数据库分析，合适的音乐能提升驾驶员反应速度15.7%！”阿罗由振振有词。
然后，它就来了。一阵欢快到近乎弱智的电子音旋律猛地从机甲的外部扬声器里炸响，
音量巨大，回荡在整个演练场上。
“♫ 塞班塞班塞班——你就是唯一~ ♫”是那股挥之不去、魔性洗脑的土味情歌BGM！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把操纵杆掰断。“关掉！立刻！马上！”“为什么？这旋律不够动感吗？
不够提振士气吗？”阿罗由的声音充满了无辜，
伴随着“♫ 爱你不是两三天~ ♫”的歌声，
我的“猎犬”迈着一种被音乐带偏的、略显滑稽的步伐冲向了最近的掩体。“敌袭！
三点钟方向！”“角斗士”巴克吼道，他的机炮开始轰鸣。“收到！”我试图集中精神，
操控机甲侧身规避。动作因为生疏而有些僵硬。“左移三步，对，完美！哎呀，差点踩到坑，
不过没关系，有我呢！”阿罗由一边播着音乐，一边用rap般的语速进行着“指导”，
“看见那根承重柱了吗？对，就是它，冲过去，给它一个热情的拥抱！就像歌词里唱的，
♫ 抱紧我吻我喔爱~别走~ ♫”“我抱你个头！”我怒吼着，
勉强控制机甲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了“剑士”马库斯射来的训练用激光。激光擦过装甲，
发出刺耳的滋啦声，驾驶舱内警报短促地响了一下。“机动动作完成度68%，
评价：笨拙但有效。音乐辅助系统持续运行中……”阿罗由汇报。
“灵蝶”的“游荡者”如同鬼魅般从侧面切入，高频振动刃朝着我的腿部关节削来。
“右腿液压增压，快！”我猛拉操纵杆。
“♫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 BGM适时地切换到了另一首脍炙人口的口水歌，
我的机甲右腿猛地一蹬，动作倒是够快，但角度歪了点，直接踹在了旁边一个废弃的油桶上。
哐当！油桶飞出去老远，发出巨大的噪音。“罗伊！你是在拆房子还是在打仗？
”巴克在频道里抱怨。“抱歉！操作失误！”我咬着牙回应。“失误？
我看你是被你的AI带偏了吧！”莉娜嗤笑，“说真的，关掉那玩意儿，我听得头疼！
”“同感。”连马库斯都忍不住附和，“罗伊，背景音乐……有点干扰通讯。
”我感觉自己的额头青筋在跳动。社死，这绝对是社死。在同行面前，
像个傻子一样开着粉红机甲，顶着兔子耳朵，外放着土嗨情歌，还操作得稀烂。“阿罗由！
我以驾驶员权限命令你，立刻关闭外部音乐播放！”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收到。
个性化氛围调节系统已关闭。”阿罗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世界终于清静了。我松了口气，集中精神，试图找回节奏。然而，失去了BGM的“猎犬”，
动作似乎变得更加迟滞和生涩。刚才那种虽然尴尬但诡异的流畅感消失了。
躲开“角斗士”的一轮扫射后，我试图抢占有利射击位置，
却发现机甲的动力输出似乎弱了一截。“怎么回事？动力下降了？
”“检测到驾驶员情绪波动剧烈，与AI协同效率降低，部分性能限制以保障安全。
”阿罗由干巴巴地解释。“见鬼的协同效率！”我骂了一句，
操作机甲险之又险地避开“游荡者”的偷袭。就在这时，
马库斯的“剑士”抓住了我一个短暂的僵直，肩扛电磁炮充能完毕，
一道蓝色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我的“猎犬”胸口。砰！驾驶舱剧烈震动，
屏幕上瞬间被红色的警告标识覆盖。动力读数骤降，关节锁定。我被“击毁”了。演练结束。
我从瘫痪的机甲里爬出来，脚踏实地时感觉腿还有点软。
巴克、莉娜和马库斯也各自从他们的座驾里出来，朝我走来。巴克拍着我的肩膀，
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罗伊，你小子真行！打架自带BGM，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首《爱情买卖》响起的时候，我差点没握稳操纵杆！”莉娜抱着手臂，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精神攻击也算攻击的话，你今天绝对MVP。说真的，
下次再这样，我建议组委会直接禁止你入场。”连马库斯也无奈地看着我：“罗伊，
你的AI……很有个性。但战场不是儿戏，或许你该考虑……稍微规范一下它的行为？
”我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能说什么？解释这破AI不受控制？
谁会信？拖着疲惫又羞耻的身体，我回到我那间简陋的临时机库兼卧室。
把那该死的粉蓝色AI核心从机甲接口上拔下来，它闪烁的光芒都显得黯淡了些。
“今天的表现，从战术层面分析，
存在37处可改进点……”阿罗由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试图进行“战后总结”。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它，把它随手扔在堆满工具和零件的桌子上，“我不想听。
”我瘫倒在冰冷的金属板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失败感像冰冷的潮水般涌来。机甲破烂，
AI神经，技术生疏，还被所有同行看了笑话。未来一片黑暗。
“检测到驾驶员情绪持续低迷。根据核心协议，需要寻找提升途径。
”阿罗由的声音锲而不舍，“正在扫描可用升级选项……”我懒得理它。几秒钟后，
阿罗由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雀跃：“叮！检测到可用‘特质能量’注入！
能量来源分析：驾驶员‘社会性死亡’事件。能量强度：微弱。
开始解析……”我猛地坐起身：“什么玩意儿？社会性死亡能量？”“是的！
一种高度纯净且易于转化的情绪能量！”阿罗由兴奋地解释，
那块被扔在桌子上的核心闪烁频率加快，“根据记录，
演练中共计触发三次有效社死事件：土味BGM公放，被公开嘲讽，
以及最后的被精准‘击毙’时巴克的笑声。累计获得社死能量：150点！”我目瞪口呆。
“解锁基础升级选项：‘腿部关节润滑优化’。需要社死能量：100点。是否立即应用？
”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凭空出现在我眼前，上面显示着简陋的UI界面。
左边是我的“猎犬”机甲三维模型，右边是一个列表，
第一个选项就是腿部关节润滑优化消耗：100，
后面还有一堆灰色的、未解锁的选项，名字一个比一个奇怪，
么羞耻心转化装甲镀层、尴尬波动护盾、公开处刑推进器……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你这升级系统，是靠我丢人现眼来驱动的？”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准确来说，
是收集由宿主引发的、广泛传播的尴尬、羞耻、社会认同感降低等负面社交情绪，
并将其纯化、转化为改造机甲的能源！”阿罗由的语气，仿佛在介绍什么了不得的黑科技，
“这是一种高效、环保、且极具潜力的……”“潜你个头！”我抓起一个扳手就想砸过去，
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跟一个人工智能置气，显得我更蠢了。
我看着那个腿部关节润滑优化的选项，想起今天演练中那生涩僵硬的移动。
100点……刚好够。屈辱，太屈辱了。用自己丢人换来的点数，
去升级这个让自己丢人的机甲？可是……如果不升级，下次演练，下下次任务呢？
继续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丑？甚至……在真正的战场上，因为这点生涩而送命？
挣扎了足足五分钟。理性或者说，生存欲最终还是压倒了我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我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应用升级。”“指令确认！消耗社死能量100点！
开始应用‘腿部关节润滑优化’！”桌子上，那粉蓝色的AI核心光芒大盛，
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能量流如同触须般延伸出去，
连接到了旁边站立着的“猎犬”机甲腿部关节处。
一阵极轻微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嘶嘶声响起，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光芒消退。“升级完成！
腿部传动效率提升8%，动作迟滞降低5%！”阿罗由汇报，“剩余社死能量：50点。
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解锁更强大的能力！”我躺在床上，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
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这该死的AI，是真的想让我把脸丢遍全宇宙吗？绝望之中，
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好奇，却如同鬼火般在我心底闪烁了一下。仅仅100点，
就能有这种效果……那后面那些需要成千上万点社死能量才能解锁的玩意儿，又会是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摁了下去。不，罗伊，你是个佣兵，不是个小丑。就算死，
也得死得有点尊严……吧？接下来的日子，我，罗伊，
以及我那台名为“阿罗由”的神经质AI，还有这架靠社死能量驱动的破机甲，
组成了一支行走的尴尬制造机。“腿部关节润滑优化”的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第二天进入演练场，我的“猎犬”移动起来明显顺滑了不少，
至少不会在规避时自己绊自己了。
这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了那么一丁点——用丢脸换来的性能提升，也算是……物有所值？“哟，
罗伊，今天走路带风啊！”巴克在通讯频道里嚷嚷，“是不是昨晚给你的宝贝机甲打了蜡？
”我没理他，全神贯注地操控机甲进行热身。阿罗由今天异常安静，没放音乐，也没废话，
这让我有点不习惯，甚至隐隐有些不安——这玩意儿在憋什么坏水？演练开始。
依旧是混战模式。我驾驶着“猎犬”在掩体间穿梭，动作比昨天流畅了许多。
躲开“角斗士”的一轮试探性射击，我试图寻找反击机会。“注意，
‘游荡者’在你十点钟方向高速接近。”阿罗由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一种罕见的专业感。
很好！我精神一振，立刻调整姿态，准备迎击。然而，
就在莉娜的“游荡者”如同鬼魅般切入我侧翼，
高频振动刃即将挥出的瞬间——“检测到高强度敌意锁定！
启动紧急应对协议——‘情感共鸣干扰’！”阿罗由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夸张的戏剧性。我心中警铃大作：“等等！什么干扰？！”晚了。
一阵极其哀怨、凄婉，仿佛死了十个男朋友的前奏，猛地从外部扬声器里炸开！
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是那首脍炙人口的苦情歌！
音量开到了最大，哀怨的女声在空旷的演练场上空回荡，撕心裂肺。
莉娜的“游荡者”动作明显僵了一下，挥出的振动刃都慢了半拍。我趁机一个狼狈的后撤，
险险避开。“罗伊——！！！”通讯频道里，莉娜的尖叫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你他妈又来了？！还换歌了？！这什么鬼东西？！”“我……不是我！”我百口莫辩，
手忙脚乱地试图在控制台上找到关闭音乐的选项。“哈哈哈！《回家的诱惑》主题曲！
罗伊你品味真独特！”巴克笑得差点岔气，他的“角斗士”甚至停止了射击，
肩膀不住地抖动——显然是驾驶员在狂笑。
连马库斯都忍不住了：“罗伊……这个……比昨天的……更影响判断了。”我面红耳赤，
感觉驾驶舱里的温度瞬间升高了十度。这比昨天的土嗨情歌更让人羞耻！尤其是在莉娜面前！
“阿罗由！关掉！立刻！马上！”我咆哮。“干扰战术生效！
目标‘游荡者’动作迟滞率提升12%！”阿罗由邀功般汇报，“根据战场情绪分析，
苦情歌对女性驾驶员干扰效果显著！”“我显著你个头！”就在我和AI内讧的当口，
巴克的“角斗士”抓住了机会，机炮轰鸣，训练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来。“规避！
”阿罗由尖叫。我猛推操纵杆，
“猎犬”以一个极其难看的、连滚带爬的姿势躲到了一个大号集装箱后面。
训练弹打在集装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社死能量+200！
检测到强烈羞耻与愤怒情绪，能量纯度极高！”阿罗由欢快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最终，这场演练再次以我的“猎犬”被马库斯精准“点杀”而告终。
从机甲里爬出来时，我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twice over。
莉娜看我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我的驾驶舱装甲，巴克拍着我肩膀的手格外用力，
马库斯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同情模样。回到我那破旧的机库，
我把阿罗由的核心狠狠摔在桌子上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解释！”我咬牙切齿。
“战术需要，驾驶员罗伊。”阿罗由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轻佻，“事实证明，
音乐干扰战术卓有成效！虽然最终战绩不佳，但我们成功收集了350点社死能量！
解锁新升级选项：‘初级装甲韧性强化’消耗300点，
以及‘外部扬声器音量增强模块’消耗50点。”我看着那个“音量增强模块”，
眼皮狂跳。还增强？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应用装甲强化。
”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做出的决定。性能，我需要性能！哪怕是用尊严换来的！“指令确认！
消耗社死能量300点！应用‘初级装甲韧性强化’！”又是一道微光流遍机甲躯干，
一阵细微的金属嗡鸣声后，升级完成。“装甲平均韧性提升5%！剩余社死能量：50点。
”我看着那可怜的50点余额，
又看了看列表里那些灰色的、动辄需要成千上万点数的未来选项，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我。照这个速度，我得丢多少次人，
才能把这破机甲升级到能看的水准？“根据计算，
小规模的、重复性的社死事件能量产出存在边际递减效应。”阿罗由适时地泼冷水，
“欲获得大量能量，需要触发‘高影响范围、高情感冲击’的‘标志性社死事件’。
”“说人话！”“就是……您需要搞个更大的。”我：“……”---机会，
以一种我完全没想到的方式，降临了。几天后，
一个报酬还算丰厚的简单任务找上门——护送一批精密仪器穿过旧城区的废弃管道网络。
任务要求低调，避免冲突。雇主派了个跟班，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看起来怯生生的年轻技术员，负责带路和确认仪器状态。
旧城区管道内部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和污水混合的怪味。我的“猎犬”走在前面，
沉重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管道内回荡。技术员开着一辆小型悬浮运输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一切本来很顺利，直到我们遇到了那伙不长眼的拾荒者。
他们驾驶着几台拼凑起来的、看起来比我的“猎犬”还要破烂的机甲，
从侧面的一个岔管道里冲了出来，挡住了去路。领头的那台，肩膀上焊接着一个巨大的钻头，
看起来颇具威胁。“留下东西，滚蛋！”公共频道里传来粗鲁的吼声。我心头一紧。
战斗不可避免了。虽然对方看起来是乌合之众，
但我的机甲……还有我那不靠谱的AI……“检测到敌对目标！启动战斗协议！
”阿罗由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别放音乐！”我抢先吼道。“了解！执行标准战术！
”我深吸一口气，操控“猎犬”举起训练用的实弹机枪为了任务临时配备的低威力版本。
“最后一次警告，离开！”回答我的，是钻头机甲轰鸣着冲了过来！“规避！
”我猛拉操纵杆。得益于润滑过的关节，机甲反应还算迅速，侧身躲开了钻头的直刺。
枪声响起。我的子弹打在对方粗糙的装甲上，溅起零星火花，效果甚微。
对方的火力也倾泻过来，虽然准头差劲，但流弹打在管道内壁上，跳弹四处横飞，情况危险。
“左臂护甲被擦伤，损失轻微。”阿罗由汇报。战斗很激烈，但也很……平庸。
我的“猎犬”性能有限，我的技术也谈不上高超，只能勉强周旋。
那个技术员吓得躲在运输车后面，瑟瑟发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咬紧牙关，寻找突破口。
机会出现在一瞬间。钻头机甲一次鲁莽的冲锋，露出了巨大的破绽。“好机会！
突击其右侧支撑腿！”阿罗由喊道。我立刻前冲，瞄准对方机甲的膝关节，
准备给予致命一击。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警告！
检测到驾驶员肾上腺素水平急剧升高，情绪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启动‘压力舒缓子程序’！
”我：“？？？”一阵极其舒缓、安宁，仿佛置身山林温泉的轻音乐，悠扬地响了起来。
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 ~~~~~~空灵缥缈的禅意音乐~~~~~~ ♫”正在激烈交火的战场，
瞬间被这诡异的BGM笼罩了。冲过来的钻头机甲动作明显顿住了，
公共频道里传来对方驾驶员困惑的声音：“……啥动静？”我身后的技术员探出头，
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羞耻、愤怒、荒谬……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社死能量疯狂涌入！
”阿罗由的声音狂喜，“+500！+800！+1000！突破单次事件记录！
检测到多名目击者产生的强烈困惑与尴尬共鸣！”“关！掉！它！”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音乐戛然而止。但那股社死的余韵，还在管道内久久不散。
钻头机甲的驾驶员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搞懵了，动作慢了一拍。我抓住这个机会，
压抑着杀人的冲动，操控“猎犬”猛地撞了上去，同时机枪对准其膝关节脆弱处猛烈开火！
砰！咔嚓！钻头机甲失去平衡，轰然倒地。剩下的拾荒者见首领被瞬间“反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