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养了变成雪蛤的领导。他每天背着小鱼鳍，在鱼缸里批阅我代传的邮件。
深夜我对着醉虾流口水时，总发现他用不赞同的目光瞪我。直到某天我发烧，
他竟跳出鱼缸，用冰凉的肚皮贴在我额头。
我哭着亲了那黏糊糊的脑门：求你变回来好不好？后来全公司都发现，
冷面陆总桌上多了个雪蛤摆件。而他在董事会上突然起身：抱歉，要回家给雪蛤换水。
我低头收到微信：今晚能申请吃香辣牛蛙吗？以及，别再偷亲摆件了，
它只是普通蛤蟆。我亲手养大的领导，怎么比当雪蛤时还黏人？
1陆泽辰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只雪蛤。这在以极简冷淡风著称的陆总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精致的琉璃缸就放在他价值不菲的升降桌左侧，
与右侧的 MacBookPro 并排，形成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缸中的生物通体褐绿，
油光水滑，大多数时候安静地蹲在鹅卵石上。短小的前鳍收在身侧，像个精致的摆件。
"你们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给陆总送这么个...别致的礼物？"午休时，
王秘书压低声音问道。眼睛瞟向那间玻璃隔断的办公室。
听说最近苏董的千金经常来找陆总，该不会是她送的吧？小李挤眉弄眼。
上周五我还看见她拎着个礼盒进来呢。我端着刚冲好的咖啡，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苏婉，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最近确实频繁出现在我们部门。她每次来都穿着当季最新款，
香气袭人，径直走进陆泽辰的办公室，一待就是半天。部门里早有传言，
说董事长有意撮合他们。要真是苏小姐送的，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王秘书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陆总收别人的礼物还摆在办公桌上的？
连去年董事长送的纯金招财猫都被他收进柜子里了。我心里泛起一丝酸涩。三年了，
我在陆泽辰手下工作了整整三年。从刚毕业的愣头青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
却始终不敢让他知道我那点隐秘的心思。他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裁。
三十二岁就掌管着整个数字营销部，经手的项目无一不是业内标杆。
更别提他那张被全公司女员工私下评为女娲毕设的脸。线条分明的下颌，高挺的鼻梁。
还有那双看人时总是带着三分审视的桃花眼。但他也是出了名的挑剔毒舌。
上周他才把新来的实习生训哭，因为对方提交的 PPT 用了不对的字体。
被他骂过智商跟不上审美的设计师，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
公司里流传着他的诸多传说：他只喝特定庄园的咖啡豆，
在 85 度；他的办公室必须保持 22 度恒温；他甚至对 A4 纸的克重都有要求。
被不符合标准的纸张划到手指时，会微不可察地蹙眉。然后整整一天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而我，只是他众多下属中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唯一特别的是，
我可能是最了解他工作习惯的人。知道他喝咖啡要八十五度。知道他午休时一定要戴眼罩。
知道他在批阅特别不满意的文件时。会无意识地将钢笔在指尖转三圈。此刻，
我站在他的办公室外。准备送交季度报告。透过玻璃，
我能看到那只雪蛤正慢悠悠地在缸中移动。不知为何，我竟生出一种荒谬的嫉妒。
凭什么一只蛤蟆都能理所当然地待在他身边。而我却连多与他对视几秒都不敢？
2陆泽辰病了。周一早上，我接到他的电话。声音异常沙哑：陈睿，
接下来几天我需要休养，你申请居家办公，负责帮我处理紧急事务。陆总，您还好吗？
需要我去看看您吗？我关切地问，心里却有些诧异。陆泽辰的声音向来清朗有力，
从未听过如此疲惫的状态。"不用。"他语气果断。只是重感冒，需要静养。
有急事电话联系。接下来的五天，我按照他的指示处理工作，通过电话接收指令。
他的声音始终沙哑，但思维依然敏锐，对项目的把控丝毫不受影响。
我每天准时登录他的工作账号，查看邮件。将需要他过目的内容通过电话念给他听，
再根据他的指示进行回复。一切看似井然有序。但这太反常了。陆泽辰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去年他重感冒发高烧到三十八度五，依然坚持来公司开会。
用苍白的脸色和犀利的言辞把整个部门训得抬不起头。他从不允许自己失联这么久，
更别提连续五天不露面。就连董事长亲自打来的视频会议。他也以形象不佳为由拒绝了。
一个令人心慌的猜测在我心中滋生：他是不是真的要订婚了？所以在做准备，逐步交接工作？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让我坐立难安。周五晚上，我独自在公寓里对着电脑发呆。
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辞职。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不如趁早离开，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看着他，却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站在他身边。
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已经折磨我太久了。我写了一封简洁的辞职信。
决定下周一向 HR 正式提交。但在那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就当是给自己三年暗恋的一个交代。3周六早晨，
我带着整理好的文件来到陆泽辰的公寓楼下。这是市中心最顶级的高档公寓。
大堂里挂着现代艺术真品。我只有幸来过几次送紧急文件。按了很久门铃无人应答。
我想起他曾给过我备用钥匙，嘱咐紧急文件可以送过来。用钥匙打开门，公寓里静悄悄的，
昂贵的智能家居系统自动亮起柔和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腥味？
这在他那个有专人每周打扫三次的公寓里显得极不寻常。"陆总？"我试探着叫道，
无人回应。我走向书房，打算把文件放在他桌上。然后，我的脚步顿住了。
书房角落那个原本空置的、价值六位数的定制水族箱里。此刻多了一位住户。
正是他办公室里的那只雪蛤。它没有像普通蛤蟆那样趴着。而是以一种近乎人类的姿态坐
在最大的那块鹅卵石上。短小的前鳍背在身后，昂着三角形的脑袋。
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那个姿态……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姿态太熟悉了。
每次部门开会，陆泽辰听着汇报时就是这个样子。背着手，微微昂头，眼神犀利。
我猛地看向书桌。摊开到一半的文件。写到一半的签名。
没盖笔帽的万宝龙钢笔……一切都表明他刚才还在这里工作。可是人呢？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这太疯狂了，但……我屏住呼吸。慢慢走近水族箱，
轻声叫道："...陆总？"雪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它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双黑豆似的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没有动物的懵懂，没有受惊的慌乱。
只有一种……被撞破秘密的尴尬。以及迅速覆盖上来的、我无比熟悉的、属于陆泽辰的威严。
真的是他！4震惊过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内心翻江倒海，
但多年的职场训练让我保持了表面的镇定。
我甚至注意到水族箱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两栖动物饲养指南》。
书页上还有他熟悉的笔迹做的标注。"陆总，"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看来您遇到了一些...超乎常理的技术难题。"他背着手，腮帮子微微鼓动，没有说话。
当然，他现在也说不了话。我在脑海里快速盘算着现状。陆泽辰，我的上司。
一个身价过亿、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变成了一只雪蛤。而我，
可能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我可以为您提供临时住所和基本生存保障，
同时确保您的工作指令得以传达。我拿出与供应商谈判时的专业态度。但我有几个条件。
第一，所有因此产生的额外费用，包括但不限于食物、水电、设备损耗，需由您承担。第二，
您必须尽量配合我的安排，不要给我添不必要的麻烦。第三，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前，
我需要特别助理的正式任命与相应授权，以便高效处理您的事务。他沉默着，
黑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在权衡。这一刻，
我仿佛看到了开会时那个精于计算的陆泽辰。他在评估风险，计算得失。几分钟后，
他极其轻微但清晰地点了点头。协议达成。接下来的周末，我忙得脚不沾地。
退掉了合租的隔间，用几乎全部存款租下了一个带大阳台的一居室。
然后雇人将他的水族箱和必要的办公设备搬了过去。
当那个豪华水族箱最终安置在简陋的出租屋阳台上时。我看着几乎见底的银行账户，
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我，陈睿，一个普通上班族。现在要和我的上司。
一只雪蛤——开始同居生活了。5饲养陆泽辰绝非易事。他对生活环境的要求极高。
原来的智能恒温水族箱我勉强保留了下来。但那些进口的雪蛤粮已经断供。
我试着喂他米饭、菜叶。他只看了一眼，就背过身去，用全身表达着拒绝。
绝食抗议持续了两天。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投来的谴责目光。那个眼神分明在说：陈睿，
你就给我吃这个？直到我买回活的小鱼苗，他才勉强开口。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他盯着游动的小鱼……背在身后的鳍尖微微颤动，然后快如闪电地弹出舌头。
精准地粘住一条，卷入口中。整个过程不到半秒。吃完后，他立刻恢复背手姿势。
慢悠悠地转向缸壁。仿佛刚才那个进行原始捕猎的家伙不是他。我哭笑不得。这就是陆泽辰，
就算变成了雪蛤。也要维持那点可怜的尊严。渐渐地，他发展出了一套与我沟通的方式。
用鳍尖蘸水，在缸壁上划拉。"难吃。"他评价我买的廉价虾干。"水硬。
"他对自来水表示不满。"噪音大。"他对二手过滤器的轰鸣颇有微词。我尽力改善。
换更好的饲料。买桶装纯净水。甚至半夜上网研究如何降低过滤器噪音。
我的购物车里塞满了各种水族用品。银行账户的数字持续下降。不知从何时起，
他划拉的字变成了尚可。有时我熬夜工作，他会破天荒地不再背手。
而是扒在靠近我的那一侧缸壁上。安静地注视着我。这种时候，我的心跳总会不自觉地加速。
但随即，我会想起他可能对别人说过的哄着玩玩。心情又瞬间冷却。
6作为陆泽辰唯一的传声筒，我的工作压力巨大。线上会议时，我戴着耳机。
一边听他用水声长短模拟的摩斯密码。长音表示肯定，
短音表示质疑一边用他的账号在聊天框中下达指令。邮件更是灾难。
他需要用鳍尖在特制的防水键盘膜上艰难地戳出关键词。
我再将它们拼凑成符合他风格的犀利回复。副总裁李总趁机发难。在一次跨部门会议上。
他阴阳怪气地说：陆总这病养得可真久啊，这么多关键决策都等着他拍板，
项目进度等不起啊！我顶着压力，按照陆泽辰刚划拉出的按原计划推进，用数据说话。
硬着头皮顶了回去。会议结束后。我背后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那段时间，
我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陆泽辰在水族箱里背手巡视的频率明显增高。
偶尔会划拉出"辛苦"或"顶住"的字样。有一次，我因为连续熬夜发起低烧，
他竟然整晚都没有背手。而是趴在缸壁边，直到我退烧才恢复常态。最惊险的一次。
李总把我堵在茶水间。咄咄逼人地追问陆泽辰的具体病情。陈助理，陆总到底什么病？
连视频会议都不能参加？董事会很关心啊。我几乎撑不住时，
阳台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陆泽辰把自己当炮弹一样撞在了缸壁上！巨响吓得李总一愣，
我趁机脱身。回到出租屋，我发现陆泽辰撞得有点晕。背着手在水里晃晃悠悠。
黑豆眼里却带着搞定没的询问。那一刻，
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7真正的危机来自苏婉的到访。
她不知从哪弄到了我的住址。直接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李总的人。泽辰在哪里？
我今天必须见到他。她语气强势，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出租屋的每个角落。
最终定格在阳台的水族箱上。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如果被她发现……陈助理，
这就是你照顾泽辰的方式？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玩物丧志？
我强撑着挡在阳台门前：苏小姐，陆总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静养？
我看是在这里金屋藏娇吧？她冷笑一声，试图推开我。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特殊的提示音意味着是陆泽辰。我点开一看。是他刚刚用防水键盘戳出的邮件草稿。
收件人赫然是董事会全体和李总！
邮件内容直指李总负责项目的重大数据纰漏和疑似利益输送。逻辑缜密，证据链清晰。
语气是他一贯的冷厉杀伐。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我日常汇报的零散信息。
摸清了李总的底牌。并准备好了绝杀！我立刻将手机屏幕亮给苏婉和李总看。
语气平静：陆总虽然在休养，但对公司事务了如指掌。这份邮件，您二位觉得，
我现在是该发，还是不该发？李总脸色瞬间惨白。苏婉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看手机。
又看看水族箱里那只依旧背着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雪蛤。最终冷哼一声。
拽着面如死灰的李总快步离开。关上门，我腿软地滑坐在地上。太险了。8危机解除后。
我整个人虚脱般地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陆泽辰在水族箱里划了个安全。
但我们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几天后，在公司的茶水间，
我无意中听到了两位女同事的闲聊。我女儿最近迷上了《青蛙王子》，每晚都要我讲。
一位同事笑着说。"昨晚她突然问我：'妈妈，公主为什么要亲青蛙呀？它黏糊糊的！
'"另一位同事接话：我闺女更绝，她说公主太傻了，万一亲了变不回来怎么办？
或者王子是个丑八怪呢？不过说真的，那种不求回报、真心一吻就能创造奇迹的设定，
也就是童话里才有了。是啊，现实世界里，谁不是权衡利弊？门当户对才是硬道理。
我端着水杯，站在门口，听得入了神。
不求回报的真心……如果亲吻真的能解除诅咒……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我心里扎了根。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相关的传说和故事。
甚至翻看了那本《两栖动物饲养指南》里关于物种变异的章节。小陈，站这儿发什么呆呢？
同事看见我，打趣道。哟，是不是想陆总了？他这一病，咱们部门都清净不少，
也就你还能跟他联系上。在一片陆总不在，空气都甜美了的和谐调侃中。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翻江倒海。9真正让我认清现实的。是那通来自他父亲的电话。
李总的人偷拍了我照顾水族箱的照片，发到公司内部论坛。
含沙射影地说我陆总病重期间心思旁骛，玩物丧志。帖子很快被删除。
陆泽辰的账号也发布了严厉声明，澄清一切。但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加密号码的来电。
是陈睿陈助理吗？对面是一个沉稳而威严的男声。我是，您哪位？我姓陆，
陆泽辰的父亲。我的心猛地一沉。陆董很少直接联系基层员工。
这次亲自打电话……陈助理，泽辰的事情，辛苦你了。对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