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最好的嫁妆是你的穷。
凌晨四点的闹钟还没响，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醒来。
窗外是粘稠的墨色，城市还在沉睡，只有远处高架桥上偶尔有货车驶过的闷响，像这巨大钢铁森林疲惫的鼾声。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套上旧卫衣，亲了亲还在睡梦中紧锁眉头的岑然。
他太累了。
为了那个被他称之为“梦想”的APP，他已经连续熬了半个多月的大夜。
键盘敲击声是我每晚的催眠曲，也是我清晨睁眼听到的第一缕声响。
我骑着吱呀作响的二手电瓶车，赶在第一波人潮前冲进了花卉批发市场。
今天有一家咖啡馆开业，订了一大批尤加利叶和白玫瑰。
我穿梭在潮湿而芬芳的空气里，仔细挑选着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苞，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士兵。
等我带着满身花香和晨露回到我们那间三十平米的出租屋时，天刚蒙蒙亮。
岑然果然还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一群黑色的蚂蚁，啃噬着他的精力。
他听到开门声，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回头看我，声音沙哑：“柚子，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
我把花材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里醒着，然后从买剩的一大捧尤加利叶里，掐下最新鲜的两枝，扔进正在熬粥的锅里。
很快，一股清冽又微苦的香气，混合着米粥的温润，弥漫开来，驱散了小屋里因熬夜而产生的沉闷。
这是我独创的醒神配方，比任何咖啡都管用。
“没有，刚跑完一遍程序。”岑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脆响。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贪婪地嗅着我身上的味道，“还是你身上好闻，花香，比代码有人情味多了。”
我笑着拍开他的手，把一碗白粥和一碟榨菜推到他面前：“快吃吧，吃完去睡会儿。”
他喝了一口粥，眼睛亮了：“加了尤加利叶？真香。”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柚子，等我的APP上线，拿到投资，我们就搬出这里。换个大的，有落地窗，有阳台，让你种满花。”
我夹了一筷子榨菜放进他的碗里，挨着他坐下，递给他一个热乎乎的白馒头：“不急，我已经把这里装饰得够好看了。”
我的目光扫过这间小屋。
墙上贴着我们五年前刚搬进来时的合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一脸青涩，身后是空荡荡的房间。
而现在，窗台上，我养的那盆昙花正憋着劲儿，含苞待放。
我曾告诉岑然：“有些美丽，一生只会盛开一次，所以更要珍惜。”
他当时吻着我的额头说，他会陪我一起等。
他的旧衬衫领口磨损了，被我用针线细心地缝补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叶子形状，挂在床头。
那是他最喜欢穿的一件，他说，有我的味道，穿着舒服。
这些用爱和时间填充起来的细节，让这间廉价的出租屋，成了我觉得比任何豪宅都温暖的家。
岑然三两口吃完，手机突然“嗡”地一声震动。
他划开屏幕，整个人像被瞬间注入了强心剂，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柚子！柚子！”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投资人！萧总发信息了！让我下午去见面，准备签约！”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般将我包裹。
我看着他兴奋得通红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五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