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渊之门地下深处的空气凝滞如冰,带着金属锈蚀和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晨紧跟在叶林身后,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面上,
回声在幽深宽阔的通道里传得很远,更添几分死寂。
自那扇刻满诡异符文的合金大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仿佛隔绝了整个人间,
他们已经在这条似乎永无尽头的通道中行走了近十分钟。通道两侧的墙壁是暗哑的深灰色,
材质不明,偶尔会掠过一片巨大的透明观察窗,窗后是深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唯有借着通道顶部微弱的光线,
才能隐约瞥见其中巨大而狰狞的阴影——那是某种庞大机械的轮廓,
或是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的培养槽阵列,寂静中蕴藏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叶林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银灰色的右眼在单片眼镜后微微闪烁,
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兽瞳。他走得很快,步伐稳定,
但陈晨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都处于一种极致的紧绷状态,
那是一种面对未知强敌时本能的戒备。他的右手始终虚按在腰间,
那里似乎隐藏着守时者专属的武器。陈晨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她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旧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怀表的指针依旧固执地停在零点,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从弟弟失踪那一刻起,
她的时间就已停滞。而此刻,她正一步步走向这停滞真相的源头。“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地方太安静了,
安静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气息。叶林没有回头,
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黑暗。“核心控制区。”他的声音低沉而简洁,
“星渊集团所有时间实验的‘心脏’。顾沉舟,或者说,那个自称‘永生者’的存在,
就在那里。”“顾沉舟……”陈晨咀嚼着这个名字,
脑海中浮现起资料上那个英俊却眼神阴鸷的男人影像。他是星渊集团明面上的创始人,
也是弟弟失踪前重点调查的目标。可叶林之前的只言片语暗示,顾沉舟背后,
或许还有更可怕的存在。2 时间之心就在这时,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呈现在他们眼前。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地底广场。
广场的穹顶高不见顶,没入黑暗,唯有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如同星辰般镶嵌其上,缓缓流转,
构成一幅繁复而古老的星图。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
平台周围环绕着数十个不断变换着数据和复杂几何图形的全息屏幕,
屏幕的光芒映照在平台中央一个背对他们的高大座椅上。而最令人震撼的,
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的“时间感”。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截然不同,
时而凝滞如万年寒冰,让陈晨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时而又快如白驹过隙,
仿佛能看见空气中光尘的急速飞舞。一种古老、浩瀚、近乎神祇般的威压,
从广场中心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叶林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将陈晨稍稍挡在身后,银灰色的右眼死死盯住了平台中央的那个座椅。“来了。”他低语,
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座椅缓缓转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那双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苍白,仿佛久未见光,
但指甲修剪得十分整洁,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优雅。然后,是座椅上的人影彻底转了过来。
陈晨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确实是一张属于“顾沉舟”的脸——与她看过的资料照片几乎一模一样,英俊,
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眼角有些细纹,更添沉稳。但不同的是,照片里的顾沉舟眼神锐利,
充满野心和侵略性。而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神……是空的。那不是冷漠,也不是无情,
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可怕的东西。他的眼眸是纯粹的墨黑,看不到一丝眼白,
如同两个微型黑洞,仿佛已经看尽了千万年的时光流转,
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任何情感、任何波动,
都无法在那双眼睛里留下痕迹。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紫色长袍,样式古朴,
不像这个时代的任何服饰。长袍上绣着与入口大门类似的奇异符文,
那些符文似乎在有生命般地微微蠕动,吸收着周围的光线。3 永恒之谎“叶林执行官,
”一个声音响起,平和,舒缓,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却直接穿透耳膜,
响在人的脑海深处,“还有……陈晨小姐。我等你们很久了。”他的目光掠过叶林,
最终定格在陈晨身上。在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注视下,陈晨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
连灵魂最深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用疼痛来抵抗那几乎要让她崩溃的压迫感。叶林上前一步,
完全挡住了“顾沉舟”看向陈晨的视线。“你不是顾沉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谁?
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顾沉舟”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反而显得更加诡异。“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皮囊也终将腐朽。你可以叫我‘顾沉舟’,
也可以叫我……‘时渊’。”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在空中划过,
周围一个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狂暴起来,映照得他苍白的脸明明灭灭。
“‘时渊’……”陈晨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星渊集团,
不过是汲取时间之力的工具。而真正的‘渊’,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
“我是所有时间实验的源头,也是……永恒的存在。”“永生者?”陈晨脱口而出。“哦?
”时渊我们暂且如此称呼他似乎对陈晨知道这个称谓略感意外,
黑洞般的眼睛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看来陈小姐比我想象中知道得更多。是因为你那个……有趣的弟弟陈明吗?
”听到弟弟的名字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陈晨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愤怒暂时压过了恐惧:“我弟弟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时渊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将目光转向叶林,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调侃:“叶林,
你似乎还没有告诉她全部的真相?关于时间锚点,关于……陈明自愿的选择?
”叶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下颌线条绷紧。陈晨猛地看向叶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自愿的选择?叶林,他什么意思?!”叶林嘴唇翕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时渊已经替他回答了:“意思就是,亲爱的陈小姐,
你弟弟并没有被我‘抓走’。他是主动找到我,请求成为‘时间锚点’,用自己的存在,
来稳定这个因无数次非法回溯而濒临崩溃的世界线。他是个……英雄呢。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赞赏,只有一种如同谈论实验小白鼠般的冷漠。“不可能!
”陈晨失声喊道,弟弟阳光正义的脸庞在她眼前闪过,“小明他怎么会……”“为什么不会?
”时渊打断她,黑洞般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所有的思绪,“当他发现,
他亲爱的姐姐为了寻找他,一次次动用禁忌的力量,
每一次回溯都在加速这个世界的崩坏——街灯逆燃,雨水倒流,
甚至开始出现‘时间癌’患者……他那样善良正直的孩子,怎么会忍心因为自己,
而让整个世界陪葬呢?”陈晨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想起之前回溯时看到的种种异象,想起苏砚提到过的“世界崩坏”,
想起叶林一次次试图阻止她的偏执……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她自己?“所以,
他选择牺牲自己,成为锚点,换取世界线的暂时稳定,也换取你……停止回溯,
平安活下去的机会。”时渊的声音如同魔咒,一字一句敲打在陈晨心上,“可惜,
你并没有领会他的好意,反而在叶林的‘帮助’下,越陷越深,走到了这里。
”巨大的愧疚和混乱几乎将陈晨淹没。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拯救弟弟,却没想到自己的行为,
才是将弟弟推向绝境的推手?她求助般地看向叶林,
声音颤抖:“叶林……他说的……是真的吗?”叶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银灰色的右眼里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有痛苦,有愧疚,也有一种决绝。“部分是真的。
陈明确实是自愿成为锚点,但原因并非全然如他所说。”他死死盯住时渊,“是你诱导了他,
是你让他相信,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拯救姐姐和世界。而你真正的目的,
是利用时间锚点纯净的能量,来维持你这种可悲的‘永生’!”时渊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诱导?选择?这有什么分别吗?结果是,
陈明成为了一个完美的锚点,而我,获得了更长久的存在。至于这个世界……”他摊开双手,
仿佛在拥抱整个地下空间,“它本就脆弱不堪,能为我等的永恒伟业贡献一份力量,
是它的荣幸。”“疯子!”陈晨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所有的恐惧都被愤怒和憎恨取代。
不管弟弟是不是自愿,眼前这个怪物,才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疯子?或许吧。
”时渊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但比起这个,陈晨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
为什么你对时间回溯有如此独特的亲和力?
为什么你能一次次承受时空撕裂的痛苦而不精神崩溃?
为什么……你左耳后的那道月牙形疤痕,会随着每次回溯而愈发清晰?
”陈晨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左耳后,那道每次回溯后都会出现的细微疤痕,
此刻似乎正在隐隐发烫。叶林的脸色也猛地一变:“住口!
”时渊却仿佛终于找到了最有趣的玩具,
黑洞般的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因为她和我们一样,叶林。她不是普通的‘时感者’,
她是……更接近本源的存在。她是‘时之女’的候选,
是承载‘时母’意识最完美的容器之一!”时母?容器?一个个陌生的词汇砸向陈晨,
让她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早已编织好的网中,从弟弟的失踪,
到她的能力觉醒,再到与叶林的相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这个深藏地底的可怕真相。
“你的血,你的灵魂,都铭刻着时间的印记。”时渊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压迫,“陈晨,
放弃无谓的挣扎,回归你的宿命。与我融合,成为永恒的一部分。届时,
你不仅可以‘见’到你的弟弟,你甚至可以……重塑时间,让他‘真正’地回到你身边。
”巨大的平台中心,时渊顾沉舟的身影在流转的星图下显得愈发诡异。
他抛出的诱惑如同伊甸园的毒蛇,精准地击中了陈晨内心最深的软肋——让弟弟回来。
有一瞬间,陈晨的呼吸几乎停滞。
重塑时间……让小明真正回来……这个可能性像一道刺目的强光,
穿透了她连日来被愧疚、绝望和恐惧笼罩的世界。她仿佛能看到弟弟重新站在阳光下,
带着那熟悉的、有点傻气的笑容叫她“姐姐”。这幻象如此真实,几乎要攫取她的理智。
但就在这时,左耳后的月牙疤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某种警告。同时,
她口袋里的旧怀表似乎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瞬间从短暂的迷失中惊醒。她猛地抬头,对上时渊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慈悲,
没有承诺,只有无尽的虚无和一种看待实验品般的冷漠。她瞬间明白,
这所谓的“融合”与“回归”,绝不是拯救,
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毁灭她作为“陈晨”的一切,成为这个怪物延续存在的养料。
“休想!”陈晨的声音因极力克制愤怒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不会用别人的生命,更不会用牺牲我自己,去换一个虚假的幻象!小明如果知道,
他也绝不会同意!”时渊脸上的那丝伪善的“笑意”消失了,
黑洞般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整个空间的威压陡然增强,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让陈晨呼吸困难。“冥顽不灵。”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冷意,“看来,
需要让你更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是绝对的差距。”4 傀儡狂潮他没有动,
甚至没有改变坐姿。但平台周围几个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紧接着,
通道两侧那些原本沉寂的黑暗观察窗后,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光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是‘时之傀儡’!”叶林低喝一声,猛地将陈晨拉向自己身后,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
一道淡蓝色的光刃瞬间弹出,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光刃的形状像是一把短剑,
能量构成的剑身不断波动,散发出一种稳定时间流的力量——这是守时者的制式武器,
“时序刃”。陈晨也立刻从震撼中强行收敛心神,她知道自己没有正面战斗的能力,
但多次回溯带来的敏锐直觉和闪避能力是她唯一的依仗。她紧靠着叶林的后背,
警惕地注视着那些从黑暗中现身的怪物。那是一些形态扭曲的人形生物。
它们大致保持着人类的轮廓,但肢体比例极不协调,有些手臂过长垂地,
有些腿部反关节弯曲。它们的“皮肤”是暗哑的金属色泽,
上面布满了粗糙的焊接痕迹和不断闪烁的故障代码。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头部——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发出猩红光芒的复杂传感器,锁定了平台上的两人。
这些就是“时之傀儡”,被时间之力污染、改造,失去了自我意识,
完全听命于时渊的杀戮兵器。它们曾经可能是星渊集团的员工,甚至是误入此地的调查员,
但现在,他们只是怪物。“保护好自己!”叶林低吼一声,身形骤然发动!
他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主动冲向了傀儡最密集的方向。时序刃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每一次挥击,并非直接斩断傀儡的身体,而是精准地击中它们身上那些闪烁的代码节点。
被击中的傀儡,动作会瞬间变得迟滞、扭曲,甚至如同卡顿的影像般出现重影,
最后在一阵剧烈的数据紊乱中,身体结构崩解,化作一滩冒着电火花的金属残骸。
叶林的战斗方式高效而冷酷,充分利用了时序刃干扰时间稳定性的特性。
陈晨则利用自己娇小的身形和灵活性,在平台上不断移动,躲避着零星冲向她傀儡的扑击。
她无法正面抗衡,只能依靠预判和闪躲。有一次,一个傀儡的利爪几乎擦着她的脸颊掠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她皮肤生疼。她惊险地弯腰躲过,顺势滚到一旁,心脏狂跳不止。
叶林显然在以一己之力对抗潮水般涌来的傀儡,同时还要分心保护陈晨,压力巨大。
他的动作依旧迅捷,但呼吸已经明显变得粗重,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银灰色的右眼闪烁着高频的光芒,似乎在急速计算着每一个傀儡的弱点。
高坐在平台中央的时渊,如同观看一场戏剧般,漠然注视着下方的厮杀。
他甚至悠闲地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支着下颌。“叶林,你的‘时序修正’技巧还是这么娴熟。
可惜,力量层级决定了,这不过是螳臂当车。”他淡淡地点评着,随即,
黑洞般的眼睛转向在躲闪中略显狼狈的陈晨,“而陈小姐,你依赖的‘回溯’能力,
在这里是无效的。这个空间被我完全锚定,任何时间层面的扰动都会被压制。
你……无路可逃。”陈晨的心沉了下去。她之前就隐约感觉到,进入这个核心区域后,
她与那种玄妙的时间回溯能力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现在得到了证实。这里,是时渊绝对的主场。就在这时,
叶林为了替陈晨挡住侧面袭来的一具特别高大的傀儡,后背空门大开!
另一具潜伏在阴影中的傀儡骤然暴起,尖锐的金属利爪直刺叶林的后心!“小心!
”陈晨惊呼,几乎是本能地,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
猛地将旁边一个散落的金属零件踢向那偷袭的傀儡!“哐当!”零件砸在傀儡身上,
虽然没造成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让它动作迟滞了零点几秒。就是这零点几秒,
叶林已经反应过来,回身一剑,精准地刺穿了偷袭傀儡的核心传感器。但他也因为这次分心,
被正面那个高大傀儡重重一击扫在左肩上!“唔!”叶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时序刃的光芒都黯淡了一瞬,左肩处的衣物破裂,渗出血迹。“叶林!”陈晨冲到他身边,
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愧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叶林推开她的手,
站直身体,银灰色的右眼死死盯着高处的时渊,眼神中的决绝更甚。“我没事。”他低声道,
声音有些沙哑,“他在消耗我们。必须想办法接近他本体!”可眼前的傀儡似乎无穷无尽,
他们连自保都困难,如何突破这重重封锁,去接近那个如同神祇般端坐的怪物?
时渊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黑洞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类似“兴趣”的光芒。
“无谓的挣扎。不过,你们的顽固,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他轻轻抬手,
所有进攻的傀儡瞬间停止了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立在原地,
只剩下猩红的传感器依旧锁定着两人。空间里只剩下陈晨和叶林急促的呼吸声。
时渊的目光在叶林和陈晨之间来回扫视,最终,
落在了叶林那闪烁着不屈光芒的银灰色右眼上。“叶林,你这只‘时之眼’,
是第三次轮回时,为了从时间乱流中找回她破碎的灵魂,而被永恒灼伤的吧?
”时渊的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叶林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血色尽褪,
像是被触及了最深的禁忌。陈晨也愕然看向叶林那只特殊的右眼。第三次轮回?
找回她的灵魂?时渊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揭露着残酷的过往:“还有你,陈晨。
你以为你的回溯能力是天生的?那是第五次轮回结束时,叶林燃烧自己一半的时间本源,
强行在你灵魂中刻下的烙印,只为了让你在未来的某一次轮回中,拥有一线反抗的生机。
”他顿了顿,黑洞般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嘲讽。“你们以为每一次轮回的记忆被抹去,
就真的能重新开始?不,那些伤痕,那些牺牲,早已刻进了你们的灵魂深处,
成为了你们本质的一部分。就像叶林无法摆脱的守护本能,和你,陈晨,
无法割舍的拯救执念。”“别说了!”叶林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愤怒,
时序刃的光芒再次暴涨,却无法掩盖他微微颤抖的手。陈晨呆呆地站在原地,
脑海中一片混乱。叶林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在那些她毫无记忆的过去里,他们之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渊无视叶林的愤怒,缓缓从那张巨大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完全离开座位。当他站直身体时,
一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四周扩散。他脚下的平台开始发光,
那些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整个空间的星图运转骤然加速。“看来,
仅凭言语无法让你们认清现实。”时渊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带上了一种恢弘而冰冷的回响,
仿佛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那么,就让你们亲身感受一下,何为……永恒之力。
”他抬起双手,掌心向上。广场穹顶上的星辰光点疯狂向他掌心汇聚,
形成一个越来越耀眼的光球。光球内部,仿佛有无数时间碎片在生灭,有文明的兴衰,
有星辰的诞生与死亡。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正在凝聚,目标直指叶林和陈晨!
叶林脸色剧变,一把将陈晨彻底护在身后,时序刃横在胸前,淡蓝色的光幕展开到极致,
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但他很清楚,在这股力量面前,他的防御如同纸糊。
陈晨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气息,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在极致的恐惧中,
她左耳后的疤痕灼痛到几乎麻木,口袋里的怀表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5 逆时之刃“嗡——!”一声奇异的、并非来自时渊方向的嗡鸣,
突然从广场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口传来。紧接着,
一道迅疾无比的黑影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并非时渊,
而是他侧后方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连接着无数管线的圆柱形装置!那黑影速度快得惊人,
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手中一道寒光闪过,精准无比地斩断了圆柱装置上的几根关键管线!
“噗——嗤——”一阵能量泄露的刺耳声响传来,
时渊手中正在凝聚的恐怖光球猛地一阵剧烈波动,光芒黯淡了大半!
他汇聚能量的过程被打断了!时渊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明显情绪的声音——一丝极轻的讶异。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个不速之客。黑影落地,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形高挑矫健的男人。
他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简易金属面甲,
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嘴角。
他随手将嘴里叼着的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拿下来,夹在指间,对着时渊的方向,
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嘿,老怪物,抢别人东西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叶林和陈晨同时瞪大了眼睛。苏砚?!
他不是已经……在之前的混乱中,为了引开守时者的追兵,生死不明了吗?苏砚的出现,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绝望的僵局。他破坏了那个似乎是能量节点的装置,
强行中断了时渊那毁灭性的一击。时渊手中那恐怖的光球因能量供应不稳而剧烈闪烁,
最终没能彻底释放,反而开始向内坍缩,散发出不稳定的波动。
他黑洞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聚焦在苏砚身上,
那亘古不变的漠然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叛逃者……苏砚。
”时渊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更加凝实,“看来上次的清理,并不彻底。
”苏砚甩了甩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短刃,上面还残留着切断管线时的能量火花。他咧嘴一笑,
即使隔着面甲,也能感受到那份玩世不恭下的凌厉:“你们这些老古董就是记性差,
我苏砚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命硬,特别擅长从‘彻底’的清理里溜出来喘口气。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叶林和陈晨,在看到叶林肩上的伤和陈晨苍白的脸色时,眼神微微一凝,
但语气依旧轻松:“哟,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再晚点,
就只能给二位收尸了——如果这老怪物还能留下尸体的话。”叶林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银灰色的右眼复杂地看着苏砚,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庆幸。
他深吸一口气,时序刃重新稳定下来,低声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别忘了老子是干什么出身的。”苏砚用短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周围,
“守时者的内部架构,星渊的地下蓝图,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预知能力……拼凑一下,
找到这老巢不算太难。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瞥了陈晨一眼,
“某个小妞搞出来的时间波动,在这地方就跟灯塔似的显眼。”陈晨此刻心绪翻腾。
苏砚的“死而复生”让她惊喜,但时渊刚才揭露的关于叶林和她的过往,如同冰水浇头,
让她浑身发冷。她看向叶林,想从他那里得到确认,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
时渊似乎失去了耐心。苏砚的介入,显然超出了他原本的剧本。“无谓的搅局者。
”他冷冷道,不再试图凝聚那庞大的光球,而是抬起一只手,对着苏砚的方向虚虚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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