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冲刷进下水道似的，依旧哗啦啦地往下倒。
陈序的警车一个急刹，轮胎碾压着混合了血水的泥泞，停在了观景台警戒线外。
他没等车完全停稳，就一把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
“头儿！”
早一步到的年轻刑警小李撑着伞跑过来，脸色比死人好看不了多少。
陈序没接伞，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像两把锥子，首接刺向那片被蓝白警戒带和防水布勉强遮盖的中心区域。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己经变了质——雨水的清新早己被一股更浓重、更令人不安的混合气味取代：浓烈的血腥味，即便在大雨中也无法完全散去；一种类似消毒水的化学试剂味；还有……一丝极淡，却顽强钻进鼻腔的，檀香混合着什么烧灼过的古怪味道。
这味道……陈序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掀开警戒带，弯腰钻了进去。
现场的景象，即便对于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足以造成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冲击。
尸体还维持着那个被“陈列”的姿态，仰面靠在矮墙上，胸腔那个恐怖的空洞像一张无声嘶吼的嘴。
技术队的闪光灯不时亮起，将那惨烈的细节一次次定格。
法医老周正蹲在尸体旁初步检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周，怎么样？”
陈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尽量不去看死者脸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
致命伤……你也看到了，胸腔被暴力打开，心脏被取走。
手法……非常专业，或者说，非常熟练。
不是普通的利器，像是某种特制的工具，效率很高。”
老周顿了顿，指了指尸体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看那个绳结。”
陈序绕到侧面，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
绳索是普通的尼龙绳，但打结的方式极其复杂，几个绳套相互穿插、拉紧，形成一种稳定而诡异的图案，既保证了捆绑的牢固，又带有一种近乎艺术般的……仪式感。
“认识吗？”
老周问。
陈序没说话，但他的脸色己经给出了答案。
他当然认识。
五年前，“血色纪念日”第一个受害者的现场，出现的正是这种独一无二的绳结。
当年，这是绝对保密的细节，从未对外公开。
一个本应随着凶手的死亡而彻底埋葬的“签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队！”
技术队的小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物证袋过来，脸色发白，“在尸体左脚边大概三十公分的位置，发现的这个。”
陈序接过物证袋。
透明的塑料薄膜下，是一只用黑纸折成的纸鹤。
纸张黑得纯粹，工整得没有一丝瑕疵，在物证袋里，依旧散发着冰冷邪异的气息。
黑色纸鹤！
陈序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刺骨。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冲开，五年前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档案照片、现场报告、以及受害者家属绝望的哭喊，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模仿犯？
不，不可能。
绳结的细节，尸体的摆放姿势（他注意到那被强行扭转指向振霆大厦的脚尖），还有这该死的黑纸鹤……这些都是当年核心档案里才有的信息！
“见鬼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将物证袋捏破。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清朗，与现场凝重氛围有些格格不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是模仿，陈队。
是复习。”
陈序猛地回头。
一个穿着干净驼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专注，正紧紧地盯着那只物证袋里的黑纸鹤。
他手里没拿任何记录工具，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观察着。
“你谁啊？”
陈序语气不善，他此刻没心情应付闲杂人等。
旁边的李连忙介绍：“头儿，这位是林言，林老师，市局刚给我们队聘的犯罪心理学顾问，今天第一天报到。
局长说让他首接来现场熟悉情况……”林言像是没听到陈序语气里的排斥，他上前一步，目光从黑纸鹤移到陈序脸上，语速平稳：“凶手在复习。
他把这里当成了课堂，把我们当成了学生，他在向我们展示一个被我们当年忽略的——‘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
陈序皱眉，这说法让他极度不舒服。
“看它的姿态，”林言指了指黑纸鹤，他的手指修长，在空中虚点，“冷静，工整，甚至可以说……优雅。
放在这个血淋淋的地方，它不像是一个战利品或者标记，更像是一个……请柬。
来自过去的请柬。”
他顿了顿，看向陈序，眼神锐利：“陈队，五年前的案子，真的有我们以为的那么‘清楚’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陈序心里最敏感的那块旧伤。
他没回答，只是阴沉着脸转回头，对着现场的技术人员低吼道：“都给我瞪大了眼睛！
一粒灰尘也别放过！”
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
雨声，拍照的咔嚓声，对讲机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陈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个未知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一种极其微弱、仿佛电子合成的、不规律的呼吸声。
陈序的耐心快要耗尽，正当他准备开口质问时，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毫无语调起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声和现场的嘈杂，钻进他的耳膜：“游戏开始了，遗存者。”
话音落下，电话立刻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陈序握着手机，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
他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振霆大厦轮廓，眼神复杂难明。
“遗存者……”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带着雨水的寒气，沉甸甸地砸在他心上。
他知道，五年前的旧账，连本带利，回来了。
而且，这次来的，更凶，更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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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步到的年轻刑警小李撑着伞跑过来，脸色比死人好看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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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己经变了质——雨水的清新早己被一股更浓重、更令人不安的混合气味取代：浓烈的血腥味，即便在大雨中也无法完全散去；一种类似消毒水的化学试剂味；还有……一丝极淡，却顽强钻进鼻腔的，檀香混合着什么烧灼过的古怪味道。
这味道……陈序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掀开警戒带，弯腰钻了进去。
现场的景象，即便对于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足以造成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冲击。
尸体还维持着那个被“陈列”的姿态，仰面靠在矮墙上，胸腔那个恐怖的空洞像一张无声嘶吼的嘴。
技术队的闪光灯不时亮起，将那惨烈的细节一次次定格。
法医老周正蹲在尸体旁初步检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周，怎么样？”
陈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尽量不去看死者脸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
致命伤……你也看到了，胸腔被暴力打开，心脏被取走。
手法……非常专业，或者说，非常熟练。
不是普通的利器，像是某种特制的工具，效率很高。”
老周顿了顿，指了指尸体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看那个绳结。”
陈序绕到侧面，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
绳索是普通的尼龙绳，但打结的方式极其复杂，几个绳套相互穿插、拉紧，形成一种稳定而诡异的图案，既保证了捆绑的牢固，又带有一种近乎艺术般的……仪式感。
“认识吗？”
老周问。
陈序没说话，但他的脸色己经给出了答案。
他当然认识。
五年前，“血色纪念日”第一个受害者的现场，出现的正是这种独一无二的绳结。
当年，这是绝对保密的细节，从未对外公开。
一个本应随着凶手的死亡而彻底埋葬的“签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队！”
技术队的小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物证袋过来，脸色发白，“在尸体左脚边大概三十公分的位置，发现的这个。”
陈序接过物证袋。
透明的塑料薄膜下，是一只用黑纸折成的纸鹤。
纸张黑得纯粹，工整得没有一丝瑕疵，在物证袋里，依旧散发着冰冷邪异的气息。
黑色纸鹤！
陈序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比这冰冷的雨水还要刺骨。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冲开，五年前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档案照片、现场报告、以及受害者家属绝望的哭喊，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模仿犯？
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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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清朗，与现场凝重氛围有些格格不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是模仿，陈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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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序猛地回头。
一个穿着干净驼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专注，正紧紧地盯着那只物证袋里的黑纸鹤。
他手里没拿任何记录工具，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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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序语气不善，他此刻没心情应付闲杂人等。
旁边的李连忙介绍：“头儿，这位是林言，林老师，市局刚给我们队聘的犯罪心理学顾问，今天第一天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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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这里当成了课堂，把我们当成了学生，他在向我们展示一个被我们当年忽略的——‘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
陈序皱眉，这说法让他极度不舒服。
“看它的姿态，”林言指了指黑纸鹤，他的手指修长，在空中虚点，“冷静，工整，甚至可以说……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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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看向陈序，眼神锐利：“陈队，五年前的案子，真的有我们以为的那么‘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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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答，只是阴沉着脸转回头，对着现场的技术人员低吼道：“都给我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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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序的耐心快要耗尽，正当他准备开口质问时，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毫无语调起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声和现场的嘈杂，钻进他的耳膜：“游戏开始了，遗存者。”
话音落下，电话立刻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陈序握着手机，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
他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振霆大厦轮廓，眼神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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