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青冥山雾气弥漫,苏轻瑶背着药篓,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
踮脚够向崖边那株开得正艳的赤血莲。她是青溪镇有名的医女,一手家传医术练得炉火纯青,
就是性子野了点,别人不敢去的险地,她为了一味药能连夜闯进去。
“还差一点……”指尖刚碰到花瓣,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苏轻瑶惊呼一声,
身体直直坠了下去。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只想着药篓里的甘草还没晒好,
山下张阿婆等着治咳嗽呢。预想中的剧痛没传来,反倒落在了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上。
苏轻瑶揉着腰坐起来,抬头就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男人穿着件玄色锦袍,
衣摆绣着暗金色的鬼纹,长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
可周身散发的寒气能冻得人打哆嗦。他怀里抱着一把漆黑的长剑,正用看蝼蚁的眼神盯着她。
“你是谁?这是哪儿?”苏轻瑶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银针包——这是她的保命家伙。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旁边立刻冒出来个穿灰衣的小吏,尖着嗓子喊:“大胆凡人!
竟敢闯入幽冥结界,还冲撞鬼王大人,罪该万死!”鬼王?幽冥?苏轻瑶眨了眨眼,
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男人的锦袍:“这位公子,你这cosplay挺逼真啊,
还有小助理配合。不过我这是摔哪儿了?青冥山底下还有影视城?”夜渊眉峰微蹙,
周身寒气更重:“胡言乱语。阿禄,带下去。”叫阿禄的小吏刚要上前,
苏轻瑶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脸色发白:“哎哟……我肚子疼得厉害,怕是刚才摔着内脏了。
我可是大夫,要是死在这儿,你们可就少个能治病的人了!
”她这是装的——看这两人衣着讲究,不像山匪,先混过去再说。可话音刚落,
肚子还真传来一阵绞痛,想来是刚才坠崖时受了惊,加上早上没吃好。夜渊瞥了她一眼,
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屈指一弹,一道黑气落在她小腹上。绞痛瞬间消失,
苏轻瑶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会魔术?”夜渊没理她的疯话,转身就走:“带她回冥府。
”阿禄不敢违抗,架着还在发懵的苏轻瑶跟上。一路上,
苏轻瑶看着周围灰蒙蒙的天色、飘来飘去的半透明人影,
还有路边刻着“奈何桥”三个字的石拱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影视城,
是真的冥府!她腿一软,差点瘫倒:“阿、阿禄小哥,我就是个采药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放我回去好不好?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阿禄叹了口气:“姑娘,
你闯入的是幽冥结界的薄弱点,现在阳寿没尽,却也回不去人间了。除非鬼王大人点头,
不然你只能在冥府待着。”苏轻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既然逃不掉,那就抱大腿!
这鬼王看着就不好惹,但能当王的肯定有权有势,讨好他准没错。到了冥府大殿,
苏轻瑶也不怯场,对着高座上的夜渊福了福身:“鬼王大人,小女苏轻瑶,是个医女。
既然误闯冥府,也不敢添麻烦,不如就让我留在府里当差?我能治病,不管是人是鬼,
只要还有一口气或者一缕魂,我都能救!”夜渊指尖敲击着扶手,
目光落在她背着的药篓上,里面的草药还带着露水,
甚至还有几株他认得的、能缓解魂体躁动的灵草。
他沉吟片刻:“冥府缺个能治魂体损伤的医官,你暂且留下。若敢偷懒,扔去喂噬魂兽。
”“保证不偷懒!”苏轻瑶立刻点头如捣蒜,心里乐开了花——总算不用被扔去喂怪兽了。
当晚,阿禄给她安排了一间偏房。冥府的房子倒是气派,就是太冷清,连个烛火都没有,
到处飘着幽蓝的鬼火。苏轻瑶翻出药篓里的火折子点燃,刚要铺床,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夜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这是凝神丹,冥府阴气重,凡人吃了能保命。
”苏轻瑶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的丹药散发着清香,不像想象中那么诡异。
她倒出一颗吞下,瞬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之前的疲惫也消了不少:“谢谢鬼王大人!
您真是个好人……不对,好鬼王!”夜渊的耳尖几不可查地红了一下,转身就走:“安分点,
别乱逛。”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苏轻瑶摸了摸下巴:“这鬼王,看着高冷,
其实也不算坏嘛。”第二天一早,苏轻瑶就上岗了。
阿禄带着她去了冥府的“医馆”——其实就是一间摆满了陶罐和符咒的屋子,
里面躺着几个魂体模糊的小鬼差,像是受了重伤。“这些都是昨天抓逃犯时被打伤的,
魂体快散了,之前的医官也没办法。”阿禄愁眉苦脸地说。
苏轻瑶上前翻了翻小鬼差的眼皮如果魂体有眼皮的话,又闻了闻他们身上的气息,
从药篓里拿出几株灵草,又掏出银针——她特意问阿禄要的,说是能引动魂体气息。“放心,
死不了。”她手脚麻利地把灵草捣碎,和上一点自己带来的蜂蜜本来想泡水喝的,
捏成小球塞进小鬼差嘴里,再用银针在他们的魂体上扎了几个点。没过多久,
那些模糊的魂体就清晰了不少,小鬼差们也慢慢醒了过来,对着苏轻瑶连连道谢。
阿禄看呆了:“苏姑娘,你也太厉害了!比之前的医官强多了!
”苏轻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对了,还有别的病人吗?我干劲十足!
”消息很快传到了夜渊耳朵里。他正在处理冥府公文,闻言抬了抬眉:“倒是有点本事。
”正说着,他突然捂了捂胸口,脸色微微发白。阿禄连忙上前:“大人,您的旧伤又犯了?
”夜渊摆了摆手:“无妨。”他这伤是百年前和叛军作战时留下的,魂体受损,
每到阴雨天就会剧痛,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傍晚,
苏轻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去找夜渊。她从阿禄那里打听出了鬼王的旧伤,
特意用冥府的灵草配了药,虽然不知道对魂体有没有用,但试试总没错。“鬼王大人,
我听说您有旧伤,给您熬了点药,您试试?”她把药碗递过去。
夜渊看着那碗散发着奇怪气味的汤药,眉头皱成了疙瘩:“这是什么?
”“我用忘忧草、凝魂花还有几种灵草熬的,能缓解魂体损伤。虽然不知道对您管用不,
但喝了没坏处!”苏轻瑶一脸真诚。夜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药碗喝了下去。
汤药入口微苦,过后却有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胸口的疼痛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苏轻瑶:“你懂魂体医术?”“不懂啊,”苏轻瑶挠了挠头,
“我就是按人间治病的法子改的,没想到真管用!看来不管是人是鬼,道理都是一样的。
”夜渊沉默了。他活了上千年,试过无数灵丹妙药,都没能缓解旧伤,
没想到被一个人间小医女用偏方治好了大半。他看着苏轻瑶亮晶晶的眼睛,
心里某个角落好像被触动了。从那以后,苏轻瑶每天都会给夜渊熬药。有时是汤药,
有时是药丸,偶尔还会弄点“药膳”——比如用冥府的灵果炖 soup,说是能补魂体。
夜渊的旧伤越来越轻,对苏轻瑶也越来越纵容。以前冥府里没人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现在苏轻瑶不仅敢跟他顶嘴,还敢指挥他帮忙晒草药。“鬼王大人,
帮我把那筐灵草搬到院子里去,晒一晒才能用!”夜渊放下公文,面无表情地起身搬筐。
阿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嘀咕:大人这是被下降头了吧?这天,
苏轻瑶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她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鬼飘了进来,长得娇俏可人,身后跟着一群侍从。“夜渊哥哥!
我来看你啦!”女鬼直奔大殿,看到院子里的苏轻瑶,脚步顿住,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你是谁?怎么会在冥府?”苏轻瑶放下手里的草药,拱了拱手:“我叫苏轻瑶,
是冥府的医官。你是谁啊?”“我是百花仙子的妹妹,凌霜!是夜渊哥哥的未婚妻!
”凌霜下巴抬得老高,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我警告你,离夜渊哥哥远点,
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苏轻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未婚妻?我怎么没听鬼王大人说过?
再说了,我就是个医官,又不跟你抢他,你急什么?”“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凌霜上前一步,就要推苏轻瑶。就在这时,夜渊走了出来,一把抓住凌霜的手腕,
语气冰冷:“放肆。”凌霜委屈地瘪了瘪嘴:“夜渊哥哥,她是外人,怎么能在冥府里乱逛?
我是为你好啊!”“她是我请的医官,轮不到你管。”夜渊松开手,走到苏轻瑶身边,
“没吓到吧?”苏轻瑶摇了摇头:“没事。鬼王大人,这位凌霜仙子找你有事,
我先去熬药了。”看着苏轻瑶离去的背影,凌霜气得跺脚:“夜渊哥哥!你居然护着她!
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了吗?”夜渊脸色冷淡:“那是小时候的戏言,作不得数。
你若是来做客,安分点;若是来闹事,就回你的百花谷。”凌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跑了。阿禄凑过来,小声说:“大人,您这么对凌霜仙子,
会不会得罪百花仙子啊?”夜渊瞥了他一眼:“冥府还怕百花谷不成?”话虽这么说,
他却看向苏轻瑶熬药的方向,眼神柔和了不少。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叽叽喳喳的人间小医女,已经住进了他心里。苏轻瑶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凌霜的话,
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知道自己是凡人,和鬼王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凌霜说的没错,
她确实不该留在夜渊身边太久。这天,她正在给一个老鬼治病,
阿禄匆匆跑了进来:“苏姑娘,不好了!之前抓的那个逃犯跑了,还伤了好几个鬼差!
大人让你去一趟现场!”苏轻瑶立刻拿起药箱:“走,看看去!”现场在冥府的边界,
地上躺着几个受伤的鬼差,魂体都有些涣散。夜渊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怎么样?
能救吗?”夜渊看到苏轻瑶,语气缓和了些。“可以。”苏轻瑶蹲下身,
快速给鬼差们处理伤口,“这个逃犯很厉害啊,下手这么狠。他是什么来头?
”“是百年前叛军的余孽,叫黑风,当年我平定叛乱时没抓住他,没想到他藏到了现在。
”夜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偷走了冥府的镇魂珠,若是被他用来作恶,
人间和冥府都会大乱。”苏轻瑶手上的动作一顿:“镇魂珠?很重要吗?
”“那是维持冥府秩序的宝物,没了它,冥府的阴气会外泄,人间会出现很多诡异的事。
”阿禄在一旁解释。就在这时,一个鬼差匆匆来报:“大人!人间青溪镇出现怪事,
好多人突然昏迷不醒,魂魄好像被吸走了一样!”苏轻瑶心里一紧:“青溪镇?
那是我的家乡!”夜渊立刻说:“阿禄,你带人留在冥府搜查黑风的踪迹。
我和苏姑娘去人间看看。”两人来到青溪镇,只见街上一片冷清,不少人家门口都挂着白幡。
苏轻瑶直奔张阿婆家,张阿婆的孙子也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摸了摸孩子的脉搏,
又看了看他的眉心,发现有一股黑气缠绕着:“是镇魂珠的阴气,还有黑风的魂体气息。
他在利用镇魂珠吸人的魂魄!”夜渊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黑气的方向:“在西边的破庙里。
”两人立刻赶往破庙。破庙里,黑风正拿着一颗散发着黑色光芒的珠子,
周围躺着十几个昏迷的村民,黑气从珠子里冒出来,钻进村民的眉心。“黑风!
把镇魂珠交出来!”夜渊大喝一声,拔出了长剑。黑风转过身,
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夜渊,没想到你居然追到这里来了!百年前你毁了我的一切,
今天我就要用镇魂珠吸够魂魄,杀了你,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两人立刻打了起来。
夜渊的剑法凌厉,黑风却靠着镇魂珠的力量节节败退。就在夜渊要一剑刺中黑风时,
黑风突然抓起旁边昏迷的苏轻瑶,把镇魂珠抵在她的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夜渊的动作瞬间停住,眼神里充满了紧张:“放了她,镇魂珠给你,我不拦着你。
”“夜渊哥哥!不要!”凌霜突然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镇魂珠不能给他,
不然会天下大乱的!”黑风见状,冷笑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他挥出一道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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