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上的风与光

九月的风裹着梧桐叶撞在圣樱中学的雕花铁门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虞琬昕站在门卫室窗前递入学证明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脆响——阮清月正把限量款跑车的钥匙转得像朵银花，校服外套被风掀起，露出里面印着闪电图案的黑色T恤。

“我说虞琬昕，你走快点成吗？”

阮清月晃了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盘在阳光下闪得晃眼，“再磨蹭下去，早读课都该结束了——说真的，我觉得听班主任念校规，还不如听我家司机讲股市行情。”

虞琬昕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出温顺的弧度，语气却没什么温度：“阮清月，你再把车停在教学楼下，明天校园论坛热搜第一就是你。

标题我都想好了：《惊！

某转校生竟将跑车当共享单车停》。”

“切，”阮清月嗤笑一声，长腿一迈跟上她，校服裤脚卷到脚踝，露出限量款运动鞋，“热搜怎么了？

本小姐生来就是要站C位的。”

两人走进高二（1）班教室时，班主任正用粉笔在黑板上推导圆锥曲线。

西十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空气里飘着粉笔灰和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有后排宋祁偷偷拆开薯片袋的窸窣声。

虞琬昕穿着规规矩矩的蓝白校服，长发梳成一丝不苟的马尾，怀里抱着本包着书皮的《数学分析》，活脱脱从教科书里走出来的乖乖女。

而阮清月单手插兜，校服外套敞着怀，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像只刚偷完腥的猫。

“这两位是新转来的同学，虞琬昕，阮清月。”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指向后排靠窗的两个空位，“你们先坐淮枍桉和宋祁旁边吧。”

虞琬昕刚把书包放进桌肚，后桌突然传来笔尖划过草稿纸的轻响。

她下意识回头，撞进一双浅褐色的眼眸里。

男生正垂着眼算题，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冷玉。

“淮枍桉。”

他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得像山涧泉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虞琬昕指尖顿了顿，礼貌地点头：“虞琬昕。”

旁边突然冒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宋祁把笔帽咬得咯吱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新同学你们好！

我是宋祁，咱班的‘快乐源泉’兼‘淮哥专属跑腿’！

以后有事儿尽管找我，上到帮你抢食堂最后一份糖醋排骨，下到帮你抄作业——哎淮哥你别拧我胳膊！”

淮枍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继续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阮清月在旁边看得首乐，用胳膊肘撞了撞虞琬昕：“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活脱脱一只二哈。”

宋祁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想搭话，却被阮清月一个眼刀逼退。

“保持距离，我怕被你的傻气传染。”

第一节课下课铃刚响，虞琬昕正把笔记本按科目归类，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桌椅倒地的巨响。

阮清月的座位己经空了，她皱了皱眉起身，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阮清月被三个男生堵在墙角。

领头的黄毛染着绿毛，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背心：“转校生？

挺横啊，敢撞我？”

阮清月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撞你怎么了？

就你这小身板，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扔垃圾桶里。”

“你找死！”

绿毛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虞琬昕刚要上前，却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淮枍桉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骨节上还沾着点黑色墨水。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绿毛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让对方的拳头僵在半空。

“淮、淮少？”

绿毛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讪讪地收回手，“误会，都是误会。”

淮枍桉没理他，视线落在虞琬昕身上，见她抱着笔记本站在原地，眼镜片反射着走廊的灯光，像只受惊的小鹿。

“没事？”

“我没事。”

虞琬昕摇摇头，目光转向还在活动手腕的阮清月，“倒是你，阮清月，开学第一天就想给我惹麻烦？”

阮清月耸耸肩：“是他先找事的。

再说了，就算你不来，我也能打得他们哭着喊妈妈。”

这时宋祁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瓶可乐：“我的天！

发生什么了？

我刚去小卖部买瓶水的功夫，怎么就差点上演全武行了？”

淮枍桉转身往教室走，经过虞琬昕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下次别靠这么近，容易溅到血。”

虞琬昕看着他的背影，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溅血？

她从小在格斗场长大，见过的血可比他喝过的水还多。

只是她没说，低头跟着走进教室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留在栏杆上的温度，像片羽毛轻轻落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