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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凤谋天下嫡女归来血染京华》,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曦楚曦,作者“醉后清河”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小说《凤谋天下:嫡女归来血染京华》的主角是楚曦,这是一本古代小说,由才华横溢的“醉后清河”创作,故事情节生动有趣。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4785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30 23:18:54。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凤谋天下:嫡女归来血染京华
她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太师府尊贵嫡女楚曦,
却在新婚之夜被挚爱夫君三皇子与视若亲妹的庶女联手剜心献祭。 从地狱归来,
她重生为仇人精心培养的棋子,表面乖顺,暗中织就天罗地网。 庶妹欲夺姻缘?
她亲手将其送入权欲泥潭; 渣男觊觎皇位?她提前为他铺设黄泉之路。 当身世之谜揭开,
血脉牵动前朝秘辛,玄鸟图腾重现世间,整个皇城为之震颤。 而龙椅之侧,
那位最深不可测的镇北王容璟,却对她俯身低语: “公主,这天下,本就是你囊中之物。
” 从血海深仇到凤鸣九天,这是一场权谋与真情的终极博弈。 且看昔日嫡女,
如何在这乱世棋局中,步步为营,终成执棋之人,凤临天下!意识是先于五感恢复的。
一种极致的冷,并非肌肤所感,而是从魂魄深处弥漫开的、被彻底背叛与碾碎的寒意。
紧接着,是心脏被活生生剜出时那无法言喻的剧痛记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几乎要将她再次撕裂。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熟悉的绣床顶,流云百福的帐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自幼闻惯了的苏合香气。不是阴冷的地牢,
不是那充斥着血腥味和庶妹楚惜月娇笑的新婚之夜。她,楚曦,当朝太师嫡女,
京城最耀眼的明珠,明明应该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她满心欢喜、以为得嫁良人的新婚之夜。
死在她的夫君——三皇子萧奕,和她视若亲妹的庶妹楚惜月手中。他们用她的心头血,
作为献给某个邪术的祭品,只为换取萧奕的所谓“皇运”。指尖触及胸口,光滑的肌肤下,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小姐,您醒了?
” 帘外传来侍女采荷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可是梦魇了?”楚曦坐起身,
环顾四周。这是她的闺房,陈设未变,只是似乎……更崭新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面菱花铜镜上,挣扎着下床走过去。镜中映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十四五岁年纪,眉眼精致,唇色嫣红,正是她未出嫁时的模样。
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冰封般的死寂和审视。她重生了。
回到了她被选定为三皇子妃,但大婚尚未举行的一年之前。记忆纷至沓来。前世,
她性情骄纵,目下无尘,虽身份尊贵,却因不屑后宅手段,
被看似柔弱贴心的楚惜月玩弄于股掌之间。父亲楚太师忙于朝政,对她多是溺宠疏于管教,
继母柳氏表面贤惠,实则步步为营。她就像一只被精心养在笼中的雀鸟,
直到被最信任的人亲手扼杀。剜心之痛,刻骨铭心。楚曦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镜面,
仿佛能触碰到前世那个愚蠢天真的自己。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萧奕,
楚惜月……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的魑魅魍魉。我回来了。这一世,
我不再是那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我要做执棋之人。血债,必须血偿。从这一刻起,
京城最尊贵的嫡女“楚曦”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从地狱爬回来、誓要血染京华的复仇者。
“采荷,”她开口,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更衣。我去给母亲请安。
”所谓的“母亲”,自然是继室柳氏。前世,她从未将这个表面温婉的女人放在眼里,
如今既知她是楚惜月的生母,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楚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观察和试探的机会。太师府的后宅,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暗流涌动。
柳氏所居的“锦兰院”更是如此。楚曦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未施粉黛,款步走入正厅。
柳氏正端坐在上首喝茶,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惯有的温和笑意:“曦儿来了,
今日气色瞧着好了些。前几日落水受寒,可把母亲担心坏了。”落水?楚曦心中冷笑。
前世确有此事,她与楚惜月同游花园,不慎落水,病了好几日。如今想来,
只怕这“不慎”也大有文章。“劳母亲挂心,女儿已无大碍。”楚曦微微屈膝,
行礼的动作标准却透着一丝疏离。她抬起眼,
目光扫过柳氏身后那个穿着水粉色衣裙、正低眉顺眼站着的少女——楚惜月。此时的楚惜月,
还是一副怯怯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谁能想到,这张纯良的面皮下,藏着那般蛇蝎心肠。
“姐姐。”楚惜月上前一步,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姐姐身子才好,
该多休息才是。”她伸手想要搀扶楚曦,动作自然亲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楚曦衣袖的瞬间,楚曦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语气平淡无波:“妹妹有心了。”楚惜月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化为更深的委屈,泫然欲泣地看向柳氏。柳氏眉头微蹙,放下茶盏:“曦儿,
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楚曦抬眼,直视柳氏,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女儿知道。
只是病中体弱,怕过了病气给妹妹,反为不美。”她顿了顿,又道,“况且,女儿近日反思,
以往性子过于跳脱,才致落水之祸。往后,当谨言慎行,静心养性才是。”这番话,
说得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悔过”之意,让柳氏一时挑不出错处,
只能点头:“你能这么想,自是好的。”楚曦不再多言,行礼告退。转身的刹那,
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楚惜月眼中一闪而逝的惊疑和算计。很好。种子已经埋下。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喜怒形于色、轻易被看穿的楚曦了。这点细微的变化,
足以让做贼心虚的人心生警惕,自乱阵脚。回到自己的“曦月阁”,楚曦屏退了左右,
只留下采荷。采荷是她生母留下的丫鬟,前世对她忠心耿耿,却最终被她牵连,下场凄惨。
这一世,她首先要护住的,就是身边这几个真正可信之人。“采荷,
”楚曦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的小丫鬟,声音放缓,“从今日起,我院里的大小事务,
尤其是饮食起居,你需亲自经手,或让你绝对信得过的人负责,绝不可假手他人,
特别是……锦兰院那边过来的人。”采荷虽不解,但见小姐神色凝重,不同于往日的骄纵,
立刻郑重应下:“是,小姐放心,奴婢明白。”楚曦走到窗边,推开菱花格窗,
望着庭院中盛放的玉兰花。春光正好,她却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复仇之路,步步惊心。
她需要力量,需要盟友,需要洞悉先机的智慧。前世她不屑一顾的后宅权术、朝堂格局,
如今成了她必须掌握的武器。父亲楚雄……他在这场阴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默许?她需要查清楚。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隐忍和伪装,
是她最好的铠甲。接下来的日子,楚曦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热衷于参加各府小姐们的诗会花宴,而是向父亲求了准许,每日去府中的藏书阁看书。
楚太师虽觉诧异,但见女儿变得沉静好学,倒也乐见其成。藏书阁中,她不仅翻阅史书经籍,
更留心寻找那些记载奇闻异事、宫廷秘辛、乃至医药毒理的杂书。
前世死前听到的“献祭”、“皇运”等词,让她意识到萧奕和楚惜月背后,
可能牵扯到更阴暗的力量。同时,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整顿自己的曦月阁。借着“静养”之名,
将柳氏和楚惜月安插进来的眼线,或以怠惰为由,或以需要精减用度为借口,逐步清理出去。
换上的人,多是些看似愚钝、实则背景干净的家生奴才,或是采荷暗中考察过的可靠之人。
她对楚惜月,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姐妹和睦,但不再像从前那样推心置腹,
送礼关怀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楚惜月再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也无从探知她的真实想法。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楚惜月越发不安,
在柳氏面前抱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柳氏只当楚曦是落水后性子变了,
或是年纪渐长有了心思,虽觉棘手,但并未想到更深一层。她眼下更重要的任务,
是帮着女儿楚惜月,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宫廷选秀和三皇子妃人选最终确定前,
争取更大的优势。这一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欲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
邀请京中适龄的贵女们参加。明为赏花,实则是为几位皇子相看妃嫔。消息传来,
太师府内心思各异。柳氏立刻忙碌起来,为楚惜月精心准备衣裳首饰,
力求让她在宴会上脱颖而出。楚惜月更是兴奋中带着志在必得,
她早已将三皇子妃之位视为囊中之物,只等时机取代楚曦。而楚曦,接到帖子后,
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搁在了一旁。“小姐,这次赏花宴,三皇子定然也会出席,
您……”采荷有些担忧地提醒。全京城都知道,楚曦是内定的三皇子妃。楚曦拿起一枚黑子,
落在面前的棋盘上,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微妙。她看着棋盘,语气淡漠:“急什么?好戏,
才刚刚开始。”赏花宴那日,御花园内姹紫嫣红,衣香鬓影。
楚曦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宫装,颜色素净,款式简单,发髻上只簪了一支通透的白玉簪,
在一众争奇斗艳的贵女中,反而显得清丽脱俗,气质卓然。她安静地坐在角落,品着茶,
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她无关。楚惜月则盛装打扮,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烟霞锦,环佩叮当,
与相熟的贵女们谈笑风生,目光却不时瞟向入口处,期待着三皇子萧奕的出现。终于,
萧奕在一众宗室子弟的簇拥下到来。他身着皇子常服,面容俊朗,举止优雅,
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许多贵女都羞红了脸,偷偷打量。萧奕的目光在场中扫过,
很快落在了楚曦身上。他似乎有些意外楚曦今日的素净,但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朝她走去。
“曦儿妹妹今日这身打扮,甚是清雅。”萧奕在她身边坐下,语气亲昵。楚曦起身,
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殿下谬赞。”态度恭敬,却透着疏离。萧奕微微一怔。以往的楚曦,
见到他都是欢欣雀跃,眼神里满是爱慕,今日却如此冷淡?他心下不悦,但面上不显,
依旧笑着与她说话,提及儿时趣事,试图唤起她的热情。楚曦只是偶尔应答一两句,
语气平淡,目光甚至很少与他对视。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欣赏园中的花草上。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楚惜月眼中,简直如同天赐良机。她立刻端着酒杯,
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殿下,姐姐,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惜月可否也听听?”她自然而然地插入两人之间,巧笑倩兮地与萧奕交谈起来,
言语间满是崇拜和仰慕,与楚曦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萧奕的注意力,
很快被善解人意、温柔小意的楚惜月吸引过去。楚曦冷眼旁观着楚惜月的表演,
和萧奕眼中逐渐升起的欣赏与满意。心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讥讽。看吧,萧奕,
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楚曦这个人,而是我嫡女的身份带来的助力,
以及一个能满足你虚荣心的、对你痴心不悔的蠢货。
一旦出现更符合你心意、更能讨好你的替代品,转向是多么容易。就在气氛看似融洽时,
一名小太监匆匆走来,在萧奕耳边低语几句。萧奕脸色微变,起身告罪,随着太监匆匆离去。
变故发生在下一刻。或许是起身太急,或许是楚惜月“不小心”绊了一下,
她手中的酒杯一歪,整杯琥珀色的果酒,眼看就要泼在楚曦那身素净的衣裙上!若是从前,
楚曦要么惊叫躲闪弄得狼狈,要么只能硬生生承受。但这一次,在酒杯倾斜的瞬间,
楚曦仿佛早有预料,身体极其细微地向侧后方挪了半步,同时手腕一抬,
看似是要去扶楚惜月,指尖却在她肘部某个穴位上轻轻一拂。“哎呀!”楚惜月惊呼一声,
手臂一麻,力道失控,那杯酒非但没有泼向楚曦,
反而大半洒在了她自己昂贵的烟霞锦裙摆上,顿时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妹妹怎么如此不小心?”楚曦适时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伸手虚扶了一下,“快瞧瞧,这裙子可是新做的,可惜了。”楚惜月看着自己狼狈的裙摆,
又惊又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明明算计好了要让楚曦出丑,
怎么会……她下意识地看向楚曦,却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那眸子里仿佛洞悉了一切,
让她心底猛地一寒。周围的贵女们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楚惜月和楚曦之间来回扫视。
楚曦依旧从容淡定,而楚惜月则显得慌乱又愚蠢。这场赏花宴,楚惜月精心准备的亮相,
彻底搞砸了。而楚曦,未动声色,却轻松化解了危机,反而让楚惜月的算计暴露在人前。
回府的马车里,楚惜月伏在柳氏怀中委屈哭泣。柳氏面色阴沉,
看着对面闭目养神、仿佛事不关己的楚曦,第一次感到这个继女变得如此难以捉摸,
甚至……危险。楚曦没有睁眼,唇角却微微扬起。第一局,小胜。但这,仅仅是开始。
萧奕匆匆离去,所为何事?她需要知道。这京城的水,比她想象得更深。
她需要更快地织就自己的网,培养自己的力量。血染京华之路,她已迈出了第一步。下一步,
该轮到那些前世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亲友”们了。比如,
那位总爱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怂恿她闯祸的“好表哥”——柳氏的外甥,柳云逸。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复仇的火焰,在冷静的冰层下,愈燃愈烈。凤眸再睁,
已是锐利如刀。这天下,这京华,且等着。赏花宴上的风波,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在太师府漾开层层涟漪。柳氏母女吃了暗亏,暂时收敛了明面上的动作,
但暗地里的窥探和算计却更加密集。楚曦的曦月阁如同铁桶一般,让她们无从下手,
这种失控感让柳氏越发焦躁。楚曦乐得清静,每日除了去藏书阁,
便是关起门来研究棋谱、医书,或是通过采荷暗中传递的消息,梳理府内外的人际脉络。
她深知,复仇并非一蹴而就,耐心和情报,比刀剑更为锋利。这日,
她正在临摹一幅前朝山水,笔锋沉稳,勾勒出嶙峋山石。采荷轻手轻脚地进来,
低声道:“小姐,柳家表少爷来了,正在夫人院里说话。听底下人说,表少爷这次游学回来,
带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还特意给小姐备了一份礼。”柳云逸。楚曦笔下未停,
眼神却冷了几分。这位表哥,前世可没少“帮”她。总是撺掇她与楚惜月争抢,
在她耳边灌输“嫡女尊贵,何必忍让”的念头,看似为她出头,
实则一次次将她推向骄纵跋扈的深渊,离父亲和众人的心越来越远。他,
是柳氏母女最得力的帮凶之一。“礼?”楚曦搁下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语气淡漠,
“他可真是有心了。”采荷觑着小姐的脸色,小心道:“小姐若是不想见,奴婢便去回了,
说小姐身子不适……”“不必。”楚曦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表哥一番好意,岂能辜负?更衣,我去拜见母亲,顺便谢谢表哥。”她倒要看看,
这次柳云逸,又想唱哪一出。锦兰院内,柳氏正与柳云逸言笑晏晏。柳云逸一身锦袍,
面容俊秀,言谈举止带着读书人的斯文,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精明算计。
他见到楚曦进来,立刻起身,笑容热情又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曦表妹来了!多日不见,
表妹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楚曦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母亲安好。表哥游学归来,
一路辛苦了。”柳云逸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
做工精致,蝶翼轻薄如生。“这是在江南偶得的小玩意儿,觉得甚是配表妹的气质,
还望表妹不要嫌弃。”若是从前,楚曦见到这般精致首饰,定然欢喜。如今,她只瞥了一眼,
便淡淡道:“表哥破费了。只是我近来喜静,衣着素淡,这般华丽的簪子,怕是压不住,
反而浪费了表哥的心意。”柳云逸笑容一僵,随即又自然起来:“表妹天生丽质,
戴什么都是好看的。不过表妹既喜素净,下次我再寻些雅致的送来。”他话锋一转,
状似无意地提起,“听闻前几日的赏花宴,惜月表妹不慎弄脏了衣裙,真是可惜。
曦表妹当日那般从容,倒是让不少夫人称赞呢。”来了。挑拨离间,是他的拿手好戏。
楚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静无波:“妹妹年纪小,一时失手也是常情。
倒是劳表哥挂心了。听说表哥此次游学,结识了不少名士大儒,学问想必更为精进,
父亲前几日还提起,欲向表哥请教经义呢。”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既不应和他对楚惜月的贬低,也不接他对自己“从容”的称赞,反而抬出父亲,
点明柳云逸的“客人”身份和读书人的本分。柳云逸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柳氏见状,连忙打圆场:“曦儿说得是,云逸的学问,老爷也是夸赞的。你们兄妹多年未见,
正好多亲近亲近。”楚曦放下茶杯,起身:“母亲,女儿还要回去临帖,
就不多打扰母亲和表哥叙话了。表哥的礼物,心意我领了,太过贵重,实在不敢收,
还请表哥收回。”她行礼告退,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看着楚曦离去的背影,
柳云逸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柳氏,低声道:“姑母,
曦表妹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柳氏揉了揉眉心,叹道:“落水之后,
性子是变了不少,越发沉静,也越发……让人看不透了。你日后与她相处,需得多加小心。
”柳云逸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再变,她也还是那个楚曦。姑母放心,侄儿自有分寸。
”一个被娇养惯了的嫡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他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壳。楚曦回到曦月阁,
采荷忍不住道:“小姐,您今日对表少爷,似乎太过冷淡了些?
以往您与他还算亲近……”楚曦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一株新植的海棠,
淡淡道:“咬人的狗,不叫。看似亲近的,未必是真心。采荷,记住,
往后柳云逸送来的任何东西,一律寻由头退回去,或者入库封存,绝不使用。
他若邀我出游或参加什么诗会,一律以静养为由推拒。”“是,小姐。”采荷虽不解,
但坚决执行。处理完柳云逸这只苍蝇,
楚曦将注意力转向更重要的方向——萧奕那日赏花宴匆匆离去的原因。
她动用了生母留下、多年来几乎被遗忘的几个暗桩。这些人是母亲当年的陪嫁,
忠心毋庸置疑,但前世她懵懂无知,从未启用。如今,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几日后,
消息陆续传回。原来那日,是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边境摩擦加剧,
镇守北疆的抚远大将军麾下一支斥候小队遭遇伏击,全军覆没。龙颜震怒,
急召兵部及几位重臣议事,萧奕作为年长皇子,也被叫去聆听。
北境……抚远大将军……楚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前世这个时候,似乎并无太大风波,
北境后来也渐渐平息。但萧奕却在不久后,开始频繁接触兵部官员,
并在一次秋狩中意外救下一位兵部侍郎的儿子,赢得了不少军中好感。现在想来,
那次的“意外”,恐怕未必是意外。萧奕是否早就得到了北境不稳的消息,并借此开始布局,
拉拢军方势力?若是如此,他的野心,比前世她知道的,可能更早、更大。这是一个机会。
楚曦眼中寒光闪烁。萧奕想借此染指军权?她偏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她铺开纸张,
磨墨蘸笔。她的字迹本就极好,如今更添了几分沉郁锋锐。
她模仿着一种市井流传的、不易追查的笔迹,写下寥寥数语,
内容直指北境军报中一处不易察觉的疑点——那支被伏击的斥候小队,
行动路线似乎过于突兀,与其说是侦察,不如像是……主动送入虎口。写好后,
她将纸条用特殊药水处理,字迹很快隐去。然后唤来采荷,低声吩咐:“将这封‘空信’,
想办法送到御史台一位姓王的御史手中。要确保不经他人之手,
且看起来像是不慎遗失被他捡到。”王御史,是朝中有名的耿直之辈,
尤其对军中弊案深恶痛绝。这点若有若无的线索,足以让他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去。
“是,小姐。”采荷虽不明白信的内容,但见小姐神色凝重,立刻郑重应下。做完这一切,
楚曦走到院中。夜色渐深,繁星点点。她抬头望着那轮冷月,心中一片冰冷清明。萧奕,
你的皇位梦,我会一点点亲手敲碎。先从斩断你的羽翼开始。数日后,
朝堂之上果然掀起波澜。王御史依据“偶然所得”的线索,上书质疑北境斥候遇伏一事,
言辞激烈,要求彻查是否有军官渎职、甚至通敌之嫌。皇帝本就因边境之事心烦,
见状更是大怒,下令严查。虽然最终未必能查出什么实质结果,但这一闹,
无疑打乱了萧奕暗中接触兵部的步调,也让他企图借北境之事树立贤明形象的计划搁浅。
他变得异常忙碌和烦躁,连带着对太师府这边也疏忽了不少。楚惜月几次递帖子想见三皇子,
都被以“殿下公务繁忙”为由挡了回来,气得在房中摔了不少东西。柳氏更是忧心忡忡,
感觉事情正在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楚曦,依旧每日看书、习字、打理院落,
仿佛外界风雨与她无关。只有偶尔听到采荷汇报朝堂动向和萧奕近况时,
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极快的冷芒。时机渐渐成熟。该进行下一步了。
楚惜月不是一直觊觎她的婚事,想做三皇子妃吗?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只不过,
是以一种她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楚曦铺开另一张纸,这次,她写的是一封看似寻常的家书,
是给远在江南外祖家、一位与她母亲关系极好、却因看不惯柳氏而多年未曾来往的姨母的信。
信中,她只字不提京中纷扰,只叙家常,询问姨母身体,并隐约流露出对已故母亲的思念,
以及对未来婚事的些许……茫然。这封信,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送出。她相信,
这位性情刚烈、在江南颇有影响力的姨母,收到信后,绝不会无动于衷。网,已经撒下。
鱼儿,正朝着她预定的方向游去。楚曦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冷冽的眉眼。好戏,
还在后头。这京华的血色,才刚刚开始晕染。江南的回信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信笺带着水乡特有的温润气息,字迹却力透纸背,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刚毅。
姨母在信中并未多问,只反复叮嘱楚曦保重自身,言明不日将遣心腹嬷嬷入京探望,
并附上了一份江南时兴的衣料样子和几样精巧吃食,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楚曦抚摸着信纸,
冰凉的心底泛起一丝微澜。这世间,终究还有不为利益、真心惦念母亲血脉之人。
这份遥远的支持,虽力量有限,却如暗夜微光,让她更添了几分底气。与此同时,
朝堂上因北境斥候一案引发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
另一件事却悄然吸引了京城权贵们的注意力——安阳长公主府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百花宴。
安阳长公主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地位尊崇,且性情疏阔,最爱热闹。她的百花宴,
不仅是赏花品茗,更是京中青年才俊、名门贵女展示才华、交际应酬的重要场合。
更重要的是,长公主独子,那位传说中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容小王爷,据说此次也会露面。
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所有有心攀附皇权或是为自己儿女谋划前程的家族。
太师府自然也不例外。“曦儿,惜月,这次长公主府的宴会,非同小可。
”柳氏将两个女儿叫到跟前,神色严肃,“你们需精心准备,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师府的颜面。尤其是曦儿,你身为嫡女,更要注意仪态,莫要失了身份。
”她这话,明着是叮嘱,暗里却是在给楚曦施压,
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内定三皇子妃”的身份,不要在宴会上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连累楚惜月。楚惜月则是一脸期待,娇声道:“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好好准备,
绝不会给父亲和母亲丢脸。”她心中盘算的,自然是借此机会,进一步接近三皇子,
若能得长公主青睐,更是锦上添花。楚曦垂眸,恭敬应道:“女儿明白。”她心中冷笑。
安阳长公主的百花宴?前世她也参加了,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萧奕,
在宴会上像个开屏的孔雀,极力表现,却因言行过于张扬,反而惹得长公主不喜。
而楚惜月则凭借一手出色的琴艺和“恰到好处”的柔弱,博了不少好感。这一世,
情节该改写了。百花宴那日,长公主府邸车水马龙,宾客如云。园中奇花异草争妍斗艳,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楚曦依旧选择了一身素雅衣裙,月白底色上绣着淡淡的银线缠枝莲,
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珍珠步摇,行走间流光浅浅,衬得她气质清冷,宛如月下幽兰,
在姹紫嫣红中反而格外引人注目。楚惜月则是盛装出席,桃红色遍地织金襦裙,珠翠环绕,
明艳照人。她一入场,便熟络地与相熟的贵女们寒暄,目光不时搜寻着三皇子萧奕的身影。
萧奕很快出现,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与几位宗室子弟谈笑风生。见到楚曦,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随即又被楚惜月热情地迎了上去。楚曦乐得清静,
独自一人漫步至一处相对僻静的水榭旁,欣赏池中游鱼。她并非真的赏鱼,
而是在等一个人——安阳长公主。据她前世模糊的记忆和近日暗中打探的消息,
长公主每年百花宴,习惯在宴会中途来此水榭小憩片刻,欣赏池中名贵的锦鲤。果然,
没过多久,一阵环佩轻响,安阳长公主在一众侍女嬷嬷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她年近四十,
保养得宜,眉宇间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长公主看到水榭旁伫立的楚曦,微微一愣。眼前的少女背影清瘦,气质沉静,
与园中那些喧闹嬉笑的贵女截然不同。楚曦听到动静,适时转身,见到长公主,
立刻屈膝行礼,姿态优雅从容:“臣女楚曦,参见长公主殿下。”“免礼。
”长公主打量着楚曦,觉得有几分眼熟,“你是……楚太师家的姑娘?”“回殿下,正是。
”楚曦抬头,目光清正,不卑不亢。长公主对她这身素净打扮和沉静气质颇有好感,
随口问道:“怎一人在此?不去园中与他们一同玩乐?”楚曦浅浅一笑,
目光落向池中色彩斑斓的锦鲤:“园中热闹,此处清静。且这池中的‘落霞’与‘秋水’,
色彩斑斓,动静皆宜,别有一番趣味。臣女愚钝,觉得观鱼亦能静心。”“哦?你认得这鱼?
”长公主来了兴致。这池中锦鲤是她心爱之物,品种名贵,
能准确叫出“落霞”、“秋水”这类品名的人可不多。“家母生前喜爱侍弄花草鱼虫,
臣女耳濡目染,略知一二。”楚曦语气平和,提及亡母,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怀念,
却并不哀戚,让人心生怜惜而非厌烦。长公主闻言,神色柔和了些。她与楚曦的生母,
当年也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那是个明媚爽朗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再看楚曦,
不免多了几分爱屋及乌之感。两人便就着锦鲤品种、习性闲聊了几句。楚曦言语得体,
知识渊博却不卖弄,态度恭敬又不显谄媚,分寸拿捏得极好。
长公主越聊越觉得这姑娘心思通透,与传闻中那个骄纵的嫡女形象大相径庭。正说话间,
一名侍女匆匆来报:“殿下,小王爷醒了,正寻您呢。
”长公主脸上立刻露出真切的慈爱和担忧,对楚曦道:“本宫先去瞧瞧那孩子,你自便。
”“殿下请。”楚曦躬身相送。长公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楚曦一眼,
吩咐身边嬷嬷:“回头将本宫新得的那罐‘雪顶含翠’包一些,给楚小姐送去。”“是。
”嬷嬷恭敬应下。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在宴会后续的才艺展示环节,
情况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按照惯例,贵女们需展示琴棋书画等才艺。楚惜月早有准备,
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得婉转流畅,博得满堂彩。她得意地看向楚曦,期待着她像前世一样,
弹奏那首技巧繁复却略显浮躁的《广陵散》,从而衬托出自己的“沉稳”。然而,
楚曦却起身,向长公主及众宾客施了一礼,声音清越:“臣女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近日读《山海经》,偶有所得,临摹了一幅《西山经》异兽图,笔法稚嫩,聊博诸位一笑。
”她示意采荷展开一幅卷轴。画上并非花鸟山水,而是奇形怪状的上古异兽,笔法古朴苍劲,
线条流畅,虽非名家之作,却自有一股雄浑神秘之气,与满场莺歌燕舞的柔美风格截然不同。
宾客们窃窃私语,有惊讶,有不屑,也有好奇。安阳长公主却看得目不转睛。
她素来喜爱奇闻异志,楚曦这幅画正投其所好。加之之前水榭的短暂交谈,
她对楚曦印象极佳,当即开口道:“此画别具一格,颇有古意。楚小姐年纪轻轻,
能静心研读典籍,临摹古风,实属难得。”长公主一言,分量极重。顿时,
不少附和之声响起。楚惜月那曲精心准备的琵琶,反而被这幅“另类”的画作抢去了风头,
气得她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萧奕也注意到了楚曦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曾经的未婚妻了。她的冷淡,她的沉静,
她今日出乎意料的表现,都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烦躁,以及……一丝被忽视的不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更多投向了楚曦。宴会结束时,长公主特意又召楚曦上前,
勉励了几句,并再次提及赠茶之事,态度亲切。
这无疑是释放了一个明显的信号——楚太师家的嫡女,得了安阳长公主的青眼。
回府的马车里,气氛凝滞。楚惜月再也忍不住,哭着向柳氏抱怨:“母亲!
姐姐今日分明是故意的!她抢尽了风头,长公主只夸她,三殿下也……”“闭嘴!
”柳氏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比楚惜月看得更深。楚曦今日的每一步,
看似无意,却都精准地踩在了长公主的喜好上。这绝不是巧合!这个继女,心机深沉得可怕!
她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楚曦,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尽快想办法,要么彻底控制住楚曦,要么……毁了她!楚曦感受到柳氏毒蛇般的目光,
心中毫无波澜。安阳长公主这条路,她算是初步走通了。这不仅仅是为了博取好感,
更是为了在皇室中埋下一颗棋子。长公主的地位和影响力,
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至于萧奕和楚惜月……他们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之中。
狗急跳墙?她等着。接下来,该给楚惜月的“皇子妃梦”,再添一把火了。不是想要吗?
那就让她离那个位置,“更近”一步。楚曦指尖轻轻划过车窗边缘,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京华的水,已经被她搅动。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
长公主府的百花宴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扩散,彻底改变了太师府内微妙的平衡。
柳氏再也无法将楚曦的变化视为简单的“性子沉静”。
楚曦在长公主面前展露的沉稳、博学以及那份精准投其所好的心机,都让她脊背发凉。
这个继女,已然成了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反噬。必须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彻底剪除!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柳氏以“一家人许久未曾好生团聚”为由,邀楚曦一同用早膳。
楚惜月也在座,脸上挂着勉强挤出的甜美笑容。席间,柳氏状似无意地提起:“曦儿,
你如今也大了,婚事虽是内定,但许多规矩礼仪还需早早熟悉。母亲想着,
是不是该请宫里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你一番?也免得日后入了皇家,手足无措。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暗藏机锋。若楚曦同意,
柳氏便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她身边,日夜监视,甚至暗中下手。若楚曦拒绝,
便可扣她一顶“不识好歹”、“怠慢皇室”的帽子。楚曦放下银箸,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抬眼看向柳氏,目光平静无波:“母亲思虑周详,女儿感激。只是……”她顿了顿,
声音清晰柔和:“前日去长公主府,殿下偶然问起女儿平日读些什么书,
女儿提及正在看《女诫》《内训》,殿下却言,皇家媳妇,知书明理固然重要,
但更需眼界开阔,胸有丘壑,一味拘泥于繁琐礼仪,反倒失了大气。殿下还说,若有机会,
可让她身边的顾嬷嬷来指点一二,顾嬷嬷是伺候过先太后的老人,最是通透。”一番话,
轻飘飘地将柳氏的“好意”挡了回去,更是抬出了安阳长公主这尊大佛。
长公主身边的顾嬷嬷,岂是柳氏能随意指使安排的?这话既是拒绝,更是警告——她楚曦,
如今可不是任你拿捏的孤女了。柳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楚惜月更是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长公主!又是长公主!楚曦这个贱人,
凭什么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原、原来如此。”柳氏强笑着,“既是长公主殿下有此美意,
那自然是极好的。是母亲考虑不周了。”一顿早膳,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
楚曦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似想起什么,
回头对楚惜月浅浅一笑:“妹妹近日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是为百花宴劳累着了?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毕竟,妹妹的‘大事’,母亲定然更为操心。
”她特意加重了“大事”二字,眼神意味深长,随后翩然离去。
楚惜月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楚曦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暗示什么?柳氏看着楚曦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软的不行,
看来只能来硬的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阻碍惜月的皇子妃之路!楚曦回到曦月阁,屏退左右,
只留下采荷。“柳氏母女,怕是按捺不住了。”楚曦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
声音冷冽,“她们接下来,无非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毁我清白,要么制造意外让我‘病故’。
”采荷闻言,脸色一白:“小姐!那该如何是好?”“慌什么?”楚曦转身,眸中寒光闪烁,
“她们想动手,正好。我便给她们一个机会。”一个让楚惜月万劫不复的机会。她铺开纸张,
这次写的,却是一封看似寻常的拜帖,
是给京城中有名的清流文士、致仕的翰林院大学士苏老的。苏老为人清正,不涉党争,
且与楚太师有几分同窗之谊。楚曦在帖中言辞恳切,表示对苏老学问仰慕已久,
欲请教一些古籍疑难,并附上了一篇自己关于《战国策》的浅见文章。这拜帖,
她让采荷光明正大地送去苏府。与此同时,
她“无意中”向府中一个已被柳氏收买的洒扫丫鬟透露,
三日后要去城外的寒山寺为亡母祈福还愿,并且为了显示诚心,此次只带采荷一人,
轻车简从。鱼儿,已经看到了香饵。三日后,天色微明。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驶出太师府后门,朝着城外寒山寺方向而去。马车里,
楚曦闭目养神,采荷则紧张地攥着衣角,不时探头望向车外。
行至一处人烟稀少的林间小道时,马车突然猛地一顿,车夫发出一声惊呼,
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怎么回事?”采荷惊问。
车外传来几个粗犷的男声:“车里的姑娘,哥几个缺钱花,借点银子使使!”是劫道的?
采荷吓得脸色惨白。楚曦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冰冷清明。来了。
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只见三名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拦在车前,车夫已被打晕在地。然而,
她的目光却越过这些匪徒,落在了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那里,
隐约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柳云逸的心腹小厮!果然是他们安排的!伪装成劫匪,
行不轨之事,届时她名节尽毁,自然与皇子妃之位无缘。甚至,为了永绝后患,
他们很可能打算直接“意外”杀了她!“小姐,怎么办?”采荷声音发颤。
楚曦握了握采荷的手,低声道:“别怕,按计划行事。”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车帘,
站了出来,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
可知这是太师府的车驾!”她声音清越,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三个匪徒显然没料到车里的姑娘如此镇定,愣了一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一位身着御林军服饰的年轻将领,面容冷峻,
眼神锐利如鹰。“何人在此放肆!”那将领一声大喝,声若洪钟。那三个匪徒见是官兵,
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想跑。“拿下!”年轻将领手一挥,身后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三两下便将匪徒制服。楚曦心中暗忖,这队人马的出现,
比她预料的援兵——苏老恰好今日也去寒山寺访友,会途经此地——要早了一些。
这御林军将领……是何人?那将领策马来到马车前,目光落在楚曦身上,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抱拳道:“在下御林军昭武校尉,裴琰。奉命巡防京畿,途径此地,惊扰小姐了。
”裴琰?楚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裴家是军功起家的新贵,与世家交往不深,
但这位裴小将军年纪轻轻便已身居要职,据说性情刚直,不徇私情。“裴将军言重了。
”楚曦敛衽一礼,姿态从容,“若非将军及时赶到,小女今日恐遭不测。感激不尽。
”她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的惊险不过寻常。这份镇定,让裴琰眼中掠过一抹赞赏。
“分内之事。”裴琰目光扫过地上被捆缚的匪徒,
以及不远处那个试图悄悄溜走却被士兵拦下的柳云逸心腹小厮,眉头微蹙,“这些匪徒,
似乎并非寻常劫道之人。小姐可知他们为何盯上你?”楚曦垂下眼帘,
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与茫然:“小女不知。今日只是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
并未张扬,不知为何会……”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也驶近了,车帘掀开,
露出苏老那张清癯严肃的脸。他看到现场情形,尤其是看到楚曦,吃了一惊:“楚小姐?
这是……”楚曦立刻上前见礼,将方才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末了道:“幸得裴将军与苏老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苏老闻言,面色凝重。
他看向裴琰:“裴将军,此事恐怕另有蹊跷。这些匪徒,需严加审讯才是。
”裴琰点头:“苏老放心,本将军自会查明真相。”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曦一眼,
“楚小姐受惊了,不如由末将派人护送小姐回府?”“多谢将军好意。”楚曦微微摇头,
“既然已近寒山寺,小女还是想完成祈福之心愿。有苏老同行,应是无碍了。
”裴琰不再多言,安排士兵押解匪徒和那小厮回京,
又派了两名兵士护送楚曦和苏老的马车前往寒山寺。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就这样被轻易化解,反而留下了活口和证据。回府的路上,采荷心有余悸:“小姐,
您怎么知道会有人埋伏?又怎么知道裴将军和苏老会恰好路过?”楚曦靠在车壁上,
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柳氏母女的手段,无非如此。我送出拜帖,
是让父亲知道我有正当外出理由。透露行程,是给她们动手的机会。
至于裴将军……”她顿了顿,“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人不想让我这么轻易死了。
”那个藏在树后的柳云逸的心腹,裴琰的人肯定抓住了。只要稍加审讯,不难撬开他的嘴。
柳云逸,这次看你如何脱身!而经此一事,她“遇险”的消息传回太师府,
父亲楚雄会如何想?柳氏母女又该如何自圆其说?楚曦闭上眼睛。网,越收越紧了。楚惜月,
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和你的三皇子,
一起跌入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深渊了。寒山寺的钟声悠远传来,
仿佛在为某些人的命运敲响丧钟。寒山寺遇袭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太师府炸开。
楚曦被裴琰的兵士和苏老“安然无恙”地送回府时,楚太师楚雄正在书房大发雷霆。
管家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小姐路上遭遇“匪徒”,
幸得御林军裴将军和致仕的苏翰林相助才化险为夷。“匪徒?”楚雄面色铁青,
重重一拍桌案,“京城脚下,天子辇毂,哪来的匪徒敢劫太师府的车驾!
还是去寺庙祈福的车驾!”他浸淫官场多年,第一时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当楚曦一身素净,
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后怕地走进书房,将经过娓娓道来,
并“无意间”提及裴将军擒获匪徒时,还抓住了附近一个鬼鬼祟祟、疑似望风之人时,
楚雄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父亲,”楚曦盈盈拜倒,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女儿无用,让父亲担忧了。只是女儿实在想不明白,
为何会有人要对女儿不利?女儿平日深居简出,并未与人结怨……”她抬起眼,
眸中水光潋滟,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那份委屈与坚韧,看得楚雄心头一软,
更是怒火中烧。他这个嫡女,近来是沉静了不少,但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是谁如此狠毒,要置她于死地?“曦儿放心,此事为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楚雄扶起女儿,
语气斩钉截铁。他楚雄的嫡女,岂是任人欺凌的?这不仅是家事,更关乎太师府的颜面!
很快,裴琰那边传来了初步审讯结果。那三个“匪徒”受不住刑,招认是受人指使,
目标明确,就是要毁了车里姑娘的清白,必要时可“处理干净”。而那个望风的小厮,
在证据面前,也吐露了身份——正是柳云逸的贴身随从!消息传回太师府,
柳氏当场晕厥过去。楚惜月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表哥一定是被冤枉的”。楚雄勃然大怒,
直接命人将柳云逸捆了送来。面对人证物证,柳云逸起初还百般抵赖,
但在楚雄的威压和即将送官查办的威胁下,最终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承认,
是姑母柳氏授意,让他找人给楚曦一个“教训”,原因是楚曦在百花宴上抢了楚惜月的风头,
且近日对柳氏不敬云云。他只承认是“教训”,试图将谋杀的重罪轻描淡写,
但楚雄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其中的杀机?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嫡女,
而这一切竟是继室和其外甥所为,楚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毒妇!蠢货!
”楚雄一脚踹翻案几,指着闻讯赶来、脸色惨白的柳氏骂道,
“我楚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祸害!还有你!”他怒视瑟瑟发抖的楚惜月,
“整日里就知道争风吃醋,搬弄是非!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们了!”盛怒之下,
楚雄当即下令:柳氏禁足锦兰院,无令不得出,
中馈之权暂由府中一位老实持重的老姨娘代理。柳云逸革除功名,杖责五十,逐出京城,
永不许再踏足太师府!楚惜月禁足思过,抄写《女诫》百遍!这番处置,可谓雷厉风行,
毫不留情。柳氏母女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沼,尤其是柳氏,失去了管家权,
等于被拔掉了牙的老虎,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楚曦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低眉顺目。直到楚雄处置完毕,她才上前,轻声道:“父亲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此事……或许母亲和妹妹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小人挑唆。”她这话,看似求情,
实则将柳氏母女的罪名坐得更实,更显得自己宽容大度。楚雄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
更是心疼又愧疚,叹道:“曦儿,你受委屈了。往后府中之事,为父会多加看顾,
断不会再让你受此欺凌。”“谢父亲。”楚曦屈膝行礼,掩去眼底的冰冷。一时的胜利而已,
离真正的复仇还远。但经此一事,柳氏母女元气大伤,她在府中的处境已然不同。
消息很快传开,京城权贵圈一片哗然。太师府后宅阴私被掀开,柳氏名声扫地,
楚惜月的前途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而楚曦,则以其遇事镇定、顾全大局的表现,
赢得了不少同情和赞誉。更重要的是,经此一事,
楚雄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被他忽略多年的嫡女。她的沉静,她的通透,
甚至她那份在危机中展现出的不凡气度,都让他刮目相看。父女之间的关系,
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楚曦利用这个机会,以“静养压惊”为由,
向楚雄提出想整理生母留下的嫁妆单子和旧物。楚雄正值对女儿愧疚之时,自然无有不允,
甚至还拨了两个账房先生协助。整理嫁妆是假,楚曦真正的目的,
是寻找生母可能留下的更多暗桩线索和……关于她身世的蛛丝马迹。前世死前,
萧奕和楚惜月除了提及“献祭”,
似乎还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和……尊贵血脉”。尊贵血脉?
难道她的身世,并非简单的太师嫡女?就在楚曦埋首于故纸堆中时,宫中也传来了新的动向。
因北境之事和太师府这场风波,皇帝对三皇子萧奕似乎也有些不满,
觉得他连后院之事都处理不清,如何能担当大任?加之王御史等人对军中事务的持续关注,
萧奕企图拉拢兵部的计划进展缓慢,心情越发焦躁。这一日,楚曦正在核对一份田庄地契,
采荷匆匆进来,低声道:“小姐,三皇子府派人送来帖子,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说是……解释日前误会,以免君臣心生嫌隙。”楚曦动作一顿,眼中寒光乍现。
萧奕终于坐不住了?解释误会?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拿起那张制作精美的帖子,
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也好。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曾经的“良人”了。看看他如今,
是一副怎样的嘴脸。也让他好好尝尝,希望落空、步步维艰的滋味。
楚曦将帖子随手丢在桌上,语气淡漠:“回复三皇子府,就说我受惊未愈,需静养,
不便赴约。至于误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解释。”想见她?没那么容易。
这场博弈的主动权,该掌握在她手里了。拒了萧奕的帖子,楚曦预料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两日后,楚雄下朝回府,将楚曦叫到书房,面色有些复杂。“曦儿,
今日三殿下私下寻我,言辞恳切,说此前因公务繁忙,对你多有疏忽,以致府中小人作祟,
让你受惊。他心中甚是愧疚,希望能当面致歉。”楚雄看着女儿,“为父看来,
三殿下态度诚恳,你……是否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你们的婚事……”楚曦心中冷笑。
萧奕果然走了父亲这条路子。以退为进,示弱博同情,倒是他的拿手好戏。她抬起眼,
目光清澈地看着楚雄:“父亲,女儿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只是……”她微微蹙眉,
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女儿近日整理母亲遗物,偶然发现一些旧事,心中有些疑惑,
实在无心顾及儿女私情。况且,经过寒山寺一事,女儿心中仍有余悸,只怕见了三殿下,
情绪不稳,反而失礼。”“旧事?什么旧事?”楚雄警觉起来。
楚曦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副本原件她已妥善收好,递给楚雄:“父亲请看,
这是母亲生前与一位故友的信件草稿,其中提及……提及女儿出生时,似乎并非在京城府中,
而是在……北疆?”信笺上的内容半真半假,
是她根据前世零星记忆和生母遗留物品中的线索拼凑、仿造而成,
指向一个模糊的可能——她的出生地或许有疑。楚雄接过信笺,仔细看去,脸色渐渐变了。
他当然记得,当年夫人确实曾随他去过北疆任职一段时间,
但曦儿的出生……他猛地想起一些细节,时间上似乎确实有些对不上?
难道……这个猜测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如果曦儿的身世真有疑点,
甚至牵扯到北疆……那与皇室的婚事,就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楚曦观察着父亲的脸色,知道目的已经达到。她适时地流露出疲惫与悲伤:“父亲,
女儿只想查清自己的身世,告慰母亲在天之灵。至于婚事……还是等一切水落石出再说吧。
想必三殿下也能理解。”楚雄沉吟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也罢。此事……确需谨慎。
婚事暂且不提,你且安心查证,若有需要,为父会帮你。”“谢父亲。”楚曦垂眸,
掩去眼底的冷光。成功在父亲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暂时拖延了婚事,这就够了。接下来,
该给困兽犹斗的楚惜月,送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当夜,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
将一张揉皱的纸条,丢进了楚惜月被禁足的院落。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欲得麟儿,
西苑梅林,三更。”楚惜月捡到纸条,又惊又疑。麟儿?指的是皇子?
西苑梅林是府中一处偏僻园子。三更天?这分明是邀她私会!是谁?难道是……三殿下?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要暗中相助?被禁足和恐惧折磨多日的楚惜月,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赴约。她太需要外界的帮助,
太渴望扭转眼前的劣势了!三更时分,楚惜月趁着守夜婆子打盹,偷偷溜出房间,
蹑手蹑脚地前往西苑梅林。早春的梅林,枝头残雪未消,寒意刺骨。楚惜月裹紧斗篷,
心中既期待又害怕。她在林中等了许久,却不见人影,正疑惑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惊喜回头,看到的却不是期盼中的三皇子,而是几个黑影幢幢、浑身酒气的府中外院护院!
那些人显然也没料到林中有人,愣了一下,随即看清是府中二小姐,
那被酒色熏染的眼中顿时露出了淫邪的光芒……“啊——!”楚惜月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随即被捂住……次日清晨,太师府炸开了锅。二小姐楚惜月衣衫不整,昏迷在西苑梅林,
被早起的仆妇发现。虽未真正失身,但名节已毁,清白扫地!柳氏闻讯,再次晕死过去。
楚雄气得浑身发抖,下令彻查,却只查到是几个醉酒护院误入梅林,冲撞了二小姐。
那几人已被乱棍打死,死无对证。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只有楚惜月醒来后,
疯疯癫癫,时而哭时而笑,
喃喃喊着“纸条”、“麟儿”、“三殿下”……但无人相信一个“失心疯”之人的胡言乱语。
楚曦站在曦月阁的楼上,冷眼看着锦兰院方向的兵荒马乱。楚惜月,这“麟儿”的梦,
你可还做得下去?这通往皇子妃之位的路,布满荆棘的滋味,如何?她转身,不再多看一眼。
下一个,该轮到那位,还在做着皇位美梦的三皇子殿下了。北境的烽火,
或许可以烧得更旺一些。楚惜月的“意外”如同一场瘟疫,迅速席卷了整个太师府,
并不可避免地蔓延至京城权贵圈。昔日里那些巴结奉承楚惜月的贵女们,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各种难听的揣测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柳氏经受不住连番打击,一病不起,
锦兰院彻底成了府中的禁忌之地,门庭冷落。楚雄对这对母女已是失望透顶,
若非顾及最后一点颜面,几乎想将她们送去家庙清修。
他将更多精力投注到朝堂和……重新审视的嫡女楚曦身上。楚曦则仿佛置身事外,
每日依旧看书、习字、整理生母遗物。她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和从容,在对比之下,
更显得难能可贵。连楚雄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心性坚韧,
或许……真能担起更大的责任。这一日,
楚曦正在翻阅一本生母留下的、关于北疆风物志的旧书,采荷悄声进来,
面色有些古怪:“小姐,门房送来一封信,没有落款,只说务必交到您手中。”楚曦接过信。
信封普通,字迹却矫健有力,带着一股金戈铁马之气。她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笺,
上书寥寥数字:“北境有变,慎之。裴。”裴琰?楚曦眸光一凝。这位裴小将军,
为何会给她传信?是出于那日援手的道义,还是……另有所图?信中所言“北境有变”,
又指的是什么?与她正在查探的身世有关?还是与萧奕的图谋有关?无论如何,
这是一个信号。裴琰,或许可以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甚至……潜在的盟友。
她需要了解更多。“备车,”楚曦收起信笺,起身道,“去城东的墨韵斋。
”墨韵斋是京城一家有名的书铺,以收集各类孤本奇书闻名,也是文人雅士时常流连之所。
楚曦此行,明面上是去淘换几本古籍,实则是想试探一下,能否通过某些渠道,
与裴琰建立联系,或者至少,获取更多关于北境的消息。马车驶出太师府,穿过熙攘的街道。
楚曦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脑中飞速盘算着。萧奕近日异常安静,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一定在暗中筹划着什么。北境……抚远大将军……兵权……忽然,马车猛地一顿,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和呵斥声。“怎么回事?”楚曦蹙眉。采荷探头望去,
随即脸色发白地缩回来:“小姐,是……是三皇子的仪仗!我们的马车差点冲撞了!
”楚曦心中一沉。萧奕?这么巧?她掀开车帘一角,
果然看到三皇子府的护卫簇拥着华贵的车驾停在前面,萧奕正阴沉着脸从车上下来。
而她的车夫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何人车驾?如此不长眼!
”萧奕身边的侍卫厉声喝道。楚曦知道躲不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容下车,
屈膝行礼:“臣女楚曦,车夫不慎,冲撞殿下仪驾,还请殿下恕罪。”萧奕看到是她,
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审视,还有一丝……被压抑的惊艳与不甘。
他挥挥手让侍卫退下,走到楚曦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楚小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却又透着一丝冷意,“多日不见,小姐风采更胜往昔。
只是这出行,还需多加小心才是。”楚曦垂眸,语气平淡:“殿下教训的是。
臣女定会严加管束下人。”萧奕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疏离客套的模样,
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原本的计划因楚曦的种种“意外”和楚雄态度的转变而屡屡受挫,如今连见一面都难。
这个曾经对他痴心一片的女人,如今却像变了个人,
这让他感到极大的挫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楚小姐这是要去往何处?
”萧奕试图找回主动权,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关切,“若是受惊,本殿下可派人护送。
”“不敢劳烦殿下。”楚曦依旧低着头,“只是去书铺寻几本书,静心而已。”“书铺?
”萧奕挑眉,忽然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好,
本殿下也欲去墨韵斋寻一册兵法。既然同路,不如同行?”楚曦心中冷笑。同行?是想监视,
还是想制造舆论?她正要婉拒,忽然,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身着边军服饰,风尘仆仆,背后插着象征紧急军情的令旗!他丝毫不顾及街上市民,
直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楚曦的马车!“小心!”萧奕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楚曦。
然而,楚曦的反应比他更快!她仿佛背后长眼,在马蹄声逼近的瞬间,
身体极其灵巧地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同时手腕一翻,一枚不起眼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弹出,
精准地刺入了受惊马匹的某个穴位。那马匹吃痛,前蹄一软,嘶鸣着向旁边歪去,
堪堪避开了楚曦的马车,撞翻了路边的几个货摊。骑士也被甩落在地,虽未重伤,
却也狼狈不堪。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萧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曦。
她刚才那一下……是巧合吗?怎么可能如此冷静敏捷?楚曦站定,理了理微乱的衣袖,
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她看向萧奕,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殿下,
看来今日不宜出行。军情紧急,殿下还是以公务为重吧。臣女告辞。”说完,
她不再看萧奕铁青的脸色,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绕道回府。经此一闹,
去书铺的计划只得作罢。但楚曦并不懊恼。萧奕的纠缠和边军急报的出现,让她更加确信,
北境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而裴琰的信,恐怕就是与此有关。回到曦月阁,
楚曦立刻吩咐采荷:“想办法打听一下,今日入城的边军急报,所为何事。”同时,
她铺开纸张,斟酌片刻,写下了一封回信。信中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事宜,只表达了谢意,
并隐晦地询问“北风”是否更烈。这封信,她让采荷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秘密渠道送出,
目标是裴琰所在御林军驻地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那是裴家一个老部下的产业。她在赌,
赌裴琰并非萧奕一党,赌他对北境局势的关切,
赌他或许……对她这个“太师嫡女”另有图谋。接下来的几天,朝堂风云突变。
边军急报证实了裴琰的消息:北境戎狄大举犯边,抚远大将军率军迎敌,初战不利,
丢失了一座重要边城!朝野震动!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随后又有密折呈上,直指抚远大将军麾下可能有将领通敌,才导致此次惨败!证据虽然模糊,
却足以让皇帝震怒,下令严查!一时间,原本因北境之事试图拉拢军方的萧奕,
处境变得极其尴尬。他之前与兵部及抚远大将军一系的往来,成了授人以柄的嫌疑。
不少御史趁机上书,弹劾三皇子结党营私,干涉军务。萧奕焦头烂额,四处奔走辩解,
却效果甚微。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步都被人提前算准,步步维艰。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楚曦,却安静地待在曦月阁中,收到了裴琰的第二封回信。
这次的信笺上,字迹依旧简洁:“风烈,慎避。饵已吞。”楚曦看着这六个字,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绝艳的弧度。饵已吞。萧奕,这通敌嫌疑的饵,味道如何?
这还只是开始。你渴望的皇位,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你的催命符。她走到窗边,
望向皇宫的方向。龙椅上的那位,是否也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下来,该让那位深居简出的容小王爷,也登台亮相了。安阳长公主的儿子,
皇帝唯一的外甥,他的立场,或许能决定很多事。而关于她身世的迷雾,
似乎也快要拨云见日了。生母留下的那本北疆风物志中,
夹着一张极为古老的、绘制着神秘图腾的羊皮碎片……那会是什么?
北境战事不利与三皇子萧奕涉嫌结党、干涉军务的流言,如同两股交织的阴风,
吹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皇帝连日召集重臣议事,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太师府内,
气氛也压抑得紧。楚雄身为太师,自然身处漩涡中心,连日早出晚归,
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凝重。这日回府,他罕见地没有直接去书房,
而是来到了楚曦的曦月阁。“父亲。”楚曦正在临摹那幅羊皮碎片上的神秘图腾,
见楚雄到来,从容起身行礼。楚雄摆摆手,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幅尚未完成的临摹上,
眉头微蹙:“曦儿,你近日……可是在查探什么?”楚曦心中一动,
知道父亲终究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放下笔,
神色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回父亲,女儿整理母亲遗物时,
发现一些关于北疆的旧籍和……这张奇怪的图样。联想到近日北境战事,心中有些不安,
便随意翻看临摹,聊作排遣。”她将羊皮碎片的临摹图推向楚雄:“父亲见多识广,
可曾见过此类图腾?”楚雄凝目看去,只见那图腾线条古朴诡异,似鸟非鸟,似兽非兽,
透着一股苍茫神秘的气息。他仔细端详片刻,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此图……颇为古怪,
似乎并非中土之物。”他顿了顿,看向楚曦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曦儿,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楚曦垂下眼帘,声音轻缓:“女儿只是觉得,母亲珍藏此物,
或许有其深意。而且……女儿近来总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似有金戈铁马,
又有凤鸣九天……醒来心中怅然,故而对北境之事,格外关注些。”她这话半真半假,
既解释了为何关注北境,又隐隐暗示了某种不凡的征兆,进一步加深楚雄对她身世的猜测。
楚雄闻言,沉默良久。他看着女儿沉静秀美的侧脸,那双酷似亡妻的杏眼中,
此刻却仿佛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潭。这个女儿,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但那份超乎常人的镇定和隐约透出的贵气,却又让他无法忽视。“北境之事,错综复杂,
非你闺阁女子所能参透。”楚雄最终叹了口气,“你且安心在府中,莫要过多思虑,
以免劳神。”“女儿明白。”楚曦乖巧应下,却知道父亲心中已起波澜。送走楚雄,
楚曦看着那张图腾临摹,眼神冰冷。父亲的反应,证实了这图腾非同寻常。
它或许就是揭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钥匙之一。就在楚曦潜心追查身世线索时,
安阳长公主府再次递来了帖子。这次并非宴会,而是长公主邀请楚曦过府一叙,品茶赏画。
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在太师府风雨飘摇、三皇子声誉受损的当口,安阳长公主的邀请,
意味着她对楚曦的看重并未减弱,甚至可能是一种庇护的姿态。楚曦欣然赴约。
长公主府的花厅内,茶香袅袅。安阳长公主今日气色不错,见到楚曦,笑容真切了几分。
“曦丫头来了,快坐。”长公主示意楚曦坐在身旁,打量着她,“几日不见,瞧着清减了些,
可是府中事务烦心?”楚曦浅浅一笑:“劳殿下挂心,只是近日贪看些杂书,睡得晚了些。
”“哦?在看什么书?”长公主饶有兴致。“是一些关于北疆风土人情的杂记,
”楚曦语气平和,“北境战事吃紧,臣女虽不能为国分忧,
却也想知道那片土地究竟是怎样的。”长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难得你有这份心。
北疆啊……”她似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悠远,“那是个苦寒之地,
却也孕育了豪迈坚韧的英魂。可惜,如今……”她没有说下去,
但楚曦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惋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看来,
长公主对北境战事和朝中某些人的作为,并非没有看法。这时,侍女通报:“殿下,
小王爷来了。”楚曦心中微动。容小王爷,容璟。
这位传说中深居简出、体弱多病的长公主独子,终于要露面了。帘栊轻响,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入。来人穿着一身月白常服,面容清俊至极,
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但那双眼睛,却如寒潭般深邃沉静,
仿佛能洞悉人心。他走到近前,向长公主行礼,声音清朗却略带一丝中气不足:“母亲。
”然后,目光转向楚曦,微微颔首,“这位便是楚小姐吧,常听母亲提起。
”“楚曦见过小王爷。”楚曦起身,规规矩矩行礼。她敏锐地察觉到,
这位容小王爷看似病弱,但那周身的气度与眼神中的锐利,绝非寻常病弱公子可比。“璟儿,
你来得正好。”长公主笑道,“曦丫头正在说北疆的事,你也听听。”容璟在对面坐下,
目光落在楚曦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恶意:“楚小姐对北疆感兴趣?
”楚曦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谈不上兴趣,只是觉得,知己知彼,方能心安。
殿下以为呢?”容璟苍白的唇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极淡,却瞬间冲散了那份病气,
透出几分莫测高深:“楚小姐见解独到。不过,北疆之事,水深得很,
并非表面看到的敌我那么简单。”他这话,意有所指。楚曦心中凛然,看来这位小王爷,
知道的内情恐怕不少。“哦?愿闻其详。”楚曦顺势问道。容璟却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转移了话题:“听闻楚小姐棋艺精湛,不知可否赐教一局?”长公主也笑道:“是啊,
曦丫头,璟儿整日闷着,难得有雅兴,你们便对弈一局吧。”楚曦知道对方不愿深谈,
便从善如流:“小王爷过奖,臣女技艺粗浅,只怕要贻笑大方了。”棋局摆开。楚曦执黑,
容璟执白。一开始,双方落子平稳,似在试探。渐渐地,
楚曦发现容璟的棋风与他病弱的外表截然不同,布局宏大,算计深远,棋路刁钻狠辣,
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杀伐之气。这绝不是一个久病之人能有的心性和算力!楚曦心中警惕,
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她的棋艺是前世被囚时磨练出来的,沉稳诡谲,
善于在绝境中寻找生机。两人棋逢对手,一时间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长公主在一旁观战,
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最终,棋局以极其微弱的优势,楚曦险胜。容璟放下棋子,
看着楚曦,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楚小姐棋艺高绝,心思缜密,
容某佩服。”“小王爷承让。”楚曦平静回应,“是殿下未尽全力。”她感觉得到,
容璟后半段似乎有意收敛了锋芒。容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浅淡,
却仿佛冰雪初融,带了几分真实温度:“楚小姐过谦了。今日一局,受益匪浅。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请教。”这次会面,看似只是品茶下棋,但楚曦知道,
她与安阳长公主母子,已经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容璟的深不可测,长公主对北境的态度,
都为她提供了新的信息和可能。回府的马车上,楚曦闭目沉思。容璟那句“北疆之事,
水深得很”不断在脑中回响。他指的是什么?是军中派系倾轧?
还是……与她身世有关的那股神秘力量?看来,北疆之行,或许势在必行。但不是现在。
她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更多的筹码。眼下,萧奕已被逼到墙角,
该是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了。而楚惜月那边,也该物尽其用,让她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楚曦心中逐渐成形。这个计划,需要利用楚惜月的疯狂,
需要裴琰的暗中配合,甚至……可能需要容璟的默许。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将是空前的。
楚曦睁开眼,眸中寒光如刃。楚惜月疯了。至少在太师府绝大多数人眼中,
那个曾经娇柔婉约的二小姐,自西苑梅林那场“意外”后,便彻底失了心智。
她时而痴痴傻笑,念叨着“麟儿”、“凤冠”;时而惊恐尖叫,
说有人要剜她的心;更多时候,则是披头散发地坐在锦兰院的角落里,眼神空洞,
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柳氏病体支离,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日渐枯萎,心如刀绞。
楚雄对这个庶女早已失望透顶,只吩咐下人看管好,别让她跑出去丢人现眼便罢。然而,
这“疯癫”之下,却藏着一丝被楚曦刻意引导、扭曲的执念。
楚曦通过一个被采荷暗中控制、负责给楚惜月送饭的婆子,
时在她耳边灌输一些破碎的信息——“三殿下才是真龙”、“只有你能帮殿下”、“除了你,
没人配得上后位”……这些话语,如同毒液,渗入楚惜月混乱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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